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朝宗
道德天尊并沒有真正的出手，或許說他也沒有什么出手的必要。
他的出現，是以身作盾，擋在了蘇橙的眼前。
那無可抵御的至強力量，“大道”的光華，直接打中了道德天尊的身軀！
沒有任何聲音響起，也沒有任何異狀。道德天尊在這光華之下，微微抬頭看向蘇橙。
下一瞬，他的周身便被擴散的光芒吞噬，大道與他的道境融為一體，進而破碎，使得無數碎片四散而飛。
“你……”
蘇橙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還沒有等他開口，道德天尊便再也聽不到蘇橙的話了。
蘇橙的雙眼微微一凝，接著，眼中的光彩緩緩地散去，浮現出了如水的平靜，右手輕結道印，嘆道：
“無量天尊！”
大道乃是一切的基盤，乃是衍生一切的意志。無數時空，無數世界都是在大道之上才得以存在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大道，一旦無數時空不復存在，它也會崩滅。
無人則無意志，無道則無大道。
當蘇橙不斷落子，令棋盤的無數白子被吞噬之時，那代表著道德天尊掌握的“時空”的白子，便也被代表了蘇橙“大夢心界”所掌握的“黑子”，被蠶食吞滅。
在這一瞬，大道已不是由其本身的意志所決定了。大道，乃是由道德天尊與蘇橙這兩位道境存在所決定！
因此，直到道德天尊主動放棄白子之際，蘇橙，便徹底吞噬掉了大道之下的無數時空。換言之，也便是威脅到了“大道”的地位。
不過蘇橙卻沒有成為新的大道，一方面，是不想。取代并無意義，大道對蘇橙并不重要，只有徹底的將其否定，才是最重要的。
但另一方面，也是不能！
因為大道畢竟是大道。
即便是如今的蘇橙，吸取了無數天道的力量，終究還是不能夠與之抗衡。他所能做的，便是利用自己的心界，以小博大，與心界共生，而與大道共滅！
不過，最終蘇橙并沒有做到。
因為在最后的最后，取代他做到了這一點的，是道德天尊！
道德天尊擋住了大道最后的絢爛光華，以身合道，與大道共同破碎了。
如今，這里已無大道，已無時空，已無天地。
在這里，時間、空間都并不存在。沒有人可以證實這是有還是無，這是定格的畫面，是按下暫停的劇情。
直到，另一道光影的散落。
黑暗中，伴隨著無數星辰若隱若現，大夢心界擴散到了極致，膨脹到了極致，忽然，那極點的心界破滅了。它的邊界消失了，無數時空仿佛無數螢火一般，從心界之中再度重新輕柔地散了出來。
時空散落，但是“天道”卻仍然在蘇橙自己。何況沒有“大道”的基盤存在，這些時空只不過是上層的建筑罷了。
再無規則，再無正序，充斥著無限可能的從第二層開始的擴建的建筑。
看著如今眼前的場景，蘇橙心中不知道充斥著何等復雜的情感。
他將時空之中的天道盡數消滅，收納到了自己的軀體之中。但與此同時，就好像道德天尊所說的一樣，他發現一切的情感都在離自己遠去！
這便是天道無情，這便是太上忘情！
隨著天道與蘇橙的徹底融合，他發現自己的情感開始消滅了。蘇橙的眼前不斷地劃過一道又一道的光景，從誕生，到成長，再到長大，再到來到這個世界，成為“法藏”。再到身為守經僧在少林寺的歲月之中，然后是經歷了一重又一重的劫難，一個又一個的故事……
熟悉的人影不斷地在眼前劃過，慧塵大師、空聞神僧、玄慈方丈、玄悲、玄苦、玄難、玄證、玄道、玄虛、玄空諸多大師……長生子、趙龍武、龐師、子鼠、辰龍、藍鳴鳳、柳丹陽……雪竇大師、智旭住持、血觀音……魔主波旬、釋迦摩尼、蕭青魚、玄都子、無當圣母……
不僅僅是這些。
就連蘇橙在夢境中經歷的那無數事跡，以那無數蒼生歷練的故事，都一一在蘇橙的眼前重新浮現，進而劃過……
一遍劃過，又有第二遍、第三遍。但是，劃過的次數越多，蘇橙就覺得越陌生。忽然他看向那蒼生人像，感覺都仿佛猶如螻蟻一般，是如此的渺小。
這一刻蘇橙覺得自己便是天地。他并無感情的存在，一切蒼生對他而言，不過是時間偉力之下生長枯萎凋零的草木罷了。
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太上忘情”的意味，同時也感受到了深深地恐怖……
忽然，就在這時，一道佛法光澤籠罩住了蘇橙。蘇橙微微抬頭，他竟然看到了一尊無比巨大的無量光佛。那光佛伸手抬合之間，無盡琉璃色的巨大世界在蘇橙的頭頂浮現升起。那是……
極樂世界！
蘇橙一瞬，便意識到了這世界的名字。
但不僅僅是極樂世界。
還有那道德天尊覆滅之后，散發出的無盡碎片，無盡道蘊！
在這一刻，他忽然發現，天空也好，大地也罷。或者在這個場景之中本就沒有什么“天空”和“大地”。
但是在這個空間之中，無數過往存在過的生靈，都一一出現在了蘇橙的眼前。
蕓蕓眾生，竟然越過了時間長河，越過了無數時空，來到了這里！
而這蕓蕓眾生，皆是蘇橙在無數年內解化的蒼生萬物！！
其中，甚至不只有人。就連妖、魔、鬼、怪，神仙佛陀，都在之內！
而在這之中，為首的兩人，正是釋迦摩尼與魔主波旬。兩者一人領諸佛，一人領諸魔。
再往后，則是天帝趙龍武，與道尊徐長生。兩者一人領諸神，一人領諸仙。
再往后，是無當圣母……
無數神佛也好，妖魔也罷。在這一刻，竟然都齊聚在蘇橙的眼前。
他們是在阿彌陀佛與道德天尊的無邊法力之下，匯聚到了這里的。這一刻，他們看向蘇橙，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與崇敬。同時，也滿含希望。
因為在這一刻，他們知道。
這天地，終于再也不是囚籠了。時間重新充斥著無數的可能，而他們便是這無數可能的締造者。
眾生靈，面向蘇橙，雙手皆合十，齊聲道：
“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