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雖然禁空,不許私人駕駛飛梭或者乘坐騎飛行,但每一座上規模的界內,幾乎都有公共飛行點,曰之羽晶飛梭臺。
羽晶飛梭臺,建立在望仙界正中,狀若參天巨柱,自下而上,八方分散旋轉延展而開三十六座平臺。每座平臺之上,皆陣紋環繞,有羽晶飛梭一架。
這羽晶飛梭可不同于雷音飛梭!
羽晶飛梭長達九丈,雖然速度比不得雷音飛梭,但卻可數十人同乘,形似無柄短劍,尾小而開斜三角叉,通體銀白晶羽覆蓋,銘有怪異古樸云翔陣紋。
在曇花公子很是闊綽的交付完不菲的靈晶后,八人已經站在了一處向南的平臺之上。
洛羽震驚地望著這高達一丈,通往仙女澤的巨大羽晶飛梭,不禁感嘆靈州天靈族奇思妙想,花樣繁多!
據魏無傷所言,除了靈州與煙雨閣外,其它任何地方都沒有羽晶飛梭臺。這是靈州所特有之物,就連他的雷音飛梭,也是花費不菲的靈晶,在這靈州拍賣得來。能讓花靈晶眼從不眨的魏無傷,說出不菲二字,可想而之這飛梭價格得多昂貴。
天靈族對于陣道的理解遠遠高于外界,在靈州陣道可謂運用到了極致。不僅是以陣為基的飛梭,代替城墻的界,還有更加厲害的傳送陣。
不過傳送陣建立復雜,需要具備極強的空間領悟力,遠非飛梭可比,就連幻天宮內部都很少見到,更不要說外族之人。
就在眾人進入羽晶飛梭之際,一道傳音劍忽然自魏無傷身側一丈外顯露,隨即沒入其伸出的手中!
魏無傷隨手揮去傳音劍,不等洛羽相問,他已是無奈一笑看向洛羽道:“現在是人人皆知我魏無傷憑一人之力擒了妖主,你鬼面生實力更是不下于我。這不!連天女都開口夸贊了。”
洛羽略一思索,便會心一笑:“她這是在問你要妖主。”
魏無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便越過正微笑的洛羽向飛梭內走去。
只見他頭也不回地抬扇后指,懶散道:“她是在問你要。”
洛羽頓時愕然地看向,正掛在自己腰間的百妖袋!
自從上次收了妖主黿目吞天蛟,他們便一直忙著趕路,也未得空取其妖丹提升境界。妖主的妖丹自然非比尋常,若是服用定然能夠有所提升,說不定自己還能因此使出七步踏歌訣的第三步。即便無法使出,可妖主肉身對玄白來說,也是難能可貴的寶物。
此次,他們還沒到仙女澤,便已莫名其妙來了一次上門挑戰,現在就連天女都向他們索要妖主了。他知道此事多半是君山的手筆,看來此次仙女澤之行,殊為不易!
很顯然,魏無傷已將難題拋給了他,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君山欲引四方之力,來打擊他們,那他洛羽便不能坐以待斃。妖主對他境界提升雖說重要,但若能用妖主換來天女乃至幻天宮的支持,則對此行利大于弊。
何況,聞魏無傷之言,仙女澤聞道乃是道悟之爭。不說幻天宮決不允許任何武力爭斗,即便是各大宗門世家,估計也不想因為這些個人恩怨而得罪幻天宮。畢竟幻天宮實力非比尋常,天后脾氣也不大好不是?
收去一臉無奈,洛羽望了眼南方無垠的天際,他喃喃笑語:“借力打力?若我不入甕,豈不叫你失望君山?”
說著,他已邁步進入飛梭之內。
羽晶飛梭之上,閃爍道道晶羽陣紋,如鯤鵬展翅一般,四散而擴!瞬間便翱翔而起,向南嘯空而去。
靈州,仙女澤。
仙女澤水澤不大不小,卻形如圓,中有二亭相對而立,靜居于薄霧飄渺,如鏡水面之上。西依斷流嶺山脈,山石錯綜,水榭依山疊折緩流而下,潺潺而動。再配以三面林蔭茂盛,斑斕色潤,可謂湖光山色,美若瑤池仙境。
此刻,在這仙女澤湖畔,幾處高低錯落的大石之上,正分派而坐不少衣著各異的年輕男女。這些行色各異的人,自然是前來參加仙女澤聞道的各宗門世家弟子。
自青丘南麓捕獲妖主失敗,君山便領著君崢等年輕子弟與門徒趕到了仙女澤,此刻的他們正分坐于一塊低矮的大石之上。
君山盤膝而坐,狀似假寐,膝蓋之上正橫放著長劍巨峰。而身旁隨意而坐的君崢,正觀察著湖澤對面的一塊高起的大石之上,那些內著月白長衫,外罩綠霞衫的仙靈宗弟子。
君山狹長的雙目閉合,淡淡問道:“他們還未到?”
君崢回過神來,看了眼狀似假寐的兄長,搖頭疑惑著:“魏無傷與那鬼面生還未到,奇怪啊!按理說魏無傷有雷音飛梭,應該在我們之前到,如今仙靈宗其它弟子都到了,可真傳弟子卻一個未至!難不成他們已看破兄長計策,索性不來了?”
君山緩緩睜開雙眼,當他看了眼一臉疑惑的君崢后,便抬眼瞅了下,旁邊一塊高出許多的大石。
待望見那大石上那些身著黑色長衫,外罩墨綠勁武長袍,一臉傲氣的秋水宗弟子后,他收回目光,最終望向水澤對面的仙靈宗位置,淡淡而笑:“此等附庸風雅,天女仙子皆至的盛會,曇花公子又怎會缺席?他們會來的。”
“可是?”不等君崢再說,君山便再次閉目,吩咐道:“崢弟,莫家的恩怨,你還需親自賠罪才是。”
君崢聞聲頓時皺眉,隨即他猶豫地望向對面,那些身著檀木紫長衫,脖頸肩纏玄底馭風圍脖的一眾萬仞山莫家之人,不解道:“兄長,我與那莫童有。”
不等其說完,君山便伸手打斷,沉聲強調道:“莫童乃莫家家主之女,自然要顧及顏面。你與莫童之事,她不說,但不代表不記恨。必須要去!你要明白此間非友便是敵。”
君崢聞之為難道:“兄長,縱使小弟去了,可莫家也不可能站在我們這邊啊!”
此刻,君山正面帶笑意地望著莫家之中,那折扇不停搖曳,焦急四處張望的莫家少主莫莊,他篤定道:“莫家可不止一個莫童,不是還有一位愛慕天女的少主嗎?”
聞聲,君崢頓時望向那正焦急四顧的莫家少主,隨即他忽然驚覺道:“兄長高見!魏無傷得了妖主,若送予天女,天女定然感激;若是不送,則天女不悅。可不管是天女感激還是不悅,這莫莊定然不爽于魏無傷,如此。”
“恩,去吧。”說著君山又重新閉上了雙目,顯得氣定神閑。
君崢連忙恭敬地行了一禮,向著莫家而去。
一處高聳的大石之上,仙靈宗一眾先到的親傳弟子,正面露擔憂地等待著。
其中一名女弟子,正嘀咕道:“明日仙女澤便開啟了,大師兄他們怎么還未到?”
身旁一名仙靈宗男弟子,則望了眼不遠處,一眾身著白衣貂絨斗篷裝束的玄天宗弟子,皺眉低語道:“自昨日我們到來,那白衣燕飛雪,便來了數次,點名要找大師兄,恐怕是來者不善。”
聞得此言,另一名長相俏皮的女子,嘟囔著:“還能善到哪去嘛!不就是看不慣咱們大師兄僅憑一人之力,便擒了妖主唄!他燕飛雪還不是想壓一壓大師兄,來抖威風?他以為咱們仙靈宗還怕他玄天宗不成?”
“住口!”不等眾人再議,一名顯得氣象沉穩的男弟子,已回首掃視眾人,同時沉聲喝道:“休要聒噪,我等身為親傳弟子率先而至,大師兄未到,更當謹言慎行!我仙靈宗以不爭立山海十萬載,燕飛雪是與大師兄齊名的天才,縱有比較爭鋒之心,也是個人行為,焉能妄議影射兩家宗門和睦?”
見師兄訓斥,眾人紛紛閉嘴。
只見那俏皮的小師妹縮了縮腦袋,在師兄瞪來的目光下,她吐了吐舌頭,便埋首開始了轉手指!
見此,沉穩師兄回過頭來,他不經意地掃了眼目光不善的玄天宗、秋水宗等宗門世家,隨即又望了眼意向不明的云梁州望月宗與云家后。他隱有擔憂地收回目光,隨之微不可查的嘆息了一聲,心中喃喃‘大師兄,此行不易啊!’。
走出羽晶飛梭臺,魏無傷伸了個懶腰,便眺望著遠處正朦朧在林蔭薄霧中的一片湖澤。
隨即,他用力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感嘆道:“多清新的山水之氣啊!仙女澤道音仿佛就在耳畔纏繞。”
眾人亦尾隨而至,洛羽望著一臉陶醉的魏無傷,是一記如來神掌拍在了后者肩頭,壓得魏無傷險些栽倒在地!引得眾人一陣嬉笑。
望著一臉不爽的魏無傷,洛羽取笑道:“恐怕仙女澤不是道音纏繞耳畔,而是紛爭纏繞身旁哦!”
“嘁~!”魏無傷折扇‘噠啦’一開,自信道:“在仙女澤可不興動手,乃是動口。若說修為,可能還有那么幾位,能勉強勝本公子一點點。可要說這口才嘛,魏某天下無雙矣!”
望著魏無傷那伸出的拇指與食指間比劃的距離,魏無憂抬手打開,鄙夷道:“你那花言巧語對女子還管點用,能比得了我鬼面兄?”
聞得此言,魏無傷郁悶著回首,是指著正嘴角噙笑的洛羽,望向魏無憂道:“你瞎啊?我才是你兄長,你認識他才幾日?”
魏無憂不屑地瞥了眼魏無傷,隨即摟著一臉苦笑的洛羽便向前走去,道:“人家會說神話傳說,你這自命不凡的兄長何時說過?”
聞得此言,魏無傷面上雖是郁悶,可心中卻是欣慰。顯然洛羽的出現,改變了他這桀驁不馴的弟弟,也讓他們兄弟的感情,慢慢的開始回溫了。
望著向南而去的眾人,和那一對勾肩搭臂的身影,茹芊兒收回目光,嫵媚笑望著好似一臉郁悶的魏無傷:“看來,你很開心。”
魏無傷頓時一怔,看向千嬌百媚的茹芊兒,戲言道:“看來,唯有芊兒深知我心啊?”
茹芊兒頓時瞪了他一眼,嗤道:“不怪令弟說你只知花言巧語,不過與洛...他比嘛!魏公子恐怕還是差了許多哦?”
二人并肩而行,魏無傷望著一臉玩味笑意的茹芊兒,他疑惑道:“難不成鬼面生那家伙,也會甜言蜜語不成?”
聞得此言,茹芊兒便將過去天慧福地中,洛羽的那些土味情話,添油加醋的一一道出。同時還不忘捎帶上了洛羽被七擒七縱,一人‘怒懟’外室全部弟子的風光事跡。聽得魏無傷是驚愕連連,自嘆不如,感嘆而呼‘既生無傷,何生羽啊!’
見魏無傷這故作苦澀的模樣,茹芊兒是笑得更是嬌艷。
眺望遠方那斷流嶺畔,薄霧中的一片湖澤,茹芊兒疑惑問道:“你真不擔憂?”
魏無傷似是知道她所指何意,只見他依舊氣定神閑的走著,笑道:“有何擔心?仙女澤內不允動手,無非是些言語挑釁、道言爭鋒罷了。青云榜本公子雖說排名最后,但這仙女澤聞道,魏某還從未言敗過。”
說著,魏無傷瞅了眼四周,便湊上前來。在茹芊兒略有羞澀的神情下,他悄聲道:“再說,咱們不是還有狀元嘛?”
茹芊兒忍受不過耳畔的奇癢,她推開魏無傷,瞪著鳳目嗤道:“誰跟你是咱們,就算鬼面生會詩詞歌賦,那又能怎么樣?仙女澤聞道豈能以此分高下?”
被茹芊兒推開,鳳目瞪來,魏無傷顯得很是受用,只見他嘚瑟道:“這你就不不懂了!所謂‘大道起于天地,修士悟于心海。詩詞歌賦仄者止于物,達者騰于九天,心通天地,賦振山海,言語為表,道紓可感山海氣運啊!”
聞得魏無傷之言,茹芊兒驚愕道:“仙女澤聞道,真的是比詩詞歌賦?”
魏無傷點頭一笑,指向那遠方的仙女澤,篤定道:“何止詩詞歌賦,只要是自己感悟,哪怕道經玄言,亦可一吐為快。至于勝負如何,仙女澤湖面之上,云霧聞音洞開時,自有仙聲道音傳響四方,霞光沐罩言者身。”
茹芊兒望著魏無傷所指的仙女澤方向,她沉默了!她和洛羽一直都以為,魏無傷先前所言詩詞歌賦,乃是戲言,沒想到是真的!在此之前,她還一直以為,詩詞歌賦乃是修真界微末之技,卻沒想到魏無傷這等青云榜的天才翹楚,竟然也道出‘以詞賦之言共振山海,得大道氣運眷顧!’
想到這,茹芊兒看向前方正與眾人歡笑而行的洛羽,略有期盼的問道:“也不知鬼面生是此道仄者,還是達者。”
此刻,魏無傷正折扇輕搖,風度翩翩地走著,好似游山玩水一般,四處觀看著。
見身旁茹芊兒呢喃之言,他無所謂的道:“是不是達者,本公子倒是不知!但,他絕不是微仄而言者。”
茹芊兒一聽,頓時側目望來:“真的?那我去考校考校他。”
說著,她便向著眾人追去。
魏無傷收回望向佳人倩影的目光,隨即折扇莫名向右一扇,便是一道綠色熒光,瞬間射向右側林間深處,待得火花一跳,便是一陣陰影閃動,隨即火光消逝!
見林間依舊寧靜,魏無傷不屑地輕笑了一聲:“谷影宗?有點意思。”
喃喃自語兩聲,魏無傷好似一切都未發生一般,只見他收起百花折扇,便趕上眾人,一起有說有笑地向著仙女澤而去。
待眾人遠去,方才林深亮起火光處,竟然顯出兩道衣著狼狽的男子身影!
二人雖然身著灰色長衫,外罩灰貂絨長袍,但卻衣裳灼損嚴重。甚至皮膚之上,都有多處灼傷的痕跡,顯然是魏無傷那隨意一扇的功勞。
只見,其中一被燒灼得袒胸露乳的青年,皺眉道:“師兄,我們被發現了?”
另一名年長些的高個青年,抹著滿臉黑灰,氣惱道:“蠢貨!都被點了!難道他曇花公子會四處放火玩?那可是青云榜的天才,豈是我等無垢期的小修士可以比擬的?”
“是是是!有理!”年輕谷影宗弟子,頓覺很有道理地敬佩點頭。
見此,那高個谷影宗弟子,自得道:“幸好師兄我方才機智,嘀咕著是出來散步,要不然就不是一把丹火了!圣女也是的,為何要讓我等前來打探魏無傷?”
那年輕谷影宗弟子聞之,是點頭不斷。
可當他聽到最后,連忙糾正補充道:“師兄,圣女是要我們打探魏無傷一行,特別是那同行的鬼面生。”
“啪!”年輕谷影宗弟子腦門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收回手掌,高個谷影宗弟子,不爽地盯著正抱頭叫苦的年輕弟子,訓斥道:“要你話多?愚蠢!話別說滿,要說一半留一半,才顯得高深,懂嗎?”
“原來如此!有理!有理!”年輕弟子連忙換做一副驚醒的表情,隨即他一臉壞笑的揣測著:“師兄,你說圣女她會不會?”
“恩?”見年輕師弟話到一半卻突然不說了,他頓時不解:“為何不說了?”
年輕師弟,頓時隱有得意的呵呵笑道:“高不高深?”
“啪!”年輕谷影宗弟子腦門上,又一次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就你小子還想裝高深?”望著著一臉郁悶的年輕師弟,高個師兄哼哼著罵道:“蠢貨!師兄我再告訴你一個道理,別在比你強的人面前說一半留一半,那樣你會永遠沒有機會再開口。原因嘛!師兄我就不說了,要高深,高深,懂嗎?”
“高明!高見!高深啊!”年輕弟子,頓覺師兄句句至理名言,是佩服無比!
高個師兄見了是得意一笑。
不過片刻,他便祭出一把傳音小劍,神識烙印一番,便將其祭向長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