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月色當空。
林中幽暗處,正有二人干柴烈火,緊緊相擁在一起。
哪曾想忽然竄出一‘鬼影’,是沉聲斷喝:“舉起手來!抱頭蹲下!哪個系的?哦不!哪個宗的?”
此聲一出,差點沒將呼吸本就不大順暢的二人,嚇得是魂不附體,險些背過氣去!加之來人喝問的腔調,像極了靈州天衛的口吻。二人是想也不想,便條件反射地來了個舉手、抱頭、蹲下,可謂一氣呵成!
見此,洛羽是手持寒火照向二人,得意的笑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否則,休怪我手中寒火無情!”
聞得‘寒火’二字,本打算報上宗門名稱的男子,感受著身后傳來的陣陣寒氣,他驚愕回頭道:“寒火?!鬼面兄!”
男子濃眉大眼的驚愕面容,于寒火光芒的映照下顯現!洛羽那一臉得意的笑容,剎那間便已僵住,隨之驚愕道:“吾...吾靈風!”
此刻洛羽的心中正如那手中的寒火一般,冷氣嗖嗖!他著實沒有想到,在此‘鬼鬼祟祟’的竟然是吾靈風!
就在洛羽愕然不知所措之際,忽然!那本是抱頭躲在吾靈風身后的女子,竟然‘嗚嗚’抽泣著,奪路羞澀逃去!
“千尋!”吾靈風急忙呼喚,可佳人早已遠去,不知所蹤。
見此,他欲哭無淚地望向罪魁禍首洛羽。
“哎~別....這!”洛羽見那叫千尋的女子,不等他開口便羞澀而去,竟然如此面薄!恰在此時,洛羽余光瞥見吾靈風好似正看著他!
見此,他故作有苦難言狀:“你啊你!鬼謀還以為是宵小不懷好意...你,你為何不神識戒備?哎~!”
“我!”吾靈風本還準備埋怨兩句,卻不曾想洛羽竟然倒打一耙!他一時失了防備,郁悶難言。
見此,洛羽也不給其開口的機會,便夸張的悲苦道:“造孽啊!累佳人傷心,亦誤鬼某清名啊!”
洛羽一邊說著,一邊嘆息搖頭,很是自然地向著林外奪路而逃!
望著好似很傷心離去的鬼面生,吾靈風愕然回過神來,郁悶道:“怎么感覺,成我的不是了?”
隨即他猛然驚醒:“不對啊!我神識戒備啦?鬼面生!”
待他再怒望覓尋之時,哪還有鬼面生的蹤跡?早不知跑到哪去了。
水瀑旁一處隱匿在暗處的崖石上,洛羽正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息,一邊緊張地望著正向著仙靈宗處走去的吾靈風背影。
待其進入仙靈宗的結界中時,他才撤去防備神識窺探的玄魚,舒出一口郁氣道:“好險!還好我夠機智,要不然就糗大發了!等會兒再回去吧~免得尷尬。”
說著,他便翹著二郎腿,躺到在大石上,是頭枕雙手,眼望漫天繁星伴殘月。
許是覺著無聊,洛羽竟然開始數著那巨大殘月上的裂縫與隕坑!數著數著,他竟慢慢地閉上了那映照璀璨星空的雙目,隨之進入夢想。
不知何時何處,飄來一陣輕柔的琴聲,正糅合著潺潺水榭之音,回蕩在這水瀑四周,宛若!
熟睡中的洛羽,在這之音撫慰下,竟然變得呼吸循循,嘴角笑意顯露,似是美夢伴心。
“沙沙沙!”窗外春雨如綿,耳畔塘水潺潺。
“羽,你在寫什么?”錢靈兒端著兩杯熱茶走進屋內。
洛羽也不回頭,手中狼毫依舊在竹簡上寫著,同時微笑道:“寫詞,算歌吧!青丘桃花山谷的歌,屬于我們的歌!”
“真的?”聽聞洛羽竟在寫歌,錢靈兒連忙欣喜地放下托盤,蓮步湊上前來。
只見她一邊細細地品味著,一邊喃喃誦抒:“山海盟,白首約.....聽一夜春雨說相思,窗前慢憶朝夕經年。為你點畫眉間深淺惟愿此生終老青丘,白云仙鄉不羨驀然回首間,共你滄海桑田百年”
望著忽然面有羞紅,煞是好看的錢靈兒,洛羽咧嘴一笑:“喜歡嗎?”
錢靈兒將竹簡拿起,甜蜜的微笑著點了點頭:“喜歡,這詞真美,像這窗外春月里的桃花,更像仙蹤夢境中一般!羽,它叫什么?”
洛羽笑容依舊:“一夢青丘。”
“一夢青丘?好美的名字!”說著,她又念了遍,隨即她臉頰微染紅暈地望向洛羽,期盼道:“可譜曲了?”
洛羽點了點頭,隨即他站起來,走至琴案前,故作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向著巧笑倩兮的錢靈兒行禮道:“這位仙子,小生獻丑了。”
說著,他便大袖一擺,掀開衣擺,跪坐在老師留下的古琴前,是一邊撫琴一邊開始輕唱了起來!
一曲歌罷,琴音繞梁。
望著錢靈兒眼中那閃動的柔光與那嬌美絕艷的姿容,洛羽一時竟癡了。
似是被盯得太久,錢靈兒羞澀地低下了頭,聲音細弱蚊蠅道:“羽,為我畫眉吧?”
“嘀嗒!嘀嗒!”
屋檐水滴似珠簾般飄落。
廊檐外,桃花緋紅伴家屋,春雨如紗綿綿沐山處。
窗欞內,佳人臨窗望君顧,書生俊逸挽袖點眉姝。
而就在洛羽還沉寂在幸福之中,正點筆沾青黛,準備再回首畫眉之際。眼前卻已空空如也,佳人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笑容隨之淡去,眉筆掉落聲,正伴隨著雨滴聲,重重地敲擊著他孤寂的心,帶起陣陣徹骨涼意!
見此,洛羽開始莫名的驚慌了起來!
他撲向窗欞四顧尋覓,不斷呼喊:“靈兒?靈兒?”
“靈兒?靈兒”
忽然夢醒,洛羽驚坐而起,喘息著望向四周。
夜幕仙澤下水榭臨瀑、云霧伴霞、各宗結界石臺,還有右側上方的垂霧斷崖。無一不在告訴著他,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許是因這水瀑上琴聲的原故吧?自己竟在夢中見到了過去的畫面!
想到這,洛羽拭去額頭汗水,只得自嘲一笑。
“琴聲!”他忽然站起,驚訝地仰望向水瀑上方,那正云霧繚繞的斷崖,聽著上方傳來陣陣熟悉的琴音。
他難以置信地,顫抖著聲音,喃喃著:“一夢青丘?靈兒...!”
此刻,水瀑斷崖之上,迷霧纏繞石亭之間,和風伴琴瑟飄渺如仙。
再次前來拜訪的魏無傷,正被阻隔在迷霧結界之外!
聽著這美妙的琴音,望著前方掩蓋在云霧下的石亭,魏無傷心中別提有多納悶。
他先前正如洛羽一般,被魏無憂與朱九界的鼾聲,攪擾得實在無法靜心,便打算出去閑逛一方,萬一能天將福澤,給他來個艷遇什么的呢?
這不,他一踏出結界,走不多遠,便聽得這曼妙琴音,可把魏無傷給激動壞了,于是他尋聲而去。沒走兩步,便發現這琴聲,竟然是從水瀑斷崖上傳出!
見此,他便知天女已經到來,于是便有這深夜前來叨擾請見的舉動。
不過片刻,迷霧結界便微微開啟,走出一位面容白凈,雙眉如銀,身著白裳飛霞羅裙的幻天宮素女。
可還不等魏無傷奇怪,為什么出來的是一名幻天宮素女,而不是天女時?
只見那素女,已經云袖輕拂,疊掌微遮面容,微笑著行禮道:“魏公子,天女殿下正沉心音律,不便相見,還望見諒。”
“恩?”魏無傷愕然聽聞,郁悶暗道,‘這不對啊!白戀星不是想要妖主嗎?本公子這都送上門了,她竟然將我拒之門外!’
想到這,魏無傷便換作一臉笑容,搖扇道:“巧了!本公子對音律極為精通,不如與天女一起研究研究,豈不美哉?”
看了眼身前臉皮奇厚的曇花公子,素女強忍著笑意,回道:“天女殿下有言在先,若魏公子說,‘巧了!本公子也對音律極為精通,欲要一起研究云云’。那魏公子只需回答一問,便可入內。”
見自己心思竟然被天女只字不漏的猜出,魏無傷尷尬著,輕咳笑道:“這...呵~天女倒是知我。那不知,天女何問?”
素女收了笑容,再行一禮:“殿下問,此間曲為何名?”
“這...!”魏無傷再是文采斐然,精通音律,他也猜不出這天女所奏何曲啊!這不是為難人嗎?
聞得此問,他砸吧著嘴,故作嘆息道:“天女既不想見,又何必刁難?如此一問,又有誰能答出?”
那幻天宮素女卻微笑篤定道:“天女殿下問了,自然會有人答。”
“嘁~”魏無傷也不知這素女是哪來的自信?
對于他這般風流倜儻的曇花公子來說,什么曲調他沒聽過?崖間琴聲曼妙,如此動聽的仙樂,又怎會不傳播在外?所以他敢肯定,神賜大陸過去絕對沒有出現過,且很有可能是天女新作,故意刁難他罷了。
想到此間,魏無傷便準備調侃幾句。
可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一聲略顯急切的聲音:“此曲名曰‘一夢青丘’。”
聞得此聲,魏無傷驚訝回首:“鬼面生,你怎么?”
可還不等他說完,只見那幻天宮素女,竟然神情恭敬地向著洛羽行禮道:“這位公子回答無誤,天女有請。”
“這...!”魏無傷驚愕難平地指著洛羽,隨即又愕然地看向那素女:“他...?”
素女含笑點頭,魏無傷頓時拉住一臉恍惚著走來的洛羽,問道:“鬼面生,你如何知道這曲名?”
洛羽茫然回首,有些失意的勉強一笑:“音律略懂一二。”
“略懂?”魏無傷頓時無奈苦笑:“你這叫略懂那本公子算什么?”
望著已走入迷霧結界內的洛羽,魏無傷苦笑著,正要跟入。卻不曾想,那幻天宮素女,立刻擋住在身前,挺著雄偉壯觀的胸膛,昂首道:“魏公子太過精通音律,造詣深厚,恐怕我家天女無法領悟,公子還是請回吧?”
瞅了眼已消失在迷霧中的洛羽,魏無傷迅速收回目光,看向眼前‘雄偉’!
他是目不轉睛,一邊搖扇,一邊笑瞇瞇地湊上前來,悄聲細語:“不急不急,觀仙子身姿卓越,不如你我乘這夜色,暢談一番人。”
幻天宮素女怯聲垂首:“婢子可當不得‘仙子’二字”
不要臉的魏曇花呵呵賤笑著:“當得,當得”
迷霧石亭外,洛羽望著亭內那正背對自己撫琴的婀娜倩影,他一陣恍惚。仿佛眼前坐著的不是什么天女,而是心中的那個人。
佇立在原地,他就這么靜靜地聽著...。
不知過了多久,待一曲彈罷,洛羽發現那滿腔的疑惑,竟不知從何問起?
只得躬身行禮道:“拜見天女。”
似是察覺到了洛羽的躊躇,白戀星收回撫琴的玉手,起身走至亭邊,望著崖下仙澤,淡淡道:“已非初見,無需拘禮。”
聞得天女之言,望向那確是有幾分熟悉的背影,與那直垂腰際的銀發,洛羽一時疑惑不解。眼前這位可是高高在上的幻天宮天女,他這四海飄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子,又怎么可能見過天女?
可還不等他多想,只見天女已云羅裙擺動,帶起片片霧氣纏繞轉過身來!
望著眼前薄紗遮面的天女,洛羽瞬間便想起,自己在宗門后山斷崖處,曾救過一位與靈兒有幾分神似的白衣銀發女子,不就是眼前這.天女嗎?
白戀星此刻正看著一臉懵逼的洛羽。
只見她略帶笑意的問道:“我該叫你鬼面生?還是洛羽?”
“你怎知...?”洛羽聞聲心驚!
注:本章引用了特曼&云の泣老師演唱,清彥老師填詞...的歌曲《一夢青丘》,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