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嬴蘇的追隨者看來,無論是林抱月還是嬴抱月,都是如此。
只是當初在他們眼中她只是禍國的妖女,之后就要變成竊國的妖女了。
她只是召喚出了騰蛇就引得這些人出現這么激烈的反應,如果她真的說出自己的打算,很難想象會引來多大的風浪。
但是她并不后悔。
她已經猶豫太久了。
嬴抱月注視著眼前七手八腳將嬴珣推上高臺的老人們,目光變得極為冰冷。
云中君就在這里,這個高臺上血肉橫飛。只是察覺到嬴珣的王位可能受到威脅,這些人就將他推上來,根本沒有考慮嬴珣的安危。
在這群人眼里,王位遠比嬴珣這個人重要。
也許很久以前,這群人是為了對嬴蘇的忠心和對嬴珣的愛護走上了這條路。
可是在爭王位爭了這么久之后,這群人已經瘋魔了。
「少司命早就死了,什么奪舍不過是瘋言瘋語!你是嬴抱月,是昏君嬴晗日的妹妹,誰都改變不了!」
白胡子老頭看向滿是鮮血的王座,聲嘶力竭道,「昏君嬴晗日已死,嬴珣公子才是大秦唯一的繼承人!」
「連騰蛇神都出現了,說明大公子才是天命血脈!」
所有秦人都知道,嬴昊和嬴晗日繼位的時候,騰蛇神并沒有出現。
雖然騰蛇是被嬴抱月呼喚出來的,可是白胡子老頭心里清楚,不能讓百官和百姓們往這個方向去想。
原本他們以為只要嬴晗日死了,這世上就無人能夠威脅嬴珣的地位。
可是卻沒想到,那個九年前就該死的女人居然如此的陰魂不散。
雖然嬴抱月一介女流不可能登上王位,但是她哪怕以國師的身份呆在嬴珣身邊,他們這群人也絕不接受。
絕不能讓這個女人再靠近秦王的王位和嬴氏的子孫,這是得知少司命復生這個消息后,全體大秦遺老們一致的決定。
「我不否認嬴珣的血脈,」嬴抱月看向在眾人簇擁下沉默不語的少年,「他的確有資格繼承王位。」
「大公子的資格還輪不到你這個妖女來說,」白胡子老頭像是被刺到痛處一樣面容扭曲,「區區一個公主,你有什么資格討論王位一事?」
這女人難道真的以為她能走上她師父的老路?
「你說你是少司命你就是嗎?」
嬴珣身后有老臣冷笑一聲,「就算你是,如今大秦也不是你們那對妖女作主了,有明君在上,休想再牝雞司晨!」
牝雞司晨啊……
嬴抱月瞥了一眼說這話的這人的臉,她有點印象,是曾經一位品階較低的仙官。
上輩子,即便她師父貴為國師,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秦國,但不少大臣卻依然對位居其下之事感到憤懣。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依然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嬴抱月看向天上的巨獸,騰蛇停在半空中,漆黑的豎瞳靜靜望著她,看不出任何情緒。
神靈不會替人做出選擇。
「不用擔心,我既然說我想好了,就不會猶豫。」
嬴抱月閉上雙眼。
「騰蛇,師父當年沒有邁出的那一步,就由我來完成吧。」
察覺到嬴抱月望向騰蛇的目光,嬴珣身邊的白胡子老頭警惕地護著嬴珣后退一步,「嬴抱月,你想做什么?」
「你想成為大秦的國師嗎?老夫就算拼上這把老骨頭也絕不會答……」
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嬴抱月向前一步。
「不是國師,」嬴抱月看向近在咫尺的嬴珣的眼睛,「我要成為秦王。」
轟隆!
云層中傳來劇烈的撞擊聲,嬴抱月猛地抬起頭,看向李稷和鬼胎戰斗的云層中,眼中滿是擔憂。
而周圍其他人此時都是五雷轟頂的神情。
「等等,你這個妖女說什么?」
少女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地說出了周圍人想都沒想過的可能。
「我說我準備成為秦王。」
嬴抱月握緊紅蓮劍,不再搭理這群人,她開始提升全身的真元,天地元氣源源不斷涌入她的身體。
她頭頂的騰蛇開始扇動翅膀,整個高臺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在狂風和真元的威壓下,大臣們護著嬴珣不斷后退,眾人被吹得東倒西歪,不少老頭險些摔倒臺階下。
「你你你……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這怎么可能?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女人!」
哪怕摔倒在地狼狽不堪,那群人還是指著嬴抱月,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說,她要成為王。
姬嘉樹站在臺階下方,怔怔抬頭看向頭頂站在狂風中的少女。
他的大腦先是一片空白,下一刻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雖然境況完全不同,卻讓姬嘉樹想起當初在稷下學宮,他看著這名少女孤身一人站在泥水中的模樣。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改變。
如果是她的話,真的能夠做出這樣的事。
他也不能輸給她啊。
姬嘉樹閉上雙眼,感受著身體內經脈近乎撕裂的劇痛,咬緊牙關提升氣機。
北方的天空漸漸出現雷鳴之聲。
「快看啊!」
廣場上再次傳來人們的尖叫聲。
「那是……玄武神?」
遠方的云層隱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龜殼,看到那個輪廓,所有修行者都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雷法的神靈,難道說是……」
「春華君,要破境了?」
誰能想到,在同一天居然有三名修行者破境,且都是突破天階的境界。
算上嬴抱月召喚而來的騰蛇神,居然有兩名神靈同時出現在阿房宮上空。
「不是兩個。」
南楚國師府內,坐在窗框上的紅衣少年拋起手上的葡萄,一口吃掉,拍拍手站起身。
「算上那個還在裝人的家伙,是三個。」
「哦不,馬上就是四個了。」
姬墨瞥了紅衣少年一眼,「你要過去?」
「抱月要突破等階二了,她好歹是半個火法者,我當然要過去,」紅衣少年聳聳肩膀跳下窗臺。
「有騰蛇在,你不去她也能破境,」姬墨淡淡道,「她身上沒有你的烙印,這輩子不能算是火法者。」
「那是她身上那個諸神厭棄的詛咒導致的,」紅衣少年皺皺眉頭,「不然她還是天生的火法者。」
「我一直有個問題,」姬墨凝視著紅衣少年,「既然那個詛咒讓她不能被任何神靈接受,那為什么當初在稷下學宮,她還能成為水法者?」
「怎么?你沒發覺嗎?」紅衣少年神情有些古怪,下一刻露出了然的神情,「也對,人察覺不到也正常,那丫頭自己估計都沒有意識到。」
紅衣少年露出一個復雜的神情。
「那是因為她的身體里,有青龍神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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