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陰云密布。
青云山巔上的青云榜,正被巨大的光柱包裹,直沖陰沉的云霄。那巨大的云霄漩渦下,星辰影像暗淡,如今已只剩下了七顆耀眼的星辰。
此刻,煙雨執事妙水柔已經高居青云榜前,俯瞰臺下正橫排站立的五位青云翹楚。
她輕起緋紅水袖,身旁一位妙齡踏浪使,便已上前一步,宣布道:“今六杰排位定,賜煙雨青云客卿位,遂遵天機遺命,起青雷蒼云臺,試煉天機道子位。五行宗洛羽既得榜首,故煙雨代天而問,汝~愿戰否?”
咔~光柱所向的天穹陰云之上,已是雷電交加,似有青色雷影于云盤中顯現。
眾人紛紛望向了洛羽,而洛羽則微笑行禮:“羽,愿戰。”
見洛羽應戰,那煙雨踏浪使只微微點頭,便不由分說地祭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鏡狀物,散出華光照向了其他四人。
四人不明所以,只覺自己神識一陣悸動,似乎被抽離了什么...?
而那踏浪使在做完這一切后,便揮手道:“余者退避靜觀。”
說罷,她便回到了妙水柔身旁,恭敬地將那鏡狀物雙手奉上。
與此同時,疑惑不解地退下的龍丘飛皇,則不斷回頭張望,問詢身旁的魏無傷:“方才那踏浪使拿個寶鏡照甚?怎么還要我等退避?是要等木閆邪蘇醒嗎?”
對于龍丘飛皇的一連串疑問,魏無傷卻笑而不語。
可龍丘飛皇這萌新卻急了,一把便揪住了對方不放。
魏無傷無奈,只得說道:“嘁~等那木頭蘇醒,估摸著墨靈族都打到神賜大陸了!再者,爭奪天機道子位與我等五人何干?那是洛羽一人的事。”
“這...不懂。”龍丘飛皇疑惑不解:“不是要一人擊敗我等五人嗎?”
一掀衣擺,魏無傷坐在了一座小亭石凳上,抬扇示意龍丘飛皇落座道:“非也,那天機道子位何其了得?即便歷屆青云榜第一者,也只可發起一次。”
說著他指向云巔漩渦:“所謂一人戰其他五位翹楚,實則是在那青云之上,以一人之力,戰我五人的分身幻像。方才那鏡狀法寶,乃是取我等一縷神識,好做分身幻象。
此意便在于杜絕,青云角逐過程中有像你和木閆邪一般,因受傷而實力大損,或者關系親密故意放水的可能。”
“原來如此!”龍丘飛皇豁然點頭,隨即面露笑容:“如此,不過區區五道分身幻象,豈不更好對付?”
魏無傷則嘁了一聲,折扇搖動:“想的美~這分身因由青云榜重塑加持,比我等本尊只強不弱。要想在青云之巔徹底摧毀這五道分身,承襲那天機道子位,哪有那么容易哦?再者,你看...”
說著,他指向了青云榜光柱方向。
只見那巨大的光柱四周,正在妙執事的舞袖催動下,開始顯露而出一片片雪白的云朵,正環繞光柱,成旋梯狀,直向云巔。
“這是?”龍丘飛皇第一次做這青云翹楚,自然不甚了解。
而魏無傷卻顯得頗為平淡:“這叫云階,從青云榜至上空的青雷云盤,共八十一階。而每進九階,空間中的壓力將倍增,可謂難如登天。歷代青云翹楚能登極至巔者,雖然不少。但無一不是體內的靈力,消耗個七七八八。”
“嘶~”龍丘飛皇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豈不是希望渺茫?”
魏無傷攤手聳肩:“所以呀...就算登頂,估摸著能在那五分身兇猛的攻擊下,堅持一二炷香時間,都算千年不遇的天之驕子了。”
龍丘飛皇一聞天之驕子,頓時憶起:“云劍南乃我輩當自無愧的天之驕子,定堅持的最久。”
魏無傷則神秘地笑道:“錯!云劍南一炷香內雖強行破滅了本公子的分身,且立壓其他四人。但終究被你家天女分身祭出了大陣,隨后木閆邪三人合力圍殺,最終落敗。滿打滿算,也就兩柱香時間吧。
據本公子了解,堅持最長時間的乃是千年前的五行劍仙蕭宗主。
整整四炷香的時間啊!更古未有...
而這個記錄,也一直從未被打破,縱使無塵浪子也得望塵莫及呀!”
龍丘飛皇看了看那立在青云榜下,正準備登云階的身影,凝重道:“難道你不希望洛道子成為天機道子?”
“想呀!怎么不想?”魏無傷同時無奈道:“可你以為天機道子是你家幻天宮的天靈道子?一字之差可謂天壤之別,十萬載歲月,驚才絕艷如五行劍仙都未能得此無上殊榮!這天機道子位~是人干的事嗎?”
龍丘飛皇顯得頗為堅定,喃喃和:“人做不得,那我幻天宮的天靈道子,大可做一做神人!”
“牛氣!”魏無傷笑出聲來:“那...拭目以待吧?”
此刻,光柱沖天,九十九級云狀階梯已環繞向了云端,直通青云之巔。
洛羽抬頭仰望,而妙水柔此刻正微笑地看著洛羽,聲音柔美,叮嚀道:“這叫云階,此道看似無礙,可一旦踏足其上,每進九階,壓力近倍增長。而漩渦狀的青云之中,則有五位翹楚分身幻象等著你。只有將其全數擊破,方可承天機道子位。一路小心,你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洛羽心中暗道,這天機道子位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當聽這登云階就不那么簡單!
于是他回頭謝禮:“多謝妙執事告知,小子銘記在心。”
“去吧。”妙水柔似乎對洛羽極為和睦。
此刻,洛羽已來到了第一道七尺長,二尺寬的云階前,邁步而上。
自己方一踏足,頓覺心神一緊,凝眉看向了腳下,那正漣漪般波散而開的淡淡光紋。
只覺周遭空間竟然微微振動了起來,正向著自己周身不斷擠壓。而這重力的壓迫感,明顯已經達到了自己先前登臨山巔時的重力!
驚訝地側首看了眼,正微笑注目的妙執事,見對方微微點頭。
洛羽雖然震驚,卻也心中了然,想來這第一階的重壓,和那登山最后一步重力應該相當,勢如千斤。也就是說,自己每登一步,便會壓力倍增,至極時壓力將至數十萬之重!
若是自己此刻無難妖體沒有被封禁,當無懼此云階。可如今的自己若想憑借肉身登頂青云之巔,簡直是癡心妄想。
想到這兒洛羽也不想再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便身形疾馳而上。畢竟前九階不過千斤之力,顯然還沒有超過自己肉身的復核。
不過片刻,已踏足第十階。
果然,空間壓力瞬間倍增至兩千斤!
青云山上,眾人只見洛羽在第十階上只停頓了一霎,似乎是為了適應周遭壓力,便又極速向上而去。
顯然,這區區兩千斤重壓,亦不能阻擋洛羽前進的步伐。
妙水柔正望著洛羽毫不停歇的身影,微笑依舊,心中喃喃,‘在天,他就是你的傳人嗎?不知他能否青出于藍勝于藍。’
不消片刻,洛羽已踏足第二十余階,壓力已至四千斤,可他竟依然保持著疾馳狀態。
仰頭觀看的龍丘飛皇,已是拍手叫好。
可就在此時,眾人只見洛羽在堪堪踏足光柱云階近中部,第二十八階時,身形竟突然一怔而止,停了下來。
“道子怎停步不前...?”龍丘飛皇顯得頗為緊張。
魏無傷則說道:“壓力近萬,最少也得八千斤,云劍南當年至此,已不得不開始動用靈力抵御空間壓力...”
可還不等他說完,卻見龍丘飛皇已驚呼道:“快看...道子動了!”
只見此刻的洛羽竟再次逆重壓而上,且速度相比先前,雖然有稍許減緩,卻也不遑多讓!
“怎么會這樣?!”魏無傷已驚訝地站起。
先前洛羽明顯已顯露難堪重負的樣子,可如今卻又似打了雞血一般,依舊憑借肉身之力向上急登,簡直匪夷所思。
“難道...他無難妖體沒有被封禁?”魏無傷難免狐疑了起來,看向了同樣疑惑觀望的妙水柔。
數息前,第二十八道云階之上,洛羽正雙腳踏足其間。隨著空間波紋四散,他的眉頭已然微凝。
感受著周遭倍增至八千的空間壓力,和體內骨骼傳來的擠壓摩擦聲,就連自己的皮膚都開始出現崩裂的跡象,一霎洛羽似猶豫思量著。
如此未過一半,若自己就消耗靈力抵御重壓,則天機道子位定然無望。可這八千斤重壓,已然超過了我如今的肉身復核.......
肩頭傳來了皮膚撕裂的刺痛感,顯然是被周遭重壓強行撕裂了!
殷紅的鮮血已參透衣襟,暈染而出。
見此洛羽正在左右危難之際,卻不曾想他心神靈臺一激,竟然傳來了白龍影的聲音!
“我主休慌,有吾暗中護持,可無懼肉身損傷!”
聞得白龍影之聲,猶如之音。
自己沒想到,玄、白在吞噬了玉京兒肉身后,這么快就鞏固蘇醒了。如此有白龍在暗中偷偷相助一二,自己還有何擔憂?
他頓時激動的傳音道:“白,你和玄何時蘇醒?”
玄龍影的聲音亦自識海中嗡鳴響起:“回稟主人,吾等亦堪堪蘇醒。”
白則催促道:“還請主人盡快登頂,此云階空間重壓倍增,若隱在體內,暗中護持,吾亦不知能修復幾時。”
“無妨,能撐多久就多久。”洛羽心情大好,已邁步拾階而上,且速度相比先前也沒慢上多少。
雖然身體正被重壓不斷撕裂,但亦在白龍影的護持下,不聽的修復著。
如此擠壓破裂,再修復愈合,卻沒有多少血水流逝,隱隱保持著微妙的平衡。雖然疼痛依舊刺心,但慢慢的洛羽也習慣了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甚至還喜歡上了那傷口結痂恢復時的陣陣舒癢感。
自己身體恢復能力本就異于常人,加之如今有白龍影暗中相助,可謂如艘配帆,乘風破浪一往無前。
直到洛羽登至云階中部,空間壓力已至三萬之數。
眾人卻見得那越來越小的青衫身影,在光柱的照耀下,雖然滿身血紅暈染,也明顯慢了許多,但依舊在一步步地向上邁著堅定的步伐。
一步踏出,嗡~
腳下空間波紋遁散八方,空間振動的嗡鳴聲清晰可聞。
第五十五階,六萬斤!
在這恐怖的重力之下,洛羽身體四周已是血光并射,身形不穩,竟在踉蹌幾下后,險些栽落云階。
丈長龍脊橫空出世,已杵立在了云階之上,支撐住了洛羽搖搖欲墜,傷痕累累的身體。
在眾人震驚地目光下,他竟然再一次顫抖地邁出了沉重的腳步,艱難而上。
此刻,仰望的眾人無一不面露震驚。
就連煙雨閣執事,妙水柔都驚疑呢喃:“這小子...無難妖體已封禁,為何還能憑借肉身力抗六萬重壓?”
身旁那位,曾斥責洛羽無恥的煙雨女仲裁,則懷疑道:“執事,這洛羽定是用了什么外力作弊,若非如此焉能憑借區區肉身凡軀,行此更古未有之舉?”
妙水柔則依舊仰頭注視著云階上,那正杵著龍脊做拐杖,緩緩堅持的身影,微微搖頭:“若是憑借外力,云階會自解而散,可見他的確是靠自身實力...。”
說著,觀察仔細的妙水柔,已指向了蹣跚洛羽,說道:“你看他雖步履艱難,傷痕累累,且浴血長空,但其傷口卻在神奇般的極速修復!顯然,其肉身異于常人。”
眾煙雨閣人聽聞,頓時定睛去看。
果然如執事所言,那洛羽雖然看似艱難,且傷橫累累。但詭異的是,其周身那在重壓下崩裂的傷口,竟然以可見的速度恢復著。且四周飛濺的殷紅血液,似乎正被什么無形之力,強行收歸其體內!
如此畫面,簡直匪夷所思。
雖然煙雨閣也曾‘了解’過洛羽,知道其肉身有快速恢復自愈的能力。但在得知洛羽乃無難妖體之后,她們便將此歸結為無難妖體的緣故。
然而,眼前的事實仿佛在告訴他們,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