照片里，有好幾個學生，都穿著瀾城初中的校服，似乎是學校組織的野餐活動。
右下角的畫漾還沒有變成殺馬特的模樣，蹲在地上收拾著餐具，神情并沒有出去游玩的喜悅，反而滿是疲憊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連有人拍照都沒有意識到。
而她對面的沈冽，正靜靜看著她，眼神里蘊滿了溫柔，這種眼神，畫漾很熟悉，沈冽出國前的那段時間，她抬頭時經常可以看到。
“就這？”畫漾嗤笑著將照片隨手扔在地上，“我還以為你能拿出點更有創意的東西呢。”
“你……”畫檸沒想到她會是這么一副油鹽不進、絲毫不受影響的樣子。
之前預想的她的震驚、倉皇、難過一點都沒出現，畫檸氣得渾身顫抖，狀態像是有些崩潰。
畫漾掃了她一眼，總覺得她的狀態有些不正常，在前面好幾個月的積壓之后，此刻似乎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眼神里是一種魚死網破的不顧一切。
如果說之前是異常的安靜，那么此刻，就是異常的激動。
但此刻畫漾沒時間細想這些。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被畫檸耽擱了十幾分鐘了。
“你自己不想高考可以，不要影響我。”她若無其事地伸手將畫檸推開，疾步朝樓下走去。
雖然表現得滿不在乎，但說實話，這么一張照片怎么可能絲毫不影響畫漾的心理呢。
坐地鐵的一路上，畫漾腦海中都是那張照片里的畫面和他罕見溫柔的眼神。
大年夜那天在福利院，當她看到沈冽看向照片里的小畫漾的眼神時，心中其實就有過這種疑惑。
沈冽喜歡的究竟是她，還是曾經的畫漾呢？
如果是后者，她會覺得自己像個鳩占鵲巢的小偷。
而此刻，這種念頭就像春天破土而出的竹筍，在心里不可抑制地生長、蔓延。
她搖搖頭，告訴自己，畫檸和李心恬特意挑在今天對她說這些話，無非就是想影響她的心態，讓她高考發揮失常、讓她一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如果她真的被影響，那豈不是正合她們心意。
她想，不管要坦誠什么、質問什么，都等到高考結束后再說吧。
地鐵很快停在了目的地站，畫漾走出地鐵站時，雨已經停了，天氣漸漸放晴。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邊在心里默背著數學公式轉移注意力，一邊快步朝學校走去。
高考的三天，原以為會度日如年，但真正到了才發現，其實嗖一下就過了。
同學們三年的時光，在六月初終于畫下了句號。
考完最后一門，校園里各個教室默契地響起了歡呼和尖叫，還有人奔進教室就開始扔試卷。
白花花的試卷從教學樓各個樓層墜落，就像冬日的雪花，讓樓下瞬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平時嚴厲的教導主任站在辦公室門口，看到這場面，沒有阻止，反而是滿臉無奈的笑意。
直到班主任出現在走廊里，大喊了一聲“都給我回去”，大家才歡呼雀躍地跑進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