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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墩子是滬上地下經濟市場的大頭兒之一,手眼通天,八成的地下工廠出貨都從他手里過,可以說是日進斗金。
但他本人卻住在老弄堂,徜徉在煙火氣中。
大隱隱于市嘛!
這日正躺在藤椅上剔著牙,在石庫門的門口兒吹穿堂風,忽然有個小孩子給他送來一個紙團子,然后就噙著糖塊跑開了。
老墩子打開紙團,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
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就是說有南邊來的一車糧食路經此地,車是公車,糧食卻是司機在返程期間私自采購的上等白米和面粉,打算沿途出售,問他愿不愿意吃下,若是全吃下,就帶錢出城,到西南方向過了大橋的小樹林碰面。
又說米面各有三噸,按三塊五一斤來計算,只收現金和金條,最多帶三人見面交易,逾時不候,時間定在晚上八點鐘。
六噸米面可是一萬兩千斤!
老墩子猛地坐起身,眼里爆出兩團精光。
時下最珍貴的不是黃金,不是白銀,不是大戶人家的古玩字畫,而是糧食,細糧!
老墩子經歷過十九年前的那場饑荒,多少人四散而逃,多少大戶人家一夕敗落,手持黃金在逃荒路上也換不來一塊面餅子,生生地餓死。
而老墩子,就是靠這種錢財來到滬上并站穩腳跟。
現今,和那年的情況沒有兩樣。
他經手地下工廠的工業品,卻全然不在意,引不起他的興趣,只有私自搞種植的搞養殖的人來找他,才能得他青眼,可誰敢大規模地搞?
滬上是工業城市,又沒有連綿的山、連綿的地可以隱藏起來。
因此,不管來歷,他對這六噸糧食勢在必得。
不就是四萬兩千塊錢嗎?錢不方便攜帶,全換成大黃魚。
揣上二十五根大黃魚,老墩子找上左右手陪自己出城,出城前交代第四個人,“你們跟著出城,不過橋,無論是交易成功,還是被人算計,你聽到哨子聲,三長兩短,立刻帶人趕車前去接應,萬一真有一萬兩千斤細糧,夠我們忙活一夜的了。”
他可不是那么好算計的。
這幫人不必老墩子細說也知道該怎么辦。
一個個分頭行事。
出了城,老墩子和左右手騎著自行車行駛二三十里地,找到紙團上說的大橋,過了大橋,又行駛二三十里,停在一片樹林前。
說是樹林,其實枝干都光禿禿的,被人扒皮擼葉了,但夜色中倒不明顯。
他們到的時候不到八點,打著手電筒原地轉悠片刻,等了十來分鐘,看到一輛解放牌的貨車從那邊開過來,停在他們附近,一個柔媚的聲音從車窗中傳來:“老墩子?”
“女司機?我是老墩子,你就是給我送信的人?”老墩子上前。
車門打開,跳下一個身材高挑的中年女人。
就車門打開那么一瞬間,老墩子注意到還有一個女人坐在副駕上。
下來的中年女人穿著花褂子黑褲子,頂著蓬松的燙花頭,圍著一條紗巾,描眉畫眼,樣貌精致,手指車廂:“你們可以直接驗貨,六噸,一萬兩千斤,一百二十袋。”
老墩子爬上車廂,一把刺刀扎進口袋里。
刺刀帶槽,拔出來時,槽里就帶著一些糧食,果然是上等白米,再扎進別的口袋,不是大米就是白面,全是上等貨色。
“好東西!”他跳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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