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低沉如鬼哭狼嚎般的號角聲響起。
陰霾邪異滾動著,竟慢慢退散而開,遠遠顯露而出黑壓壓一片......
夜游衛,來了。
眾人沒有想到,夜游衛會來得如此之快,且數量之巨,恐怕不下于四五萬。
他們籠罩在陰煞之氣中,只見一雙雙幽芒如離火陰魂閃爍;其手中一把把漆黑如墨的殘刃,似在渴望飽飲生者那炙熱的鮮血。
一霎,清五山南山腳下仿佛被死亡的陰云所籠罩,已是死寂一片!
望著眼前一張張仇恨、憤怒、緊張、甚至畏懼的面孔,洛羽又豈能讓自己好不容易才激勵起來的士氣,功虧于潰?
只見他,看了眼左右魏無傷等人后,便展臂幻化龍脊長槍,隨即縱身躍起,腳踏裂變而出的巨大玄龍。
如今的玄龍在經過道音池的洗禮后,十八丈龍身,已凝實八九,龍吟吼哮威勢震天。
五千山海衛已是震驚色變!
“那是什么?如此巨大!”
“我知道!是神獸...是龍!”
“龍...真是龍!”
“道子威武,道子威武......”
水靈族人在千山域海已無盡歲月,對外界知之甚少,更別說龍這等神物了。此間有零星之人知曉,還是根據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描述所猜測。
對他們來說,龍那是強大到難以想象的神獸,區區夜游衛又豈能與巨龍爭鋒?
眾山海衛一見天機道子竟召出巨龍,還以巨龍為騎,是面露驚駭的同時亦士氣大振!
而小凡則力拔衛旗,一躍至洛羽身后,單手持幽藍長劍護衛在旁,好不威風。
錦旗所至,洛羽腳踏玄龍飛渡向南,眾青云客卿亦隨后疾馳向前。
于仰望的五千山海衛上空,洛羽挺龍脊傲指向了遠方,那密密麻麻還在不斷增加的夜游衛邪眾,喝令而出:“令,青云陣魂刃玉障,坐鎮中軍,督戰伐魔!”
玉障早已來到中軍那四只虎豹傀牽引下的旗鼓戰車上,聞令出,他已抽出了背后雙刃,傲立御水戰車,喝令四方:“洪溪八百衛陷陣在前,瀾風左翼奔射、素衛右翼突刺,妙氏居中挺進,列陣、誅魔!”
上空龍吟陣陣,其下山海衛各山主已喝令如山,遠方號角似能催人命。
待得玄龍來到陣前,洛羽挺手中丈長龍脊和持著衛旗的小凡縱身而下。
玄龍在怒哮天地之后,已裂開血盆大口,率先向著數萬夜游衛呼嘯而去。
顯然,洛羽是要以玄龍為鋒,挫敵銳氣,以激勵山海衛奮戰之心。
此刻,玄龍正在遠處的夜游衛半空怒哮肆掠,如入無人之境,其飽含真龍威壓的龍熄所過之處,夜游衛竟然瞬間僵直如雕塑,隨之邪魂破滅,一個個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栽倒在淺澤之中。
玄龍長于神識,是邪魂魔眾的天然克星,這也是洛羽為何召出玄龍的目的。
不管身后大亂的數萬夜游衛如何,洛羽已經傲立在陣前。
他面北而望眼前列陣以待的五千山海衛,似檢閱嚴陣以待的戰士們一般,龍脊反指邪眾,聲震群山道:“山海衛的兄弟姐妹們!”
一聲斷喝,瞬間便將山海衛的目光吸引,隨之面露敬畏。
洛羽在衛旗下,氣沉丹田,鏗鏘力喝道:“十萬年了!墨靈邪族又一次跨過了居胥山,妄圖窺伺我千山域海。
十萬年前,爾等先祖在此立下誓言,愿以身捍衛山海十萬載,以洗‘無根之水’恥辱之名!
你們的先祖英魂正俯望這片大地;你們的族人在仰望爾等鋼鐵般的脊梁,我們已沒有退路了。
因為,我們是山海最后的希望;我們是億兆黎庶的長城壁壘;我們是激流勇進的山海衛!
此時,我洛氏羽...不再是什么狗屁青云翹楚,更不是什么天機道子。
這里沒有高低貴賤;這里沒有無根之水;這里更沒有...懦夫!這里只有...為正與邪,為生與死而戰的山海衛!
此刻,南方龍吟震天,邪眾嘶吼咆哮。
然五千山海衛皆側耳傾聽著,那陣前持長槍的青衫身影,他們已是群情激昂,胸腔如鼓...
與此同時,洛羽還在力喝激勢:“今日...我等生為袍澤,死為烈魂!我將與爾等共赴生死;與爾等一起血染此間萬里山河;與爾等一起執刃挺槍誅殺邪魔!”
說罷,洛羽右手挺槍刺長空,帶起破音之聲,鏗鏘而喝九天:“衛在山海,山海無畏!”
“衛在山海,山海無畏!”
“無畏!無畏!無畏~!”
霎那間,五千山海衛群情激昂,擊盾振刺昂揚如潮。
當此之時,見夜游數萬眾雖已在玄龍肆掠下,變得越發混亂,但已久有不少沖殺而來。
洛羽已喝令道:“擊鼓!”
“擂鼓助威!”玉障立中軍流光金鼓下,沉聲大喝。
兩名健碩裸露上身的煉氣二層衛士,已經催靈力撼巨大的金鼓,道道漣漪音波隨之擴散而開...
隨即,玉障再次喝令道:“魏無傷、珈男鎮山海衛前,金銀二女御左右,以挫邪眾兩翼鋒芒...!”
待眾人分至左右,洛羽已挺身至最前方,竟破指祭血,凝結陣紋于龍脊之上。
霎那間龍脊長槍血影如赤火搖曳,身后金鼓陣陣而起,玉障已持雙刃,凝結天地兩道巨大的陣紋,與洛羽龍脊赤火遙相呼應。
不多時,中軍巨大陣紋已灼灼轉動,空間無形之力似將五千山海衛籠罩在內!而洛羽則來到了最前方的洪溪氏八百陷陣山海衛陣前。
他在眾持盾衛士尊敬的目光下,竟一槍直刺在了最前方的洪溪白晶石盾上。
在眾人驚訝不解的目光下,洛羽幾乎與中軍玉障同時凝結陣印,沉吟:“五行火演,血引龍精,燃!”
霎那間,山主洪溪白的晶盾上,已是烈焰自燃而起,隨即一傳十十傳百,最終五千山海衛的晶盾前,都燃燒起了陣輪般緩緩轉動的火焰。
一時間,南山腳下銀浪紛紛、火光灼灼,耀射八方。與遠處正踏浪而來的陰煞邪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烈焰看似烈火熊熊卻冰寒刺骨,周遭更是赤色冰霜凝結,隱隱含有強大的威壓!
正如眾人所感知到的一般,洛羽正是用真龍精血為引,龍脊、寒火為基,合二人陣道之術,為眾山海衛加持了一道御魔大陣。
有此大陣在,加之中軍金鼓聲,可完全抵消衛士畏懼之心,亦可使山海衛的攻擊,對邪魔起到一定的行克之效。
畢竟龍脊本身就克陰煞殘魂,如此可謂實力倍增。
見天機道子和玉障客卿不息消耗寶貴的靈力和精血,憑借二人之力,便為他們加持了此等陣火,眾山海衛已是面露感激,群情振奮。
當此大戰一觸即發之時,洛羽已面南昂揚道:“今日,吾以天機道子之名,對天銘誓,此戰我洛羽,將與諸君共進無退,直搗魔窟居胥!到那時,你們...便自由了,你們再也不是無根之水,而是我山海的英雄,是天地間的戰神!”
顯然,洛羽話中之意,是要以此戰洗刷他們無根之水的屈辱之名,從而還他們水靈族人世代奢望的自由!
一時間,五千山海衛已是激昂齊喝。
“戰!戰!戰!”
而此時,洛羽已槍指不斷靠近的數萬亂不成軍的邪眾,聲震天地:“山海衛~昂揚不滅!誅魔~”
說罷,他已在衛旗獵獵下,一馬當先向著無量邪眾沖殺而去。
龍吟虎嘯震天,遠方數萬夜游衛竟發出了如地獄惡鬼般的嘶吼聲!
五千山海衛亦不甘示弱,面南怒喝:“昂揚不滅!”
見此,山海衛中軍處,傳來了玉障的喝命聲:“前軍陷陣接戰,左右迂回奔襲,中軍擂鼓列陣第近!誅魔~”
清五山山巔之上。
寒千凝眉,隱含冷笑。
而龍丘飛皇正遠眺茫茫水澤,雙手緊握‘咯咯’直響。
只見,澤水之上銀浪翻滾,黑與白正在不斷碰撞、交織,乍現術法流光、火光爆裂熊熊。
前方八百陷陣之士,已持盾凝化寬邊短刃,向前嘶吼著穩步沖鋒。
左右山海衛,弧形分散,百人凝如三角尖頭,如道道離弦之箭一般向著無量雜亂的夜游衛左右扎去。
而中軍正在鼓聲下,步伐慢慢變得疾馳了起來,同時飛雨如浪潮般片片呼嘯而起,罩灑向了已然逼近的密密麻麻的夜游衛中。
玄龍怒哮翻騰于數萬魔衛之中,龍熄陣陣滅殺四方,衛旗所向劍光披靡,長槍如龍如入無人之境。
左右劍影灼灼,銳不可當,前方巨大的符火咒與漫天光華蓮影,正在抵御著來勢洶洶的夜游衛,更將敢于靠近的邪魔紛紛焚燒成灰燼。
只一霎那間,數萬夜游衛,竟在洛羽等青云客卿所帶領的五千山海衛下再一次遭受重創,最終慢慢顯露頹勢!
在雙方生死戮戰小半個時辰后,損失慘重的夜游衛竟開始慢慢敗逃!
這...是今次千山域海第一次反攻,且不到半個時辰,便以少勝多,一舉至邪眾潰敗。
此刻,士氣大振的山海衛,正在青云客卿的帶領下,徹底開始了收復失地的反攻追擊戰。
清五山巔。
龍丘飛皇正望著茫茫銀浪在中軍流光金鼓的雷鳴聲中,不斷有序的向南方遠處潮涌。
飛雨漫天,正灑罩于奔逃的黑色雜亂浪潮中。
那屬于山海衛的銀浪所過之處,亦留下了無數冰冷的尸骸與橫七豎八的漆黑殘刃。
響徹天地的金鼓聲;悲愴不失激昂的戰歌聲;此起彼伏的怒喝聲,正交織于眼前如一副氣壯山河的波瀾畫卷。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墨靈邪族敗了。
山海衛在青云翹楚的率領下,已正式對魔開始了反攻。
一旁不遠處,靠在山石邊的寒千,正遠眺南方幽幽的說道:“看來勝了,飛皇少主可后悔過去固守的決定?”
此刻的龍丘飛皇,雙拳早已緊握‘咯咯’直響,其心不言而喻。
說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可如今自己被留鎮這清五山,又能如何呢?
見這令人厭惡的寒千問來,他沒好氣的輕哼了一聲:“~邪眾數萬,十倍于我,卻敗得如此迅速徹底,誰知道是不是有所圖謀?”
寒千看了一眼,正眼神微瞇盯著自己的龍丘飛皇,卻邪笑道:“夜游衛雖眾,卻無魔首坐鎮。而我方青云翹楚當先,又有道子乘龍搗海,魔...豈能不敗?”
其實龍丘飛皇也知道,邪眾夜游衛之所以會敗得如此快,主要還是因為道子和青云翹楚等人坐鎮的緣故。尤其是那玄龍,一開始便殺了夜游衛一個猝不及防,直至數萬邪眾大亂。
也正因為如此,五千嚴陣以待,配合緊密的山海衛才能勢如破竹。
不過對于寒千,他可沒什么好臉色。
只見龍丘飛皇,只悶哼了一聲,便轉頭看向了南方,那已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的銀色浪潮。
戰鼓聲依舊,卻越來越遠。
不久之后,清五山南方左右兩側,那隱現在灰暗中的兩座山巔,幾乎同時迸發出璀璨的陣紋光環!
龍丘飛皇頓時雙目暴睜,只覺身后天際似有雷音烈響于空。
他連忙轉頭向天驚望,竟見得首山方向已拋射而出兩道璀璨的流光,如流星趕月一般劃過頭頂,沒入南方第六、第七山的巨大陣紋之中。
天地嗡鳴陣陣,就連自己所在的清五山巔,都能感覺到大地的怒吼。
一霎,天地復歸死寂,令人為之屏息,翹首以待。
忽然,兩道極亮自左右山巔乍現,沖天光柱拔地而起,貫徹陰云密布的巨大漩渦之中,隨即界力屏障如天塹般橫截南北。
千山域海之第六、第七山...收復。
清五山巔,心中難免激動的龍丘飛皇,仿佛都能隱隱聽到那正來自兩山之間,潮涌般的歡呼笑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