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帝釋天!”
洛羽聽這似曾相識的聲音,忽然驚醒。
“啊!?”左右皆驚!
他們心中暗道,這怎么好端端的出了兩個帝釋天?
白陽咋呼道:“嘛見鬼了,怎蹦出兩個帝釋天?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啊!”
與此同時,帝釋天神體之內,如現兩道迥然不同的魂力,似在相互抗衡嗔責不休。
只聞那渾厚的虛弱聲,斥責道:“...吾受鎮幽冥,絕隕之際留一念殘神在此,余神得天尊造化宏恩榮塑,而你...竟敢生窺天盜日之念,簡直罪該萬死...!”
霎那間,洛賦痛苦聲隨之響起,卻依舊嗔恨不改:“本少...戰魔潮、擊渾天,鑄山海界力之基,功造寰宇,今欲扶天傾地陷之危亂,何罪之有?”
帝釋天則怒斥如雷滾陣陣:“大膽~五行之玄,宙宏之廣,三千天外天,無量山外山,皆天父地母合道昌演,此...才是功造寰宇!汝~有何功德?”
洛賦依舊不改顏色,不甘道:“難道本少便甘為魚肉任人宰割,成為他人的墊腳石嗎?”
帝釋天神念怒吟:“順道者昌,逆道者亡!天...叫你生,是恩;要你亡,是威!天予你再生得道之機,汝不自珍,反背道而馳,欲亂天地道序呼?”
洛賦忽然獰笑:“哈哈哈~天...都要塌了,哪還有什么得道之機?我...不甘心...本少不甘心哪哈哈哈...!”
笑罷,他滋恨欲烈:“你不過是本少前世的一道神念殘識,焉得反客為主?”
霎那間,怒哮、鎮嚇聲不斷自帝釋天神體內爭鋒傳來,時時牽動著眾人之心。
顯然,這帝釋天留下的一縷神念是要阻止洛賦,而洛賦則想壓制吞噬對方,一舉奪取神體。
從二人對話中已不難看出,帝釋天當年隕落之后因洛天之恩得以重生,也因此請留一縷神念殘魂在此神體中沉睡至今,依舊坐鎮于幽冥壁壘前。
如此,真可謂生死不忘盡忠職守,讓人不得不敬啊!
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下,神體內聲息漸漸消散。
但聞帝釋天神念殘魂無力道:“哎...見了我,此身為你所用,此生步步牢籠......此神還是你嗎?”
“我...就是我!”
一聲怒哮,氣震八方,帝釋天雙目竟陡然睜開!
幽冥主神帝釋天......復活了。
他隨之緩緩站起,英姿高大而挺拔,內著玄衣星宿袍,外罩暗金冥神甲森森作響,腳踏九星耀明靴鏘鏘有力,三花聚頂灼灼立,神威天成折人膝。
其面容奇偉,長發雖依舊披散兩側,卻不減當年赫赫神威。
此刻的洛賦儼然成了帝釋天,他無視眾人如空氣,只看向這灰蒙蒙的天地,似沉睡了無盡歲月后溟蒙醒來的王者,聲滄滄,語幽幽曰:“我......回來了。”
此言一出,神威蓋世而制霸四方。
此刻,那正提起燈籠的帝小六都顯得隱隱激動,再次流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主...主人?”
洛羽望著眼前的帝釋天,覺著有些異樣,他語氣顯得頗為平淡:“你雖與往昔一般神武,卻少了真龍神印獵獵盤空之勢。我很好奇,現在你到底是洛賦還是當年的帝釋天?”
顯然,他已看出眼前的帝釋天真龍神印不在,嚴格的來說已非主神之列,恐怕實力不過仙君。但即便如此,也非他們可以比擬。
而自己之所以如此一問,便是要讓帝小六和一眾鬼將陰兵們知道,眼前之人不再是他們往昔的那位幽冥主神。
果然,彼岸鬼將眾陰兵等多有懷疑之色,畢竟他們當初可是親眼目睹了帝釋天的隕落。
而如今的帝釋天正眺望向遠方灰暗的世界,不知為何眉宇時時凝動,似思索、似糾葛、又似掙扎。
不過片刻,他便盡去五味雜陳,譏諷地看向了洛羽:“吾是誰,無需殿下憂心。”
說著,他的目光已落在了激動的帝小六身上,伸出了手掌,高高在上的命令道:“六相,還不拜見于吾!”
白陽頓時大喝阻止:“別聽他鬼話連篇!他肯定不是帝釋天,你主已被他奪舍!”
可帝小六卻根本不理會他,只一步錯身踏出,便已出現在了帝釋天的跟前,竟恭恭敬敬地雙手乖乖奉上了命數燈籠,同時道:“小六,拜見主人。”
帝釋天一震手中燈籠,燈籠幽火如玄文道道,隨即化現成了一本六頁玄火帛書,氣勢陡增一時神威無二。
頃刻間,這雖殘且破的幽冥界,其薄弱的法則之力竟頃刻籠罩八方,但叫彼岸眾鬼將陰兵敬畏惶惶,紛紛本能地下拜山呼!
“恭迎帝尊歸來。”
化身帝釋天的洛賦則傲然狂笑,不可一世。
顯然,六相的恭順之舉動,和他那執掌冥書的一手顯露,已叫眾鬼將信服其就是他們的幽冥主神!
也就是說,帝小六、冥將陰兵皆已‘反水’。
而成為帝釋天的洛賦,已儼然成了此間最強,且難以撼動的一方。
眼下局勢已完全超出了想象,可謂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畢竟幽冥界不屬天外天,亦不屬于山外山,可謂獨立世外,乃帝釋天所執掌。如今他一朝冥書在手,座下六相屈膝認主,試問眾鬼將陰兵豈能不乖乖恭迎?
此刻,墨靈圣主自知不敵,竟變戲法一般換了副面孔。
他笑容著面,恭敬道:“恭賀帝尊重歸主神之尊。”
帝釋天側目噙笑看來:“哦~?你這渾天暗流下的蕞爾小魔,往昔也是稱圣道尊的一方魔主,竟然會恭賀吾這洛天之下的主神!難道你這圣主也懼死呼?”
墨靈圣主毫無違和,謙卑依舊:“在帝尊面前,本座豈敢稱一個圣字?再者渾天也好,洛天也罷,只要志同便......。”
話未說完,帝釋天已悶哼一聲:“~閉嘴!吾與你這下界小魔有何志同?在吾眼中,汝不過是彈指可滅的螻蟻爾!”
而就在二人對話之際。
鸑鷟已悄悄提議洛羽道:“不如乘此時返回山海,山海有界力法則壓制,可以請黃爺爺牽制他。”
洛羽眼中精光一閃!
正如鸑鷟所言,洛賦重為帝釋天于這幽冥界中自然無敵,可一旦進入山海,便會受到法則的壓制,即便他為主神也不會超越地仙的范疇。
可隨即他又黯然搖頭:“不可,即便黃老此時能脫困,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為什么?黃爺爺很厲害的。”鸑鷟不解道。
洛羽回憶往事,遺憾嘆息:“黃老乃祖龍自然強大,但于很久以前為了助父親定山海已耗盡了神力,要不然他老人家也不會沖不開洛賦所布下的區區一道陣法結界。如今他融神體,實力定更勝從前。況且...”
說著,他望向帝釋天手中的冥書,憂心忡忡道:“...如今他冥書在手,以其高高在上的性格,一旦進入山海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取勝!屆時,哪怕沒有真龍神印加身的他無法叫冥書認主,發揮一二生死之力還是有的,那時山外山將因此生靈涂炭。
此...非我所愿也。”
說著,暗嘆道:“只可惜未能預先料到此點,終成大患!”
鸑鷟郁悶著惱:“哼~都怪那帝小六,他要是不認帝釋天,不乖乖交出冥書,也不會這般被動呢。”
洛羽苦笑搖頭:“大荒之時,六相不受八方愛戴猶如過街老鼠,終得帝釋天收容還賜予座下冥獸之尊,享有掌冥書六道之力,如此厚恩豈不甘心侍其為主?
哎~恐怕此世間也唯有帝釋天一人能叫六相俯首帖耳了。”
白陽聞之,憤恨道:“要是六相當年錯認為母的那圣族仙君還在就好了,說不定還能策反......”
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洛羽頓時看向遠處那站在帝釋天身旁,恢復可愛小男孩模樣的帝小六,心中若有靈光乍現...。
而與此同時,帝釋天已喝斷還欲賣弄口舌的墨靈圣主,霸絕至極道:“這...是我的世界,生死盡由我言!”
隨即,他又玩味地看向了正手撐龍脊的洛羽:“呵~就這么抹殺汝等,倒是頗為無趣。嗯~吾忽然想來...思得一有趣的游戲。”
他不等眾人如何,便直接霸道的宣布道:“此游戲名為‘生死’,汝等既然想生,那便要有死!”
說著,他命六相在側捧冥書,自己則盤膝高坐道:“規則其實很簡單,汝等雙方必須于彼岸花海中遣人依次決出勝負,只有站到最后的一方才算得勝。若魔勝,則己方余者生,彼盡滅。”
隨即,他笑看洛羽:“若你勝了,還能一舉除了魔患,豈不完美?”
此言一出,墨靈圣主卻露出了邪異的笑容。
顯然,此刻他雖然不是帝釋天的對手,但勝洛羽等人自問還是十拿九穩的。
于是他確認道:“帝尊此言...當真?”
帝釋天瞥眼之下,神威罩蓋無極,赤色雷霆怒鎮墨靈圣主,但叫其屈膝撐地!
隨即,傲然道:“吾若誅爾,需妄語否?”
顯然,這話意思是,我要是殺你們還需要哄騙嗎?直接彈指可滅!
只見他目露寒芒,掃視洛羽和墨靈圣主一眾,一揮衣袖撤去神威赤雷:“吾素來公平公正,自不會插手,只叫六相持書代吾中正裁決,你等但有敢動用一絲神通修為者,當即滅殺!”
此言一出,叫人可謂措不及防。
也就是說,他們只能如凡俗武夫一般決生死!
如此,對洛羽一方來說,倒確實公允了許多。
可白陽最是不爽眼前的帝釋天那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囂張模樣,他已恨聲道:“呸~連個真龍神印都沒得,算什么d東西,老子憑什么聽你的啊?”
此言一出,神威無極冷喝蓋下:“就憑我...乃此間主宰!”
霎那間,強大無比的威壓已叫眾人難堪重負,被紛紛碾軋得動彈不得,甚至連站立都顯得十分困難,身魂似乎都要被強行抽離開來,欲與大地親密接觸。
可不過片刻,帝釋天又忽然顯露掙扎之色,周遭滾滾神威頓時壓力立減幾分!
但見他大手一揮,陰風驟起,眾人還未有所察覺,便已被他‘送出’廢墟殿外。
白陽故作站立不穩,靠近洛羽悄聲道:“老大...他好像有得不對咕子?”
洛羽亦有那么一剎感覺異樣,他沉思片刻,猛然響起那帝釋天被噬魂的最后一刻所說的話...
‘見了我,此身為你所用,此生步步牢籠......此神還是你否?’
想到這兒,他看向了此刻正盤坐的‘帝釋天’,那眉宇似在微微地顫動!洛賦既然已成帝釋天占據了絕對優勢,為何不直接出殺手一舉煉我身魂、奪取道基,卻還要看似是在戲弄般整這生死游戲呢?
此刻的洛賦雖然奪了神體,看著強大無比,但其言行反常,眉宇之間似在壓制什么,難道其內有憂患!
也許帝釋天殘身那句所謂‘此生步步牢籠、此神還是你否’,才是關鍵所在。
也許此刻的洛賦確實得了神體,也的確吞噬了前世殘神,但或許還未完全煉化,因此此刻的他便猶如兩重截然不同的人格在體內相互絞割對抗,短時間內難以穩定心神,所以才需要時間徹底煉化前世的殘神!
而他之所以會道出這生死游戲,很可能就是要乘雙方絕死的空檔,一來可以不用自己動手先行減除雙方羽翼,二來好有時間徹底解決內憂!
此...可謂一箭雙雕。
也就是說,此刻的‘帝釋天’是今世的洛賦,卻也不完全是,因為其內還有前世的執念殘識在與之做最后的抗衡!
所以,此刻已被洛賦掌控的神體內,看似平靜而強大,實則極不平靜。
洛賦雖然想對我不利,卻又偏偏道出了一個隱隱偏向我的生死游戲規則,這應該是有帝釋天執念影響的原因,當然洛賦也絕不會允許我死在墨靈圣主的手中。
也就是說,洛賦得神體并非山外山中奪舍那般簡單容易。
但...也有可能是自己判斷有誤,實際并非如此...。
可如今已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時機稍縱即逝,又豈能再猶猶豫豫?
見此,他看向了身旁的鸑鷟......也只好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