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云氣纏繞的鴻蒙氣泡內。
女子見洛羽怔怔點頭,她便接著說道:“...你不奇怪嗎?為何自己明明是五行洞天的主人,但當時的接引,卻依舊能自主行事?”
洛羽聞之,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好像過去的確如此......
“為什么?”他急忙詢問。
女子指著錢夫子,微笑道:“因為,接引最清楚,誰才是本我元始,誰才是他真正的主人!別說羽兒你沒有五行真靈氣運,成不了五行本我的真正主人,就是洛天...也不行!”
洛羽霎那神色驚疑不定地看向了老師。
錢接引微笑點頭默認:“小羽啊,我主確是你的生母,亦是本我地陰始母,洛神氏。老夫正是奉我主之命,護你左右,就是為了今日啊...”
洛羽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不~不老師,您過去不是這么說的!您...您告訴過弟子,五行洞天是天機老人.....”
夫子笑如春風徐徐而過:“對~老夫確實曾說過,但...那是在山海之中,你我的一言一行,都在洛天的掌控之中與洛賦的注視之下,猶如那盤中沒有自由的棋子,一旦暴露,滿盤皆輸。
若想不成棄子,便要演好執棋者所希望的角色?
而在我主這五色界中,任何外力,都無法窺伺。
須知只有過去的不知,才能有今日的知啊。
當初,老夫于荷塘小筑中肉身壽極之時,留言‘問天問天’四字,便是望少主能有朝一日,對坐這乾坤棋局,問鼎天下。”
顯然,錢接引的話,對洛羽的沖擊頗大,可謂顛覆往昔一切認知。
難道五行洞天真的是眼前女子的,而她就是自己的母親?那天機老人、賦二代又是什么...?這其中似乎隱藏著什么驚天動地的秘密!
而就在此時,洛神氏已伸手,呼喚道:“羽兒...來~。”
不知怎的,自己竟鬼使神差地聽話近前,且還自然而然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手掌一經相握,霎那似母子連心,自己竟莫名得心顫神烴,猶如血脈相連,似有一股血濃于水的奇妙感覺潮涌于心扉。
隨即,自己身輕如燕,如騰云駕霧般竟飄躍而起,安然地落座在了五色大石上。
霎那間,五色云氣已緩緩纏繞而動,正如絲如縷般向著五色石環中不斷匯聚,而自己竟能隱隱感知到五行洞天的內部空間了!
也就是說,自己與五行洞天間的聯系,正在慢慢恢復!
似乎這五色云氣,正如血液一般在不斷滋養著五行洞天...。
此刻的事實,已讓自己開始有些不得不信了。
雖然這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但身前與自己神態畢肖的溫柔女子,卻能給自己無比溫暖的親切感。
如蔥的玉指,已溫柔地輕按在了自己沒有半點抵觸躲避的額前,五色霎那暈染。
恍惚間,自己那支離破碎的記憶,在這五色云氣溫潤下,和這親昵一指間,竟變得慢慢清晰了來。
滄海桑田,歷世如煙似夢崩碎...
原來...世世惶惶虛度,不過是渾噩輪回,生如他人盤中子...。
一朝驚覺,方知慈母眼前,卻困坐方寸石上,淚望癡兒歸來。
此刻石上云氣環繞,二人對坐如鏡,似跨千山萬水,如歷萬古時空終得相見。
母子對望如癡,四目相交,皆笑淚華容悅馨。
終于,洛羽聲淚而顫拜,匍伏在地:“母親,孩兒...回來了。”
洛神氏終喜極而泣,將夢醒的洛羽拉起,緊緊地摟在了懷中,愛憐喃喃:“我兒...受苦了。”
夫子立于石旁,正點頭撫須,欣慰而笑。
母子相認,長短溫談冷暖之后。
洛羽已知,這座下五色石正是當初母親奪回的一道真靈,所以五色石手環才能在這真靈之氣下與自己重新勾連。
只要再過些時辰,自己便可以現在的殘軀,重新開啟五行洞天。
但此刻的自己雖然重拾了部分記憶碎片,但恒古之前的久遠記憶卻是一片空白。尤其是母親先前所說的那些什么天、地相爭之事,自己竟沒有一絲記憶!
遂,好奇的看向洛神與夫子:“母親、老師,為何我對當時發生的事一點記憶都沒有?難道因我輪回太久,記憶缺失了?”
夫子微笑不語,洛神氏則嘆息愛憐道:“當時啊~你剛誕下不久,雖生得聰穎過人,但畢竟年幼,又豈能記得那久遠之事?”
“原來如此。”洛羽點頭苦笑。
原來自己當時不過是一小屁孩,加之渾噩輪回不知多少世,早已不記得這些了。
想到這兒,遂費解而問:“可為什么天機要掌控我?他不是我的...”
不等洛羽說完,洛神氏已開口,隱恨道:“不錯,他是你的父親,然...汝父洛天表里不一,城府險惡至極。他知你雙生之體,定是恐你將來成三道合一無極之境,動搖其無上尊位。
便假借合真我、本我二道,固延宙宏之名,騙取我五行洞天,孤身離了山海,去往無量,重建神域。
爾后的山海失了本我宏力,終輪為下界。
那時,我才方知洛天是要騙取本我五行,好獨掌乾坤,簡直可惡至極。
怒恨之下,我盡起座下精靈鬼神,攻入無量。
雖然也攪了他的好事,奪了這本我一道真靈,但畢竟失了本我宏力,座下億兆山精鬼神反隕滅殆盡,我亦難敵其手遭受重創。
回到山海后,便再也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也深知同為元始神祇,無法徹底將我抹殺,只得暫時隱忍。”
洛羽沒想到恒古之前,還有這段秘辛!
忽然,他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連忙問道:“孩兒當時記憶全無,難道...那時我就...”
洛神氏悲痛含恨點頭:“正是!他知道...若要徹底將我打入深淵,就必須借用本我五行宏力。所以當時的他,雖未能完全掌握本我五行,但卻用五行洞天重新鑄就了一柄五色劍,號為五祖。
那一日,他持五色劍重歸山海,好不威風啊。
我知...非其敵手,急乘祖龍欲帶你遁往虛空。
可惜...五色劍一出,天開地裂...。
我被再次遭受重創,祖龍更是被當即攔腰斬斷......那時的你啊~也被生擒了。”
聞聽此言,洛羽震驚道:“五祖...祖龍?難怪當年逆龍殘魂說我與他來自同一個山海,魂滅時更言,一切不過是輪轉的噩夢!”
“呵~”洛神氏癡恨譏諷:“勝者王,敗者寇,萬龍之祖,山海運脈的祖龍,竟成了逆龍!豈不可笑?”
說著,她伸手疼惜地撫慰著洛羽的臉頰,怨恨道:“當時,他竟迫不及待地將...將年幼的你挫骨揚灰,血祭成海,神魂無情地打入深淵,受無盡輪回之苦!”
洛羽聞之已震驚失色!顯然這他指的是洛天,那無過山巔的天機老人。
只聽洛神氏接著道:“...之后,他還用你的骨血,重塑了一個雙生體不全的冒牌天之子,好做其迷惑天地的螟蛉之子。
如此,一個無法修成大道的天之子,豈不最安全,也最好掌控。”
“什么...!”洛羽呆坐在了原地,心中一片寒涼!
原來,被打入輪回的不是賦二代,而是自己。且還是自己的生父,那高高在上,仙風道骨的天機...親手所為!
此刻,洛羽神色已陰晴不定,似悲似恨,又似滿心悲涼,如墜冰窖。
洛神氏感同身受,含淚疼惜,恨聲道:“當時...我深恨洛天,遂以殘留的五行真靈之力,不顧一切地強行大地之氣,怒咒五行宙宏傾頹于無量界...
洛天...怕了。
...他留下五色劍,欲徹底將我與祖龍斬殺,自己則倉皇回轉無量。
但...五行宙宏依舊出現了裂痕,暗源瘋狂滋長,開始席卷天地...。
當時,祖龍一心護主,只剩下半身的他竟不顧一切地沖入虛空,吞噬暗源之力,化身魔龍,這才將萬念俱灰,即將形神俱滅的我藏身在了逆鱗中,隱入其半身所化的黑山之內。
隨后五色劍大戰實力暴增的祖龍,最終還是被封印于斷龍池中......”
時間悄然而過,聞無盡歲月秘辛,自己終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來,自祖龍被鎮斷龍池,不知多少歲月后,其龍魂依舊未有半點消減。洛天恐長此以往,五祖也將無法鎮壓龍魂。
便命那螟蛉之子洛賦,來到山海設下大陣,助五祖鎮龍魂。
同時,還強行煉取了祖龍的兩道精魂,沐道音池而化真龍印,成了如今的玄與白。
洛天更是一度將不全的本我五行洞天,傳給了洛賦...視若己出。
自此,得兩道真龍印加身,和五行洞天的洛賦,便做實了天之子位,受仙神敬仰,風光無限。
而其問天劍與劍意,其實也并非其所創所有,而是五行洞天本就有問天劍與劍意大道之綱,這是本我道劍的形意所化。形可掌控天地萬物生滅;意在以本我下接定命真我,上承天機無我之變。
亦如洛天手中的青竹魚竿和道音池,乃是真我大道所化,同比五行洞天與問天劍一般。
而五行開天經,則是洛天與洛神合真我、本我二道時,一念元始天地初開所演,所以五行洞天中才會有此經。
雖然自那之后,宙宏便歸了洛天獨掌,但暗源還是如心魔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當時的洛賦正在山海,屠殺依舊信奉洛神的殘存勢力,同時還奉命運五行之力封禁山海內外,欲徹底將山海困封在虛空之中。
不曾想,這封印卻成了洛天最后的庇護所。
之后...無量域傾覆,渾天如滅世詛咒般席卷萬界,洛天被迫來到了十萬年前的山海。
自此便有了日月昆侖,山海結界從而隱匿虛空。
當時的山海墨靈一族已開始修魔,遂有上古圣戰的爆發。
聽到這兒,洛羽有些不解的問道:“那后來為何洛賦的玄、白真龍印會出現在我的身上,且認為我主?”
洛神氏淺笑之中,似透著淡淡不屑,輕哼道:“~那是因為洛賦不甘寂寞,以自己的后天地魂于輪回中與你悄然相融,且那螟蛉之子本就是你骨血所化,加之祖龍為山海龍脈之祖,乃我本命真龍印,所以您才能得玄、白真龍認主。
這也是,玄、白二龍沒有關鍵記憶的原因。”
霎那間,洛羽猛然憶起了自己當初在五行宗后山懸崖下的石洞內,走火入魔時的畫面。
當時,自己明明已經走火入魔,形勢危急,卻突然出現了一殘魂身影,將自己的心魔壓制......
想來,那便是洛賦殘留的一縷地魂!
想到這兒,洛羽驚疑道:“洛賦為何要將自己的后天地魂融入我體內?天機難道不知?”
錢接引則捻須,幽幽道:“天機定命九分,自然知曉。視而不見,不過各懷鬼胎罷了。”
“正是。”洛神氏補充道:“洛賦久居天之子位,豈能不思更進一步?他雖雙生體有虧,縱使天縱亦無法開大道,更承不了天位,但卻想借羽兒你的雙生體一步登天。
而洛天雖是真我而生,又掌了五行宏力大半,但天地終究出現了裂痕,暗源滋長,一發而不可收,只得偏安一隅。
所以,他鎮封了膽敢窺伺天位的洛賦,坐鎮這山海,將希望又寄托在了您的身上。”
“我...?”
洛羽這就有些不明白了。
自己如今凡軀之體,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