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云照夜劍影未至,所過空間早已被割戮得支離破碎!
夜色長空仿佛都被這驚天一劍徹底點亮如白晝!
劍圣一劍之威,可...斬蒼穹、破山河。
真可謂——「萬里光寒云照夜,一劍縱橫云中歌」。
而此刻的邪身彌樂呢?
面對這驚天一劍,他不僅不懼,反倒瘋狂邪笑。
因為在他的心中,愚昧的眾生根本無法想象,如今的他到底有多么恐怖。
只見他雙手持降魔杵,近乎于瘋癲的表情,仿佛正在告訴劍圣云照夜,你這可斬蒼穹破山河的一劍,在本尊看來是有多么的可笑。
此時,他渾身上下正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邪異氣息。
他口吐梵音,印掌推出現血色‘卐’字梵文,竟一舉擋住了這驚天一劍!
同時,他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扭曲面孔,猙獰而問:“人間值得嗎?這腐朽而渾濁的山海,在你等正道的愚昧籠罩下,充斥著上下尊卑,彌漫著不公與不平,滿是貪嗔癡欲念如無邊苦海,又似無望的荒漠,唯有泯滅這罪惡的世界才是最好的業果。”
聞此偏執瘋狂言論,所有人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他們不明白,曾今那位大愿慈悲普度眾生的伽南尊者,怎會生出此等泯滅人性的陰暗邪念?
此刻,恐怕也只有寥寥無幾的數人清楚,伽南所修之不易。
須知伽南一道向來修心渡心,以此生苦行,去貪嗔癡欲望執念,而求極樂凈土。
但這短短一句話,想要做到卻是千難萬難,因為他們一生修途都在與自我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抗爭。
他們堅信只要善與蒼生,便可見極樂凈土,哪怕是一個惡貫滿盈的惡人,他們都會嘗試勸其放下屠刀,即便換得刀劍加身,他們也無怨無悔。
但...伽南畢竟不是佛,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即便有大乘伽南心法壓制心中的惡念,但愛恨情仇、貪、嗔、癡種種不斷積壓...
久而久之,種種惡念便會積壓成相,如決堤的洪流,終將迎來自己的道途上的終極劫難。
此難,便是自己心中那萬千壓抑的邪念交織而成的魔。
唯有涅槃自渡,徹底化去心中惡相魔念,伽南修士方可證己大道,以無暇之心飛升極樂世界。
都說,人心一半是佛,一半是魔,用來形容伽南最好不過。
然伽南如是,那人間蕓蕓眾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伽南所修以光明慈悲心,化己黑暗邪惡念,此非常之道。可謂一念大慈大悲,一念亦可泯滅眾生。
若非如此,在神罰大陸中又豈會有那么多身披禪衣,一手握念珠,一手卻在‘善哉善哉’揮動屠刀的惡伽南呢?
此刻,月色長空之上,劍、印相抗。
云照夜身為小乘七境劍修,又豈能被一區區‘卐’字邪印所阻擋?
只見他身形一恍,便消失于龍艘之上,隨即殘影乍現于血色‘卐’字梵文前。
手起百丈劍氣利影已凝于掌中,化作一柄三尺水色如洗的古樸長劍。
“天階劍器,洗塵!”
妙水柔身為煙雨閣執事,自然認出此劍乃是云照夜之本命劍器,位列天階上品。
此劍一出,洌音如水潺潺而動蕩八方,一擊便將眼前‘卐’字血印撕裂而開,竟同時洞穿了邪彌樂的胸口!
這大戰剛剛開始,不曾想這邪身彌樂已受了一劍。
而在感受到這一劍之威后,他手上的漆黑降魔杵竟有了些許變化。
嗔怒之下的他猙獰怒哮,已不甘地舞動降魔杵,卷起邪異血光殘影轟向了云照夜。
但結果,依然悲催。
只見云照夜單手背后,一手抽劍殘影后仰,竟在輕松躲過的同時,還順手橫斬洗塵劍,在其扭曲的胖臉上留下一道清晰無比的劍痕。
見此,邪身彌樂發瘋了起來。
可不管他如何瘋狂猛攻,就是碰不到舉止輕松寫意的云照夜。
與此同時,眾人已看出,恐怕看似強大恐怖的邪惡彌樂在小乘七境的劍圣云照夜眼中,根本不夠看。
畢竟劍修本就強大,小乘七境可以說已不懼任何小乘尊者,恐怕也只有小乘大圓滿才能力壓他一頭。
在場所有人也自然而然的認為,此戰劍圣云照夜定能輕松獲勝,甚至一舉斬殺邪魔。
但此時,只有對空間各種元靈極其敏感的洛羽,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原來,隨著邪彌樂那看似嗔狂的每一次攻擊落空,他手上的漆黑降魔杵竟變得越來越血紅,且越來越強橫。
因為,八方百里之內亡者那不甘的怨氣,竟猶如實質一般,化作陰風呼嘯而來,被那降魔杵不斷吸收,看來這一戰似乎并沒有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只見邪彌樂突然狀若獅吼:“煉欲化禪,鎮天降魔~!”
在吸收了足夠多的不甘怨氣后,他手中高舉的降魔杵竟變得血紅一片!
而這一次,他的攻擊竟完全籠罩了天地,已讓云照夜無處躲藏。
巨大的血色杵影籠罩整個夜空,盡掠八方怨氣如邪云凄厲哀嚎,遮天蔽月。
在這風卷殘云間劈下的一瞬間,伸出腥風血雨中的云照夜卻無比的淡定。
顯然,他也在先前發現了對方降魔杵的異樣變化,隨之斷喝:“心劍破天!”
早有準備的他,一招心劍破天施展而出。
悲催的邪彌樂本以為憑借自己這蓄勢一擊,完全可以將云照夜一舉擊殺,卻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
眾人驚嘆仰望,眼前云白劍影乍現夜空,竟然亮如千丈沖天巨劍光影,已一舉洞破八方邪云戾氣。
見此一幕,邪彌樂又豈能叫這該死的云照夜輕易攻破?
他已惱羞成怒,更不想再留半分余力:“去死~!”
手中降魔杵立化道道血色梵文,帶著滔天怒火,勢要將眼前的云照夜徹底送入地獄。
可云照夜亦毫不示弱,一招飄逸如仙似圣的逆劍鶴舞,但叫劍氣沖云冠,蕩盡九天,心劍神通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此刻,在長空之上,戰局可謂瞬息萬變。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劍圣云照夜要一舉誅殺邪彌樂時,驚變發生了。
但見九天之上,手握血影降魔杵怒抗破天巨劍光影的邪彌樂身后上空,竟浮現一道撐天巨影。
這巨影少說二三百丈高,渾身暗紅,盤膝低眉坐禪合十,正是其——血影法相。
此法相一出,便是腥風血雨,梵音嗡鳴如萬魂哀嚎。
強大無匹的威壓更是震天寒撼地,竟如天塌陷地陷一般席卷而下。
轟隆隆~
大地頃刻崩裂,石開破散。
就連遠處的淚孤海水,都被強大的恐怖威壓碾軋得浪卷沖天數百丈!
眾修如遭萬鈞大山無情碾軋,紛紛跪倒在地,嘔血不止。
山海衛中那些修為低者,更是直接識海遭受重創,吐血栽倒,生死不知。
見此,苦苦支撐的清九仙,已回望驚喝道:“速速退出此地!”
可此時威壓席卷天地,震懾四方,他們爬都爬不起,又如何逃離?
顯然,這小乘尊者間的大戰,已不是他們可以近觀的了。
可此間,卻有兩人無恙。
一人乃是那正盤坐遺跡廢墟中的趙婷諾,因為那遺跡四周,正有一輪不大的結界顯現,抵擋著這封天蓋地的恐怖威壓!
可見這看似薄弱的結界,著實非凡。
而另一人,則是依舊傲立在龍艘上的洛羽。
此刻他雖是以元影分身在此,但神識抵抗力依舊不弱本尊,面對這恐怖的漫天神識外泄的余威,倒也能支撐一二。
不過,此刻他可顧不了這些,因為他也沒想到,這惡相彌樂的魔威邪識竟然會如此強大,強大的連劍圣云照夜都被一舉定住了身形!
不錯,如今身處血影法相威壓中心的云照夜,已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因為他已經被死死定住了身形!
而就在這時,那邪惡的巨大法相已分云拍浪,在狀若癲狂的邪彌樂咆哮下,遮天五指拍掌而至:“七境小乘,也敢妄言一劍破天,死!滅~!”
很明顯,這已至天地昏暗的巨大五指山,是要將劍圣轟斃于掌下。
面對如此危險囧境的云照夜,已知自己避無可避,唯有全力以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手中洗塵劍竟化作一股清流,潺潺而沒入其體內。
隨之,‘喑喑喑’刺耳劍鳴,響徹長空。
他身雖不能動彈,可心卻與洗塵劍合二為一!
同時聲出如龍,高亢似萬丈劍哮,震蕩人心:“云某身雖不得動,但煌煌劍心猶在!唯我劍門浩然心,萬邪千影......一劍清。”
霎那間,所有人都仰望見狂風大作的漆黑夜空中,正有一道銀光劍影自云照夜體內突然閃現而出,隨即一分萬萬千怒鳴的劍影。
喑喑......
刺耳劍鳴震驚寰宇。
即便數百里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的人們,都遠遠望見了這鋪天蓋地的汪洋劍潮,正向著九天之上的暗紅巨影轟擊而去。
轟...!!!
天地如被足矣滅世的隕石砸中一般,影州大地劇烈顫抖,空間哀鳴。
巨大的強勁沖擊波,已將百里之內摧刮的面目全非。
夜空之上,劍氣縱橫四射,空間塌陷,亂流肆掠數百丈天地。
此刻,洛羽所在的龍艘,早已經受不住這暴虐余威的摧殘,分崩離析于長空殘月之下。
一時間,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強者威壓,隨之稍去。
洛羽來到了妙水柔一眾身前,望著重傷萎靡不振,已再無戰力的清九仙等人。
他顧不得周遭地動山搖的紊亂空間,已急令眾人遠遠退開,好離這不穩的空間越遠越好,免得被亂流無情吞噬。
眾人也知此等大戰,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他們所能插手的,遂紛紛離去。
而洛羽則看向了不遠處的廢墟中,正同樣也在望著他的趙婷諾。
但見趙婷諾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小叔,請入結界暫避。”
他也不矯情,閃身踏入。
一入結界,便頓敢風平浪靜,相較外界空間竟極為穩定。
他觀察四周,驚疑道:“這是那魔頭為姐嫂所設的結界?”
趙婷諾輕嘆一聲,顯得幾分黯然神傷,默默點頭無言。
洛羽知道墨靈圣主奪舍陶師兄肉身,定是想拿趙婷諾做籌碼,而這看似保護的結界,實則是怕趙英諾丟了性命,失去要挾的籌碼。
想到此處,他寬慰道:“姐嫂莫要心灰意冷,魔頭既然花費精力布此結界保你,便說明陶師兄元神還未盡失!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趙婷諾聞之猛然醒悟,正如洛羽所言,那魔頭絕非良善之輩,豈能任由她在谷影宗內隨意走動?且還費心以這結界庇佑她的安危。
或許真如小叔所言,因為夫君元神還在,所以魔頭才會如此對她。
想到這兒,她悲喜交加。
但聞洛羽接著說道:“此地兇險,待此間事了,姐嫂當隨我離去才是。”
聞此,趙婷諾凄苦道:“魔頭何許人也,豈能容妾身如此簡單離去?不說眼前戰事如何,只此禁地谷影魔巢,我若踏出半步恐怕如歸黃泉。妾身生死是小,但...婷諾已立下誓言,在此見證魔頭的殞滅。”
說著她癡望遠方的星門,喃喃道:“若到那時夫君...魂隕,妾身當將夫君葬歸故里,入土為安,也算相守白頭。妾身愚笨,修姿又拙劣,有些事無能為力,也只能做到這些,還望小叔看在與夫君同門一場,兄弟之誼的情分上,救回小女星河。”
“星河?...你說什么?”洛羽震驚失色:“陶師兄有后......!”
可不等二人多言,長空之上轟鳴聲已如驚雷響徹天地。
大戰...已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