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能干什么？”明昭問。
“六歲，我什么都能干，不會的我也很快能學會的。”
明昭嗯了一聲，“那你識字嗎？你喜歡讀書嗎？”
男孩搖搖頭，“只要給飯吃，我也可以讀書。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我不要工錢的。”
明昭笑了起來，這個跟她一般大卻還沒有她高的男孩子，似是不知道讀書是比吃飯更費銀錢的事情。
“讀書是一件苦差事。”
“我不怕苦，就怕餓。”
明昭嘆口氣，“那行吧！你就跟我們走吧。”
“真的？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跟你走嗎？”
明昭點點頭，“我不騙小孩子的！你叫什么名字？”
“狗蛋，我叫狗蛋。太好了，大牛哥，快來，她真的是好人！”男孩一蹦老高的跑遠。
明昭愣了愣，狗蛋這個名字真是太接地氣了。
“讓人給騙了吧？”岳霖在他們身后哼哼，“有哥哥的人怎么可能是孤兒。你就當著吧，他肯定會拖家帶口的吃窮你。”
明昭扭頭看了他一眼，“表姐這樣子踩我，對你有什么好處？明明比承頤哥哥還大，人也長得能入眼，怎么竟做些幼稚的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啊！”
“你……你說誰？”岳霖漲紫了一張臉，恨不能立時撲向明昭。
周承頤把明昭往身后一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岳霖一下子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癟了。
狗蛋的確是拖家帶口的跑過來的，但卻沒有一個成人。
一排十多個小蘿卜頭，齊刷刷的跪在明昭面前磕起頭來。
明昭嚇了一跳，“你們……你們這是做什么？”
狗蛋仰起臉，“我們都是孤兒，大牛哥把我們攏在一起。他說我們太小了，抱著一起才能活。你是好人，能收留我，也把我們所有人都收留了吧！我們所有人都不怕吃苦的，都愿意跟著你讀書。”
周承頤的手落在明昭的肩頭。
明昭沒有看他，徑直看向那個脊背挺直的最大的孩子，“你是大牛？”
大牛頭磕在地上，額頭上多了泥沙的印子，“狗蛋不懂事，姑娘別怪他。都是我指使他這么干的。我們這些人不讀書，我們可以做工，我們伺候姑娘。我們吃的很少的，一頓飯一個饅頭就夠了，沒有饅頭，一碗稀粥也可以。”
明昭聽的心酸，眼中潮濕，她走過去，將人扶了起來，“你多大？”
“九歲！”大牛道，“我什么都能干。妞妞雖然只有三歲，但她很乖的，雖然還不能干活，但我能照顧她。”
明昭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了三歲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如同竹竿一般挑著一件破舊的衣服，眼里卻是早熟的堅定和責任。
她扭頭看向那個最小的孩子。
“妞妞，過來！”大牛忙招呼道。
三歲的孩子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有著一張圓圓的臉。她是這群孩子里最小的一個，也是身上最有肉的一個。
“姐姐，我不哭，就是餓了也不哭。”
明昭的眼淚嘩的一下就涌出。
一切都是為了活著！
但活著跟活著又是這般的不同！
一個弱小的生命，要想要在這殘酷的世間活下去，若是沒有依仗，只怕早就成了路旁白骨了。
三歲的妞妞是這樣！
六歲的她又何嘗不是這樣！
三歲的妞妞是幸運的，她遇到了大牛，哪怕自己餓著也讓她吃上東西。
六歲的她也是幸運的，她遇到了周承頤，極盡所能的給予她能給的一切。
明昭扭頭搜尋周承頤的影子，淚眼模糊中，感到高大的身影靠近，牽住了她的小手。
“承頤哥哥！”她帶著鼻音喊一聲。
“嗯！我在。”周承頤安撫的說著，喊了衛雙近前，“去城里雇兩輛馬車，將這十二個孩子送去鳳凰莊。”
明昭伸手抱住他的大腿，將眼淚糊了他一身。
岳霖還在喋喋不休，“周承頤，你家銀子再多，也不用這樣子敗吧？”
“我樂意！”周承頤說著，帶著明昭上了馬車。
岳霖趕過來拍打車廂，“不是要做善事嗎？就這樣走了？”
周承頤道：“有表姐在這兒，我們很放心。”
明昭忍不住的破涕為笑，想著岳霖那張不男不女的臉上，鼻子都氣歪了，就忍不住的開心。
周承頤舒了口氣，掏出帕子為她眼角殘留的淚。
明昭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些意氣用事了。那個，人手我還沒選夠呢！”
周承頤道：“衛雙會安排。”
明昭笑，“衛雙真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周承頤道：“我身邊近身伺候的有十二個護衛，六明六暗，衛雙乃是明衛之首。那些孤兒也正好十二個，若是考驗合格，也可以訓來給你做護衛。”
明昭搖搖頭，“我不需要的。先讓他們自由的長長吧，是參天大樹，還是路邊小草，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出來的。承頤哥哥不問問我要這些人手做什么嗎？”
周承頤道：“不是說要給我謀一城？”
明昭嘴巴咧到耳根，這人怎么就這么輕易的付出了信任？“要謀一城，可能要花三年五年的時間。在那之前，可以先繁華鳳凰山莊。我想著先在鳳凰莊建一座商業街。要搞建設，就少不了人。眼下，馬上要進入秋收的農忙了，周邊的農人們應該騰不出空來了。災民的出現倒是剛剛好。”
“主意不錯！”周承頤道。
“承頤哥哥真這么覺得？”明昭心花怒放，她對此也是沒有多少信心的，還以為要浪費大量的口舌才能說服他呢！
周承頤道：“剛剛在望山樓，齊王二子、知府公子以及縣令之子都表示家里有妹妹想拜青云先生為師呢！我先前想著讓你拒絕，現在倒是覺得，可以將人拉來了。哪怕這些人家的小姐再不成器，能捧個人場也是好的。”
明昭先是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不茍言笑的人說出的冷笑話居然這般的可愛。
“的確需要她們來繁華我的商業街。等他們來了，商業街上就不止有筆墨鋪子了，還可以增設脂粉鋪子，首飾鋪子以及成衣鋪子。嗯！果然還是承頤哥哥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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