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諸位小友終至歸墟臺,踏足南天門前。”
“引道人!?”顯然,在經歷過秘境種種之后,眾人對這許久未曾出現的引道人,已沒有多少信任度可言了。
可他們雖然如是想,但引道人卻言語依舊聞之滄桑,像模像樣:“...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故天南地北,生升現昆侖,地陷塵歸墟。無死無生之心,無誠無摯之意,豈入歸墟地?”
此言一出,眾皆面面相窺。
顯然,這引道人是在說,歸墟是決生死、神圣之地,機緣造化自不用多說,但也需要有不懼生死的決心和誠意。這不懼生死之心,他們自然理解,自不用多說。
可這誠意又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還要給些供奉孝敬...方顯其誠?
只見燕飛雪狐疑地看向石環內虛無,問道:“晚輩等自入秘境以來,便不懼生死。只是不知前輩的‘誠摯’所指為何?”
燕飛雪這話一出口,引道人其聲便似古井無波般,言簡意駭道出:“無他...赤丹爾。”
這赤丹二字一出,眾人便神色極其統一地看向了洛羽。
猛然間成為焦點,即便老臉皮厚的洛羽,也禮貌的選擇了尷尬而笑。
顯然,他們都知道,此刻洛羽赤丹最多,若是論多者入歸墟,那他們就幾乎宣告著此行結束了。
這樣的結果,眾人自然不愿意看到。
只見谷影宗那位一直沉默低調的真傳弟子玉障,則沉吟問道:“赤丹我等皆有。敢問是論多寡,取其最,還是另有他意?”
玉障這一問,算是問在了眾人的心坎上。
聽得玉障不卑不亢的詢問,引道人不僅沒有不悅,反倒發出了開懷之聲:“~問得好。赤丹多寡決定爾等在歸墟中所得機緣幾何。然入歸墟者最多七人,且每人必須攜帶百枚以上赤丹.”
聞引道人娓娓道來,眾人總算豁然開朗。
原來,這進入歸墟,總共有七位名額。而赤丹的多少,則決定你在歸墟中獲得赤雷尊者傳承機緣的多少。
也就是說,只要能進去,就會有一份可觀的傳承,只不過是多少的問題。
而留下的人,也有一份不小的機緣等候,那便是在這歸墟臺上聳立的四十九根柱狀石碑。
這些石碑可不是一般的碑文可比,每一根都留有一位隕落的小乘尊者意念,其上所錄所銘,只要沉心感悟,或可得悟神通,或境界飛升種種不一。
此刻,眾人對引導人那先前的恭賀之語,終于有了明確的認識。
可洛羽等人卻依舊對引道人保有著懷疑的態度。
因為洛羽知道,七人可入歸墟不假,但只要有赤丹就能得到一部份傳承的說法,顯然和自己所知的相悖。
也就是說這引道人,希望進入歸墟的七人多多攜帶赤丹,同時通過傳承機緣的巨大誘惑,來迷惑眾人的判斷。
如此,可見這身份神秘的引道人,其心恐有不軌企圖。
對此,洛羽在與眾人暗中傳音后,選擇了不動聲色。如今眾人已知曉這入歸墟的方法,他們想要占據所有名額的想法,顯然是行不通了。
眾人此刻已知,能進入歸墟的人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而留在外面參悟的人,也同樣只有一個時辰。
時間緊迫,兩方自然選擇友好協商。
因洛羽赤丹占據絕對優勢的原因,龍師黃等人堅決要求四份名額,否則魚死網破誰也別想進入。
所以最終,洛羽選擇了讓步。但要求是必須實力均衡,可以相互制衡。所以燕飛雪、木閆邪、龍師黃三人只允許其中兩人進入。
因此,洛羽這邊進入的三人分別為,實力最強的魏無傷、白戀星和赤丹最多的他。
而對方則是燕飛雪、木閆邪、和依附兩家曾讓出仙果的谷影宗玉障,君家君山少主。
對于谷影宗選擇了陌生面孔玉障進入,而不是所熟知的圣女珈男,眾人起初還有些疑惑不解。但在得知玉障是谷影宗宗主,新收的真傳弟子后,加之珈男圣女向來與世無爭的性格,眾人也就釋然了。
如此七人,實力相較平衡,相約入得歸墟后絕不私怨互斗,一時可謂皆大歡喜。
而留下參悟之人自然也不再需要赤丹,便將其全數轉交給七人。
至此,白戀星赤丹數兩百有余、魏無傷近三百數,洛羽還是原來數量不變。
燕飛雪和木閆邪皆攜三百余枚,其數量幾乎相當,其余則不一一陳述...。
準備停當之后,七人已齊齊站在了‘仙人指路’的巨指前。
在萬眾矚目之下,引道人其聲最后響起:“食指入七星北斗,凝識念而入,祈叩天門。”
說著,其聲幽幽而遠散...
七人左右相視一眼,皆側身同出右手食指,凝識點向了星孔。
而就在他們食指堪堪觸及巨手星孔之時,道道璀璨金光,竟從七星孔洞中耀射而出。周遭虛空忽然星辰閃爍,映射七星北斗之狀!
七人身影瞬間被金光所籠罩,隨即空間虛幻僅須臾間,他們已化作流光被吸入震動旋轉的石環虛空內!
巨環緩緩停歇,巨石手再次回歸成掌立狀,而那四大金剛神像亦化歸碎石鋪散于地,周遭再次回歸平靜
望著眼前的變化,還沉浸在或羨慕或驚嘆中的眾人,忽然見周遭分布的四十九道巨碑,竟光華驚天而起,如擎天之光柱,散發著不同屬性的耀眼光輝...!
他們見得碑文顯神光,哪還肯再遲疑半分?已紛紛向著四周分布的石柱碑文沖去,顯然是要參悟那最契合自己靈根資質的碑中機緣了。
畢竟此刻的他們只有短短一個時辰,可謂時間緊迫...。
混沌虛無,烏云遮天。
一身著赤衫錦袍的男子背影,正傲立在雪山之巔,建木之極。
天地轟鳴,邪風逆溯,漆黑的墨云血氣正如黑水血浪之潮般席卷而來。
烏云翻滾中,于這男子背影前,竟顯露而出一雙巨大的赤血雙瞳。隨即云煙分散間,竟沖冠而出一尊高似擎天山岳般的莽荒巨人。
他雙手力擎漆黑血斧向天高舉,似能開天辟地!
其威如邪神降世,其勢如泰山壓頂!
那僅僅散發而出的血煞邪氣,便已扭曲周遭空間,讓這蒼茫雪山都為之力崩!
巨人面相兇煞至極,有如修羅鬼王,已非尋常尊者之力可以比擬。其后圈圈烏云環空間,竟還遠遠圍布云端八大巨靈邪將,正怒吼如雷霆滾滾震動天地,無一不堪比尊者之境。
在這九大巨人滔天聲威之下,此一方虛空山河幾近破碎,金碧輝煌的瓊樓玉宇紛紛崩潰塌陷,無日無月似天地末日傾覆。
而傲立雪山峰巔的那道錦衣赤衫身影,只微微展開雙臂,捏手間已是天地雷霆乍現奔馳而出!
須臾之間,便在其雙手中凝聚而出,兩把赤雷粗壯的‘鋼鞭’,與他那修長消瘦的背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赤色雷霆自這赤色背影雙手‘鋼鞭’中,不斷四散,勾連電掣天地,驚退滾滾邪云。
“這...這是?”見得眼前一幕幕幻象,正有七人立在赤身影之后,已是心中驚震而呼。
這七人,正是進入歸墟的洛羽等人。
他們在一進入歸墟之后,不知為何?身體竟無法動彈分毫,就連言語表情,都無法作出,有如化為這冰山一角上冰雕,眼前更是一片虛無混沌不明。
隨即雷霆電閃之下,竟寒風凜冽呼嘯如鬼哭狼嚎,且幻象頻生,最終顯露而出現在的畫面。
忽然!
那擎斧巨人怒哮震天:“赤雷尊者~?天地無情,生死已現,汝今日必將埋骨歸墟,身死道消,魂飛魄散...。祚古舍利,吾必取之!”
七人驚望向身前這赤色錦衣背影,顯然,這瘦高的身影,就是那萬古十二尊之一的赤雷尊者!
此刻,赤雷尊者在狂風呼嘯下,衣衫正獵獵作響。
他似微微仰望,看向巨人,聲如雷鳴,正氣浩然:“邪魔癡心妄想!天地若何?自有大道運之;眾生若何?自有我輩護之。天地生我,我為蒼生斬私欲,誅伐爾等邪魔,死生何憾?眾皆以大道求長生,吾以向死證浩然,我道有何不可?何惜生死?”
此言一出,天地竟為之共鳴,雷動萬頃,界力悲歌永昌如天音道鳴。
一時間,其隨風激蕩的瘦高背影,竟在七人眼中變得無比高大!
霎那雷霆倒灌而下,地動山搖間,赤色雷霆竟于赤雷尊者身后幻凝而出一尊八臂九天玄女巨形幻象。
其臂膀四散展開之際,各持雷霆霹靂,身后電光巨輪如烈陽般正耀射八方,金紋銘動間,竟映得混沌虛空一片赤紅如火。
赤雷尊者雙臂延展兩分,已腳踏虛空而立在那巨大的八臂玄女幻象胸前。
他手控兩道雷霆‘鋼鞭’,俯視邪靈,氣壯山河道:“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我獨尊,體有雷光,敕令吾身——掌寸雷霆,鎮魔~!”
霎那間,那八臂玄女竟引動八道雷霆,在赤雷尊者雙手兩道爆裂的雷霆‘鋼鞭’牽引下,身化十方天地雷罰,無孔不入的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與此同時,九大巨人幻影,也擎巨斧怒哮而戰天地雷霆。
天地轟鳴,山搖地動,久久不息...。
錦衣紅衫身影再也沒有回歸,只傳來他似透著如釋重負的解脫之聲。
“生為山海蒼生錮,死歸黃泉了紅塵...死生無憾矣...”
不知何時?
周遭虛空已如星海,邪云幻象正在慢慢碎散,冰山之影亦趨向無蹤。眼前霧氣淡淡,竟顯露而出一條蜿蜒盤山玉道。
這玉道翠如琉璃,堪堪夠七人并行,正環繞著眼前云石紋路狀的雪白山嶺。
山嶺也不算高,可在那山巔之上卻似有一座滿目瘡痍、瓊樓玉宇的城市!
最神奇的是這城市中心有一座金碧輝煌的高塔,在巨大高塔的上空,則有九道巨大如遮天傘蓋的云環圍繞。
如此遠望,瓊樓玉宇的城市居于白石山巔,有如凌駕于云霄之上,九天之下。
周遭雖然暗淡、荒涼,卻仍舊能給人一種威嚴神圣的感覺。
仰望眼前景象,加之先前萬古鎮魔幻象的呈現。
眾人不禁感嘆赤雷尊者之浩然,已超凡脫俗。
白戀星望這虛空環繞的蒼涼云山,感嘆道:“赤雷尊者胸懷已非我等可以比擬。”
魏無傷苦笑搖頭:“浩然神圣,望塵莫及...”
此時,已回歸自由的七人正在面面相覷之下,略抒感嘆,有的甚至顯露欣喜。
君山望著山巔殘破樓宇,見依稀還能窺見金碧輝煌的痕跡,他不自禁的顯露喜色:“那定是赤雷尊者仙寢之地無疑了。”
顯然,那云山之巔的殘破樓宇,很可能就是歸墟所在。
畢竟這四周除了眼前云山和九天巨云環外,就只有那山巔樓宇殘殿了。除此之外,四周皆是虛空星海。
而若說有其他,可能就只有那就蓋天巨云環上方,似隱隱有粼光浮動,像是水波汪澤一般。如此,水澤汪洋逆泊于虛空之上,顯得極為奇怪?
可就在眾人急不可耐地準備拾階而上之時。
一直沒有多少波瀾的木閆邪,卻忽然凝視向云山之上,那云霧遮蔽飄渺處的玉道,沉吟道:“有人!”
“有人?”眾人頓時警覺!
顯然,這進入歸墟的就他們七人。而木閆邪所言的有人...還能有誰?
只見木閆邪抬手指向了山腰處那凸出的一段玉石山道:“神識可探,很多人。”
眾人一聽,紛紛心驚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