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漾：那留著給你吃吧，我再買一份好了。
不知是不是被氣的，沈冽這一晚罕見地翻來覆去沒睡著。
以至于第二天起得晚，到學校也比平時晚了一些。
他走進教室的時候，畫漾已經和周褚換了位置，正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收拾課本。
沈冽眉頭輕挑，暗想這小丫頭有一點不錯，就是特別說話算話。
他徑直走到座位坐下，視線掃過書桌，卻沒像往常一般看到放在他桌上的早餐。
他側頭看向畫漾，正想說話，余光卻突然瞥到一個身影小跑而來。
畫檸學習成績一般，但學校里大大小小的比賽參加了不少，也拿過一些名次，因此知名度不低，見她進來，不少同學都八卦地往這個方向看。
看到坐在沈冽身邊的畫漾，畫檸愣了好一會兒，才故作淡定地問：“漾漾，你怎么突然和沈冽哥哥做同桌了呀？”
畫漾還沒開口，前座卻突然飄來一首應景的背景音樂。
“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
畫漾：……
前座的倆同學笑作一團，畫漾倒是沒什么所謂，兀自收拾著課桌，視若無睹。
畫檸站在過道里，眼神掃過四周，畢竟都是忙碌的高三學子，八卦也不過一時，就又各自趕作業去了，因此并沒有太多人在意他們這個角落發生著什么。
她暗暗松了口氣，而后把手里的紙盒小心翼翼地放到沈冽桌上，溫柔地笑著：“沈冽哥哥，這是我特意去玉樓春買的早點，你吃吃看，要是不喜歡我明天再讓廚師做別的。”
沈冽從畫漾那頭收回視線，平靜的雙眸頓時蒙上一層陰影。
他輕嗤了一聲，隨手拿起桌上那華而不實的早點，眼神不自覺掃向不遠處的垃圾桶。
畫檸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圖，又立刻補了一句：“這是阿姨特地囑咐我的。”
沈冽動作一頓，就在畫檸以為這靠山有用了的時候，“嘭”地一聲，那早點還是悲慘地進了垃圾桶。
昨晚那番話過后，畫檸其實早就有了早餐被扔的心理準備，因而此刻倒沒有多傷心，畢竟有畫漾在自己前面作墊背。
但她沒想到的是，白嵐這免死金牌居然也沒用。
畫檸臉上的笑意陡然僵硬，攥著指尖，表情委屈道：“沈冽哥哥，你……”
沈冽架著腿，神色冷漠，語氣略顯不耐，“撒謊好歹換家店。”
玉樓春是他父親生辰宴的舉辦地，也是白嵐所有噩夢的起源地，以白嵐的性子，沒遷怒于玉樓春已經是她克制了，怎么可能還去那酒店買早點。
畫檸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揪著校服衣擺低聲解釋道：“我只是出于好心，希望你和阿姨能盡早和好。”
沈冽沒應。
恰在此刻，一旁有英語課代表來催作業，沈冽兀自翻著書包，畫檸站著也尷尬，攥了攥手，終于不甘不愿地轉身離開了教室。
沈冽交完作業，余光見一旁的畫漾情緒毫無波動地起身準備去倒水，他的耐心瞬間耗盡。
拉著她的手腕往下一拽，畫漾“嘭”一聲又坐了回去。
被撞得有點疼，畫漾本能皺了皺眉，但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湊過身，腿勾著她椅子下方的橫桿，將她拉近了一些距離。
他單手撐在她身側，冷冷扯起嘴角，問道：“當老子是貨品，想讓給誰就給誰？”
畫漾安靜地看著他，不急不緩地解釋：“沒有，只是她要送，我并沒有阻攔她送的權利。”
說完，她掏了掏課桌，又從課桌里拿出了一份早餐，和往常完全一樣，極為平價的牛奶和包子。
把袋子放到他桌上，畫漾問：“現在我可以去倒水了嗎？”
沈冽微怔，收回手的同時，又問了一句：“如果我剛才收了她的，你這份還會拿出來嗎？”
畫漾搖頭，心說如果他收了畫檸的，那她這份自然就沒有拿出來的必要啊，他又吃不了兩份。
而且畫檸那份多貴啊，就這么扔掉了，說實話她都覺得可惜。
沈冽垂眸從袋子里拿出牛奶，插進吸管喝了一口。
余光看到她的身影漸漸遠離，沈冽自嘲似的笑了一聲。
他在想什么呢，她對他好一點，無非是看在畫凜的面子上，或者說是因為于清雅的事情，讓她對他多了幾分同情。
所以他又何必奢望，她會因為被搶了送早餐的活兒而不開心。
倒是他，莫名其妙的，最近的情緒似乎開始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因為換位子的事情，班主任進門時，明顯愣了一下，視線在畫漾和周褚之間逡巡了許久。
最后疑惑問周褚：“怎么突然換位子了？”
周褚絲毫不慌，淡然解釋道：“老師，我視力不太好，坐在最后一排看不清黑板，畫漾同學體諒我的情況，所以和我換了位子。”
“是這樣啊。”班主任笑道。
周褚一向是班級里的優等生，因此老師對他的說法絲毫沒有任何懷疑，甚至還破天荒地夸了一句畫漾：“畫漾同學這種體諒他人的精神，十分值得大家學習。”
沈冽心頭因早餐事件而蒙上的陰霾此刻已經消散了一些，聽到這話，不禁覺得好笑。
“想得挺周到啊，還找了優等生做托兒。”
“謝謝。”畫漾很自然地接受了這份夸獎。
“你是怎么說服他幫你撒謊的？
畫漾一邊做題，一邊回答：“不用說服，我和他提出換位子的時候，他看我的眼神，跟看見了救命恩人似的。”
沈冽：……
“周褚，心恬很努力但學習方法可能還是不太對，你平日里正好可以幫幫她。”班主任的聲音再度響起。
畫漾的筆尖頓了頓，不由回憶起她剛才收拾課桌時李心恬的反應，好像看著有點失落。
在整件事上，如果有不仗義的地方，或許就是在這里，她沒和李心恬商量，就換了位子。
李心恬本來就認生，也不知道坐在周褚身邊會不會不習慣。
想到這兒，畫漾抬頭看了眼李心恬瑟縮的背影，覺得自己還是該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