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魏無傷所言。
萬古以來,也不乏出現過一些特殊體質,和借助丹藥、法門、秘術,從而達到狂暴倍增實力的效果,這其實并不稀奇。
但...無一例外,狂暴之后的弊端也極其明顯。
第一便是會讓人陷入瘋狂,而瘋狂的程度則取決于實力提升的倍數。如此無盡歲月以來,狂暴之后失手干掉自己人的事,也不是沒有。
第二便是最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不能持久,且幾乎都會面臨虛弱反噬。
因為狂暴的本質是借助外力,前行促使自己過度消耗氣血,從而達到實力暴增的目的。
也就是說,一旦透支過多,必將迎來極度的虛弱。
所以,若是不能在實力暴增的情況下擊殺對手,或者將對方重創喪失戰力,那自己將面臨被反殺的厄運。
當然,狂暴的增益到底有多少,那就要看個人的體質,和其所施展的秘術優劣程度了。
譬如五行丹宗煉制的暴血丹,便是能叫人短暫提升兩倍左右的實力,而上的品暴血丹或可達到三倍,已是極限。
很顯然,丹藥的增幅畢竟是外在,無法與內在修煉的秘術相提并論。
而場中那‘惡煞’女娃兒,明顯已經徹底瘋狂。
此刻,魏無傷點評道:“以本公子看來,此‘小惡煞’該是內修煉體四階左右,加之有護身法寶,兼兇器了得,實力應該堪比圣堂后期。她那狂暴之術威力不俗啊!已至喪失大部理智,不懼傷痛,只知殺戮,恐怕實力已暴增十倍有余,無限接近于神影啊!”
聞此,眾同門紛紛面露驚駭。
能叫一個實力堪比圣堂后期的煉體士,實力瞬間暴增至無限接近神影,且還不懼傷勢,這又是何等恐怖秘術啊?
但他們卻不知,阿奴之所以能十倍狂暴,一來固然有圣武訣的功勞,二來則是倚仗手中人屠兇器!
這人屠兇器,不知暴飲了多少鮮血,煉化了多少亡魂,可謂兇煞至極。
在層層陣紋封印的加持下,阿奴這主人想不實力暴漲都難。
不過,也正如魏無傷所言,此刻的阿奴已入瘋狂,幾乎喪失理智。但洛羽也在阿奴幾次狂暴后發現,這小丫頭發起瘋來確實駭人,可你只要不去招惹她,她一般不會砍你,只盯著敵人窮追猛打。
可你若是去攔她,或者對她出手,那她便會轉頭瞪你,隨后拿那駭人的九尺大刀砍你!
此刻,莫莊望著場中瘋狂猛攻的‘小惡煞’,是驚嘆咋舌:“不曾想我山海散修之中,竟然會有如此強大的內修煉體一脈!”
正站在高處觀看戰局的劍宗天樞大長老,已幽幽開口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散修之中亦有隱世強者,爾等莫要生輕視之心。”
眾人都知天樞等五劍長老過去都是散修出身,自然不喜門下弟子小看散修。
當然,眾人也知道天樞大長老所言實是老成持重,也是為他們好,故紛紛行禮應諾。
“弟子受教。”
而就在此時,轟得一聲暴響。
隨之,場外驚呼聲不絕。
眾人連忙轉頭去看,但見場中轟鳴震天,大石四分五裂爆射八方。
好一個暴走小惡煞,正腳踏震地裂,雙手揮舞九尺血刃化殘影,向天劈斬如颶風肆掠八方星河,其勢恍若撼天動地。
再看此刻半空虛踏,正不可一世俯震星河幡的千璣星君。
那一個千璣妙手左右星幡,只叫半空風云色變,恍若斗轉星移,正如得道仙人一般,飄白衣、飛白發,一氣呵令星河漫長空,盡是飛火流星遮天蓋地轟擊而下,其威若泰山壓頂,所向披靡。
這一個在空,一個立地,爭鋒硬抗,呼喝不絕!
真可謂——
「九尺人屠遮星漢,紅影一怒敢君狂;千璣斗轉仙白發,星河萬里震玄幡;若問此女稱何喚?公子阿奴好惡煞!」
此刻,二人已一上一下,一老一少,龍爭虎斗。
小阿奴雙眸充血盡赤,狂暴到了極致。
而千璣星君則顯得游刃有余,只用星河幡不斷鋪天蓋地,不休不止地罩撒星河。
如此,狀若瘋狂的阿奴雖然看著愈戰愈勇,且斗得不落下風。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小惡煞’雖說蠻力驚人,揮巨刀更是如伸臂膀一味的猛攻,可那根本就不作任何防備的身體,早已縷遭重創。
如此在這短暫的戮戰中,其渾身已是多處帶傷,且有些部位已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最關鍵的是,她那狂暴之勢明顯已至最后時刻,恐怕再有一次全力爆擊,便要被反噬虛弱......。
果然,此刻的阿奴已猛然踏地沖天而起,同時雙手掄巨刃,破音嘶吼:“圣武...斬天!”
霎那間,其沖天而起的身影已是血氣澎湃而出,瘋狂烈張,幻如血色雄虎圣者罩體化罡影,與阿奴同握九尺人屠,勢如開天辟地,向著上方已為之色變的千璣星君便是一記猛烈暴斬!
場外,谷影宗中。
玉障望那沖天而起,一往無前的狂暴血影,輕疑喃喃:“圣...武訣?呵~有點意思。”
谷寒霜聞所未聞,故而詢問道:“宗主,何為圣武訣?”
玉障望著那正在不斷突破層層星河阻擋的紅色身影,說道:“此女煉體之術,乃上古內修排名第二,僅次于無難妖體的圣武訣。不過圣武訣強則強以,但修煉條件極為苛刻,所以早已失傳,不曾想竟然會重現人間。”
說著,他有趣的笑道:“據說赤雷小兒曾機緣得了這圣武訣,可惜那小子體質不行,不敢嘗試......嗯!”
忽然,話音戛然而止!
玉障的目光已死死鎖定向了對面斷柱之上,那紅衣銀面還在輕咳的病公子,他那閃爍不明的雙眸正不斷在洛羽三人身上來回游走,同時沉吟道:“難道...?”
似乎發現了主上的異樣,谷寒霜好奇的詢問:“宗主...?”
玉障隨之嘴角慢慢翹起,邪笑低吟...。
此刻,狂暴中的阿奴已向天劈出了煉體神通——圣武斬天!
圣武訣在上古時期便已排名內修煉體第二,乃日階煉體法門,當之無愧的巔峰之術。
這‘圣武斬天’神通自然強大至極,且其勢如開天辟地,敢以凡軀肉身之力斬天,大有視死如歸之霸王氣蓋。
如此驚天之勢,縱使成名已久的千璣星君都為之動容,心生感嘆,暗道‘后生可畏’。
同時他心中暗自思量,這‘小惡煞’煉體之強悍,恐怕比之當年洛羽的無難妖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能收為己用,豈不美哉?
但見眼前雙眼血紅,血氣化圣影的‘小惡煞’已渾身浴血,她于罡體崩裂的同時,竟視死如歸地沖破了星河禁錮,舞動著血色巨刃殘影,逆斬而來!
千璣星君嘆息一聲,遂揮手催靈執幡,如星宿神祇一般震臂下指斷喝曰:“星河...天隕!”
剎那間,漫天星斗出神幡,化作璀璨斗星輪。
隨之轟鳴聲起...
四方皆驚!
顯然,這星河天隕乃千璣星君之最強神通,亦是威震山外的成名術法。眾修沒有想到,這‘惡煞’煉體士竟然能迫使神影六層的千璣星君全力以赴,倒是令人傾佩啊!
只是此神通一出,勝負已分,恐怕這了不得的‘小惡煞’也要在星輝之下,被徹底抹殺。
果然,一道巨大到駭人的星輝光柱,已垂貫而下,暴烈地轟擊在了距離只有丈許的阿奴身上。
漫天華光暴烈中,可見阿奴身外那幻化的圣武人影,已頃刻分崩離析。
而阿奴自己也隨之被星芒光柱無情吞噬......
“阿奴!”霸波兒隨之驚呼。
小洛云亦瞪大了雙眼,呆立在了原地。
而洛羽則一反常態地輕舒了一口郁氣,看似松了心弦,那按在腰間的大手亦隨之緩緩松開,隱隱震顫待發的鐵華峯金羽正片片附著回了腰帶之上,回歸平靜。
場中星輝耀眼不可視,內外鴉雀無聲。
數息之后,星輝漫天飛散。
但見千璣星君已背手傲立場中央,正俯視腳下碎石狼藉的巨大深坑。
不多時,‘嘩啦啦’碎石滾動聲清晰的響起。
眾修只見一巨大血刃緩緩屹立而起,隨即一道血染的小身影,已抱著巨刃艱難地站了起來!
這小小血影,正是阿奴。
“她...竟然還活著!”
“嘶~這什么肉身?”
“你們看,她的雙眼已經回歸清明。”
果然,眾修見得倚抱巨刃而起的阿奴,那雙眼中已不再血紅,而是回歸了清澈,且周身升騰的血氣,正在周遭柔和的星輝余光下慢慢內斂入體。
很顯然,千璣星君并沒有用神通一舉斬殺阿奴,反而用這柔和的星輝壓制了阿奴的狂暴之勢,以純凈無暇的星輝洗禮其沸騰的血氣,迫使其回歸清明。
待星輝徹底散去,阿奴周身的血氣也已回歸體內,恢復了平穩。
只見千璣星君伸手撫須,眼中滿是贊許:“惡煞啊~恕吾直言,你能叫本老祖出三成之力,已經很不錯了。看在汝小小年紀,便有視死如歸之心,老夫便留你一命,認輸吧。”
說罷,他看向了場外的洛羽,語出驚人道:“實不相瞞,老夫甚喜這女娃兒,欲收其為弟子,今冒昧一問,不知道友可愿割愛?”
此言一出,四方嘩然!
任誰都沒想到,這千璣星君竟然要收一內修煉體士為弟子?您老是不是老糊涂了,您可是玄修啊,人家那是內修煉體士,這不是驢頭不對馬嘴嗎?
此刻,洛羽從千璣星君那留有三分傲然的神色中,已看出這老兒定是自視玄天宗老祖傲氣的很,又豈能看得起散修?恐怕他根本就不是想收阿奴為弟子,而是想得一忠心耿耿的護道童子!
自己又豈能答應?
想到這兒,他輕咳一聲,故作虛弱道:“~星君尊為玄天宗老祖,自然德高望重,今日能手下留情,實令本公子嘆服啊!只是此等大事,還需‘惡煞’自己決定呀。”
聞此,千璣星君立皺蒼眉,心中不悅。
在他看來,這病公子明顯是在推脫拒絕于他,哪有主人做不了主,反問仆從的道理?
想到這兒,他料定這‘病公子’是不見好處不撒鷹。
遂,直言道:“哼~恕我直言,閣下為主,自當得決斷。”
說著,他伸出五指傲然道:“本老祖絕非小氣之人,愿出五十顆上品靈晶,不知意下如何?”
“嘶~五十顆!”
一時間,四方驚呼聲如浪激蕩。
顯然千璣星君意思是說,你不就是想要好處嗎?本老祖不差錢,給你就是!你們四個窮散修,恐怕那百顆上品靈晶,已是一輩子積攢下來的吧?
看,本老祖隨手便送你五十顆,還不快感激涕零地拿去買些上好丹藥,也好治你那窮酸病癥。
這話一出,卻惹惱了小洛云,只見他啐聲道:“呸~有靈晶了不起?臭顯擺。”
霸波兒亦冷言嬌哼:“哼~錢財買得了身外物,有時卻買不得人心。”
而千璣星君則不悅道:“爾等不過區區散修。呵~恕吾直言,吾乃玄天宗老祖,能隨我左右,是爾等莫大之造化啊!”
可就在此事,那坑中虛弱的阿奴,已不留情面的拒絕道:“惡煞...是公子的惡煞,不稀罕。”
洛羽隨之笑指阿奴,望著千璣星君無奈道:“看到沒?人家不愿意。”
千璣星君頓時惱火:“不識好歹!”
霎那間,他便要抬掌催靈,欲將虛弱不堪的阿奴一掌擊斃!
顯然,此刻阿奴還未認輸,對決自然未算結束,而盛怒之下的千璣星君自覺失了顏面,便想著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可就在四方驚呼,千璣星君欲下死手之際。
忽然~
身后結界一陣波動,同時尖銳之音爆響刺心魂!
還不等他霸道一掌落下,其眼前已是銀流鐵羽縱橫流淌如龍飛又似鳳舞。
刺啦啦~
片片刀俎震顫懸浮,近在咫尺地死死鎖定住了自己周身各處要害,同時發出‘喑喑’刺耳怒鳴!
銳利之氣肆意環繞攪動,已絞亂了空間,遁無可遁!
霎那間,千璣星君雙目驚瞪,老臉固化,冷汗已順著花白鬢角流下。
因為,此刻自己的左肩之上,不知何時起,竟多出了一只重若千斤的森寒大手!
你說瘆人不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