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之上。
洛羽正帶著一抹賤笑,點指道:“從今日開始您的女兒,便是我的女人;而您這丈母娘,我鬼面生也認定了。”
“粗鄙小子,好大的口氣!”天后聞之,頓時惱羞成怒。
見這準丈母娘脾氣如此之大,竟然又要動手,洛羽頓時一改狂放之狀,瞬間神色大變,連忙抬手制止:“慢!”
天后一見,譏諷輕哼道:“怎么現在怕死了?想改注意?”
而洛羽咧嘴,露出一排雪亮整齊的好牙口,道:“所謂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我鬼面生還從未懼過死。既然眼下天后不愿認我這品行、資質、樣貌...皆無可挑剔的女婿,那不如我們來個賭約,如何?”
“你倒是臉皮厚的緊?”天后淡淡聲出,似在譏諷、似隱有笑意。
洛羽坦然受之,不要臉地行禮道:“天后妙贊,小婿受寵若驚。”
其實天后只想叫這鬼面生知難而退,并非要取其性命。因為此人背后那位藥園中的師尊,別人不清楚,但她卻清楚的知道。
她曾聽蕭在天談及過,后山藥園內的那位。身為五行劍仙的蕭在天,只對她說了短短一句,‘即便是煙雨閣,也要讓丹老三分啊!’
只憑這一句,便可見此人實力恐怖。而君家與秋水宗的前車之鑒,天后自然有所耳聞。
在盛怒之后,此刻的她已冷靜了下來。
若能讓這小子自動放棄,又何樂而不為呢?
想到這,她說道:“...權且說來聽聽。”
見此,洛羽笑道:“其實也簡單,小婿甘愿受您全力一擊,若僥幸得以偷生,那自此之后您便不可再阻撓我與戀星;若是小婿不幸身死,那就當晚輩命薄,您眼前也圖個清凈不是。”
見這鬼面生開口閉口便是‘小婿’,天后竟展顏淡雅而笑,輕哼了一聲:“倒也有趣。”
也不知她是在笑洛羽自尋死路,還是在笑對方臭不要臉...!
而就在此時,白戀星竟焦急的驚呼提醒聲出:“羽~不要...!”
因為明眼人一看便知,洛羽此舉分明就是與送死無異!
試問在山海中,又有幾人能受她母后的全力一擊?何況,洛羽如今的境界,也只不過相當于凝星期。
可正當她準備阻撓洛羽時,卻被天后隨手一揮云袖之下,白戀星便瞬間成了‘啞巴’!
既然是只要不瞎的人,便都能看出這是一種找死的行為,那身為空冥太一的天后又豈能不知?
顯然,這鬼面生能放出這樣的狂言,自然有其獨特的保命手段。
想到這,她雖笑容依舊,卻似了然于胸般淡淡道:“全力一擊,未免落人口實,說本后欺凌一晚輩。”
洛羽眼中皎潔一閃而逝,他自然明白這天后哪有那么好心?
他心中雖如是想,可言行卻并非如此!只見他故作感激的說道:“哦?天后真是宅心仁厚,小婿都感動壞了。”
別看洛羽此刻一副感激的模樣,可他心中卻暗罵不止,‘靠~!先前欲誅之而后快時,怎么就不怕落下一個欺凌晚輩的口實?再說,你一空冥強者,全不全力一擊,還有區別嗎?即便是一成實力,估計我這小身板都得被碾壓成渣!’
雖然洛羽知道這天后并不好忽悠,估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了。但他并不擔憂,因為他確實如天后所想,有那么一點保命的手段...。
天后見洛羽這有持無恐的模樣,更加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于是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也莫要嘴抹蜜餞,雖然本后不會恃強凌弱全力施為,但你卻要受三次攻擊!”
“三次?這~是不是多了那么一點點兒?”洛羽頓時伸出了手指比劃了起來,同時露出一副驚詫的夸張表情。
見此刻這小子的神色變化,天后心中篤定,‘此子是藥園中那位的弟子,又豈會沒有保命的底牌?不過,看他驚慌的神色,這保命手段應該有次數限制,甚至只能使用一次。哼~想在本后面前賣弄小計,真是不自量力。’
想到這,她輕起眼簾,看向了洛羽:“放心,本后會壓制修為。第一指相當于圣堂初期;第二指亦不過神影初期;而最后一指,則是神影大圓滿。狂士鬼面生,汝可敢接下?”
見天后激將而來,洛羽瞬間凝眉,似乎陷入了猶豫之中,他眼神躲閃的遲疑著:“這個...這個嘛...”
見此,天后心中越發篤定,只見她對著身旁情急不能言的白戀星,隱有恨意沉聲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人族的卑劣之處,在面對生死時,他們什么都可舍棄,哪怕拋妻棄子......。”
白戀星則不斷地搖頭,顯然是不同意母親的觀點。
而就在天后不斷告誡白戀星時,洛羽卻忽然抬頭。
他那本該猶豫的神色,竟一掃而逝,隨之嘴角微微揚起:“三次便三次,又有何不敢?”
洛羽的話,還有那副淡定的模樣,聽在天后耳中,看在她眼里,仿佛一瞬間自己被人藐視了一般!
難道此子以為背后有那位強者師尊在,她就不敢痛下殺手了?還是他真的有諸般保命手段?
不過,洛羽話已經出口,等于是應下了。反倒是此刻的她,被結結實實地將了一軍。
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見天后變得極為冷淡道:“那你,可要小心了。”
說著,只見她緩緩抬起手臂,點指向著礁石上傲立的身影,微微探出.......。
見得天后那寬大如云的云袖輕輕展開,隨風飄蕩。而那如蔥玉指在一點探出之際,其四周竟然流淌縷縷流云,匯聚而來。
洛羽只覺這一指未出,卻似有強大的威壓陣陣如潮水般罩來!
他頓時雙目一睜,體內氣血已化作勁氣宣泄而出。
四層初期的無難妖體,已讓此刻的洛羽肉身猶如鋼鐵一般堅硬,那暴露而出的肌膚之上,更是光潔如玉石般,其間竟隱隱閃爍星辰熒光!
洛羽知道,那是自己身體內各處穴位被激活后,所產生的奇異變化。
一時間,勁氣如狂風般呼嘯在周身之外,那纏繞升騰而出的寒火,更是于身前幻化而出一面赤火烈盾!
洛羽相信,自己在十載前,硬受了圣堂初期水萬行的一擊,都未能身死。而十載后的今日,他已是無難妖體四層,難道還扛不住圣堂初期的一擊嗎?
想到這,洛羽周身勁氣已宣泄到了極致,衣衫獵獵似無風自動,身體之上猶如披上了一層淡淡的星辰光輝。
透過熊熊燃燒的赤火烈盾,洛羽仰天長嘯:“來~!”
洛羽的長嘯聲,似乎是賭約開始的信號。
只見他余音未落之際,長空之上那腳踏祥云,如九天玄女一般的天后在點指間,已盡收八方云煞,凝為一指方寸白芒,向著礁石之上嚴正以待的洛羽激射而去!
嗖~!
白芒如三寸光錐,攪動四方空間,于霎那間已帶著尖銳的音裂聲穿梭而至眼前!
洛羽只覺這一指白芒雖未臨身,卻已是勁氣罩面威壓陣陣。
踏~咔!
為了穩定自己的身形,洛羽雙腳瞬間崩裂腳下礁石,陷入一寸之內!
而自己身前的寒火烈盾,還未接觸那穿梭而至的白芒,卻已顯露破散之勢!顯然,這天后看似不起眼的一指白芒,其威力應該還要勝過水萬行的極光劍影一籌。
轟~!
赤火烈盾果然難堪重負,在剛一接觸到白芒的瞬間,便分崩離析了,化作漫天火苗濺灑四方!
而幾乎同時,這凌厲無匹的白芒光錐,已瞬間電掣到了洛羽的胸前!
噗~轟!
血光乍現,飛濺長空。
這一指白芒竟穿體而過,威力大減地轟擊在了洛羽身后的礁石上。
白芒化作煙云纏繞著四散飛濺的碎石,猶如在洛羽的背后綻放了一朵灰白相間的巨大花朵。威力大減后的一指白芒,便如此聲勢震天,可想而知首當其沖的洛羽,又承受了多少傷害?
洛羽瞬間單膝跪地,他手撐地面,阻擋住了自己險些被貫射之力摧捯的身形。
汩汩......
望了眼自己胸口處那嬰孩拳頭大小的血洞,和正在汩汩下流的殷紅血水,內部臟器似乎都能清晰可見。
可洛羽卻露出了笑容,他啐掉口中血水,竟然踉蹌著站起了身來。
一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有淡淡乳白熒光流轉指間,流血之勢竟漸漸遲緩。同時,他笑望向長空之上,正騰云駕霧微微蹙眉的身影。
隨后,洛羽又望向了已失去自由的白戀星,見她已是鳳目顫動,淚花流轉...。
洛羽則忽然咧嘴,竟無視創傷帶來的巨大痛苦,露出了一抹無比自然的笑容。
這一笑,無聲,卻無比真實,勝過千萬言。仿佛那胸口的重創,只是癬疥之疾一般,顯得不足道哉...。
白戀星看在眼中,已心如刀割...。
她知道身受重創之下的洛羽,還在用那一抹無聲的笑容,來安慰她。而此刻的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也許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斷搖頭。對比那洛羽那一抹微笑,自己卻顯得是那么蒼白無力。
收回目光,洛羽看向了神色恢復淡漠的天后,他隱有譏諷之意的‘感激’道:“若是方才您一指洞穿的不是晚輩胸口,而是頭顱,那估計在下此刻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您貴為天后,雖是女流之輩,卻也仁慈啊!”
聞聽洛羽最后之言,天后頓時驚怒,語氣冰寒道:“汝敢譏諷本后,婦人之仁?”
洛羽挺起了胸膛,傲然深意而笑:“呵~譏諷又豈敢?至少您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后。”
見洛羽特別加重了‘后’字,顯然這是在暗指她是婦人,便承認了其諷刺她婦人之仁之說!
一時間怒氣上涌的天后,已瞬間抬起手臂,竟指向了洛羽的頭顱,低喝道:“狂妄!”
顯然,她要施展相當于神影初期的一擊,將這狂妄自大的小子,那副讓人厭惡的嘴臉給轟爆,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不得不說,女人一旦動怒,那是極為瘋狂與恐怖的!
至少此刻的天后,早就將藥園內的那位,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只見她一指點出,方圓十數丈內,皆流光旋動如絲,匯聚而來,竟于瞬間凝為一指耀眼的白芒,映照于天地間!
白芒尚未離手,周遭長空已是狂風呼嘯,海水翻騰四散激蕩。顯然,這一指威力,已遠勝先前不知多少倍。用天壤之別來形容,都不為過!
嗖~!!
白芒化作流光,如飛梭一般,音爆著電掣而至。
洛羽甚至都還未來及準備,那一尺白芒,已裹挾強勁氣流,震蕩周遭空間,結結實實地轟擊在了洛羽的面門之上!
轟~!
霎那間,爆裂聲響,響徹八方海域!
洛羽如遭雷擊,身形瞬間倒卷而去,所過之處無不飛沙走石,寸寸崩裂。
一處聳立的巨大礁石,竟瞬間被倒卷的身體給撞得粉碎!
而不知死活的洛羽,則被深深地埋葬在了碎石狼藉的塵埃之中。
怔怔地望著礁石上,已被犁出的一條深深的裂石溝壑,和那毫無動靜的碎石堆。白戀星驚顫地愣在了那兒,任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也絞亂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