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東陽齊云落,幽幽殘月天橋郭;
古道去來今宵臥,玄門踏劍在云中;
十萬里淚孤如墨,書不盡萬載如梭。
神賜大陸遼闊無垠,中有內海,名喚淚孤,其方圓數十萬里,浩瀚無邊!而淚孤海外,乃九州環伺,相連之地。其山巒疊嶂,奇峰峻嶺如擎天聳立之柱,貫徹云霄!故神賜大陸,懿稱——山海。
山海九州,東南趙境土壤肥沃,文風鼎盛,水路縱橫商賈云集。傳說在這人間凡塵之上,有那可踏云渡海的天外飛仙。而人間,更是自古代代相傳,有上古遺族殘存于世,隱于山外山,壽元無窮,卻無人有緣相見;亦有人言,在那群峰疊嶂之上,擎有天外天。其上仙宗玄門聳立,可修無量法門,悟,長生無極之道。
時光荏苒十萬載,修真問道之人,多如過江之鯽,不可計也。雖說神賜大陸地域遼闊無邊,然,修真世家宗門,卻皆隱于各處靈氣充沛之地,不問世事。若要問哪個玄門道宗,底蘊深厚?那便要說一說,青丘北麓上的五行峰巔,云煙浩渺處的天下第一宗——五行宗。
五行山峰,五峰相連,其形似指似劍,巍峨數千丈高聳入云。奇石怪松間,常有水榭瀑布穿云貫空,飛流垂落三千尺,直入人間。遠觀之,峰巒疊嶂起伏,云煙蒸騰而上,隱沒林陰宮闕。仙鶴伴云,向天舞;其峰如劍,穿云過。其形其勢,如此奇景天下聞名,故有五行劍峰之稱。
五行宗歷史悠久,至今興衰延年,已有近十萬載,亦曾為天下第一大宗,更是為數不多的劍修正宗。其開宗祖師,乃是十萬年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率領正道殘眾,驅除邪魔墨靈一族的天機老人,故亦有‘天下宗門出五行’之說。
話雖如此說,可也好景不長。自天機老人創立五行宗之后,不久,他便銷聲匿跡不知所蹤。自此,五行宗內部,為宗主之位紛爭不斷,實力大損不說,更是一蹶不振。與此同時,山海各大小宗門,修真世家相繼崛起。五行宗更是日落西山,不復往日輝煌,由盛而衰。讓人聞之,惋惜之余,不禁感嘆。
然而,世事難料。
直到距今一千多年前,神賜大陸修真界的格局,卻因一人發生了巨變,五行宗也因此,再一次迎來了曙光。
大概是天機老人在天之靈,實在不愿意看到,自己一手創立的宗門,如此衰敗下去。五行宗竟出了一位絕世無雙的‘人物’——蕭在天。要問,為何不說蕭在天是絕世無雙的‘天才’呢?原來,蕭在天乃一凡俗乞丐出生,雖說劍修悟性過人,卻是五靈雜根,這樣的廢柴資質!不過長言道‘天才,勝于起步之始;人物,勝于最終之果。’
蕭在天如何?暫不多說。只說,他機緣巧合之下,得遇莫大道運,自此一飛沖天!其后,更于淚孤海上,一人獨戰五大宗門老祖。一人一劍,化五行;五行輪轉,戰群英!山海為之震動,五行劍仙之名,更是冠絕天下。自此各宗門世家,皆,復尊五行宗,為天下第一大宗。
五行宗一時,風光無二。
蕭在天一戰成名,短短千載光陰修途,最終聚為一劫!九九八一道天雷貫頂而下,奄奄一息之際,蕭在天仗劍而上,竟然硬抗天劫,飛升成仙!山海,再一次為之震動!要知這十萬載歲月,修真者如那夜空繁星般,不可計數。然而,卻無一人可渡這九九天劫,飛升成仙!以致最后,皆以為飛升,乃是虛妄之念。而蕭在天飛升成仙,對于山海修真界,無疑是打開了一扇,通往仙界的希望之門!但,同時也帶來了,居心叵測者的暗中窺伺!
說起來,老天仿佛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故意戲耍捉弄這五行宗一般。
在蕭在天飛升之后不到百年,一次秘境爭奪戰中,五行宗數名老祖,竟然相繼隕落!長老、弟子更是損失慘重,宗門驟然遭受如此重創,可想其危。
自那之后,時至今日已過千年。五行宗再一次由盛轉衰,可謂跌至谷底深潭。若不是有祖師留下的護山大陣守護,更兼蕭在天所創的五行劍陣,震懾宵小。估計,不知將有多少心懷叵測之人,早已找上門來,‘請教’那飛升之道。
雖說,五行宗衰敗至此。可常言道‘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五行宗底蘊猶在.。
時光荏苒,云海縹緲,如今在這五行宗,隱末峰外,正有一灰髯老者。他面帶和睦的微笑,身著青色長袍,手中一片青竹綠葉,兩指輪換間,正不斷微微翻轉反復。那雙開闔如月牙形的雙眼,正隱隱流露疑惑的光芒,仰望長空那無際湛藍。這灰髯老者,正是這五行宗當代宗主—青葉子。
此時,青葉子并非一人,其身后正靜靜地立著,一位身著藍色宗門長衫的英武青年。
青年雙手環抱長劍于胸,狹長的雙目微微閉合,狀似假寐。平靜的面容下,眉宇間卻不時微微顫動著?
青葉子望著長空,搖頭隱憂責備道:“山君,汝心已亂,強自入定,又有何用?”
叫做山君的青年驟聞青葉子所言,瞬間頹然,雙目更是不甘地睜開,望向身前樹蔭下,依舊背對著自己的師尊青葉子,他惆然道:“師尊,弟子又讓您失望了。”
青葉子回首一笑:“失望?”
他望了眼,自己這最是得意的大弟子,伸出正夾著一片竹葉的手指,點了點后者,意味深長道:“~在一眾師弟師妹中,你雖資質不是最好,但卻毅力非凡,修為最高,更兼穩重干練,為師心中對你...寄予厚望啊。”
山君一聽,頓時一震,隨之驚喜道:“謝師尊……!”
不等山君說完,青葉子便伸手制止,話鋒一轉道:“然而!我輩修道最重修心,可恰恰此點,一直是你薄弱之處。”
聞聽師尊指點之言,山君連忙行禮道:“師尊放心,弟子記下了。”
青葉子點了點頭,隨即笑道:“恩,為師知你一直想要在青云榜上留名,...其實,老祖當年也想過哦...。”
驟然聽聞老祖秘辛,山君難以置信地抬頭,望了望隱末峰上,云霧飄渺遮蔽之處。
隨即又看向此刻,正一臉神秘微笑點頭的師尊,欲言又止道:“師尊...那...那老祖可...?”
山君顯然對老祖的過往,很是好奇。
但青葉子卻微微搖頭,制止道:“入得青云,千載朝朝,神影、空冥又豈在話下?”
聽師尊之意,顯然,老祖是未入得青云榜。要知此刻,他與剛閉關結束的師尊,正是在此等候老祖出關。而老祖閉關,便是為了突破圣堂大圓滿桎梏。圣堂之后便是神影,而神影期更是自己渴望,而遙不可及的境界。只是老祖閉關時短,也不知是何緣故,竟然傳書師尊前來,難道.。
“咚!!”就在山君沉思之時,忽然!自那隱末峰上,傳來一聲渾厚的鐘鳴之聲,幽長而深遠。隨即,便是石門緩緩開啟之聲,隱隱傳來。
二人目光,頓時聚焦到隱末峰上,云霧遮蔽之處。
約莫數息之后,只見云霧纏繞處,隱隱現出一道人影,朦朧不可清。
青葉子一眼便已認出,正是自家老祖。見此一向笑容滿面的青葉子,竟一改先前姿態,面露恭敬地行禮道:“恭迎老祖出關。”
“免了吧。青葉老夫此次突然出關,乃因師兄傳書之故。此乃密令,汝依令行事,斷不可違逆。”
說著,只見一道流光,瞬間飛至青葉子身前!身后山君一見,正是一枚金色玉簡,想必老祖法旨盡在其中。
此刻,青葉子神情恭敬,只單手一招,那虛浮的玉簡便沒入手中,化為虛無。
做完這一切,青葉子連帶著山君,再次恭敬行禮道:“青葉子(弟子)謹遵老祖法旨。”
待二人說完,抬頭視之,卻見老祖竟已騰空而起,踏云長空而去。
望著御空而去的老祖,山君疑惑地問道:“師尊,老祖不閉關突破了嗎?”
青葉子若有所思道:“老祖行事自有道理,我等只需依法旨行事便可,無需多問..。”
說著,他便微笑走開,山君一見自家師尊都走了,自己還在此地做甚?于是懷抱長劍連忙跟上。
恰在此時,青葉子隨意地問道:“最近宗門有何事?”
見師尊如此一問,山君眉頭頓時一挑,隨即一臉凝重之色:“師尊,宗內倒是無事。只是,只是最近山下,竟莫名出現一伙人,截殺附近過往行人。”
青葉子一聽,先是一怔,隨即笑道:“...這有何異?大驚小怪。”
顯然,對于青葉子來說,凡塵匪患劫掠之事,自有世俗王國管制,與他等玄門互不相干。再者,此等尋常劫掠,也無甚怪異之處。他反倒是覺得,自己這頗為器重的大弟子,有些大驚小怪了!
山君見自己師尊有所誤會,急忙道:“師尊,非是山君小題大做,而是此事諸多蹊蹺。”
“哦?”見山君如此模樣,青葉子面露好奇之色,示意其繼續。
山君點了點頭,面露凝重道:“師尊,弟子多番打探,發現死者皆年少之人,且兇器之上銘有我宗字樣!而死者,大多是凡俗之人,但,但其中也有我宗一名內室弟子!”
“什么!?”青葉子驟然聽聞,微笑的表情瞬間消散。
數息之后,他才慢慢緩和道:“看來...老夫閉關期間,發生了許多事,很好,很好。山君,...以你之見,此為何故?”
望著此刻面無表情的師尊,山君略一沉思道:“弟子以為,此,極有可能是其他勢力,想要削弱我宗實力,乃絕戶之計。更有可能是見我宗勢弱,想要窺伺我宗,蕭宗主飛升之術!”
見山君竟與自己所想不謀而合,青葉子露出贊許的笑容,點頭肯定道:“不錯,正合為師之意,那又如何應對?”
似是早就料到師尊會有此問,山君自信一笑,侃侃而談:“弟子以為,當嚴令宗中子弟,不可獨自下山。而已然外出的弟子,當即刻傳令召回。同時,請長老帶領無垢期修為以上的弟子,外出探查,尋機滅殺!”
望了望此刻正一臉狠戾之色的山君,青葉子眉頭微凝,心中一陣無奈‘我這大弟子什么都好,就是這戾氣重了些,看來還需多磨礪磨礪啊’。
見師尊青葉子搖頭凝眉,山君頓時面露頹然道:“師尊,是否弟子所說不妥?”
青葉子一見,瞬間舒展眉頭,擺手道:“非也,為師在意的,是你這股子戾氣,以后還需要多加磨礪克制啊。”
“是,弟子銘記。”
說著,這師徒二人,便一邊談論著山下之事,一邊漸漸遠去。
穿過云霧纏繞的五行峰,直墜數千丈飛流而下,向北百里有一松柏密林。松柏林立如峰,微風拂過齊整如一,在這炎炎夏日,倒是給人平添了幾分涼爽之意。
在這密林之中,此刻,正有一行五人身著黑衣,頭戴鐵面,手杵利劍散坐林間。那一雙雙如鷹的雙瞳,正不斷掃視林外,似在等待著獵物到來!
就在這時,只見一人手持利劍猛然杵地,郁悶道:“少主,我等已在此守候近兩個時辰,也未見得半個五行宗人影,該不會是情報有誤吧?”
“是啊,少主,會否有誤?...”眾人議論紛紛。
前方為首一黑衣人忽然轉過頭來,那雙冰冷入骨的狹長眸子,正透過扭曲龜裂的鐵面雙孔,隱隱射出仿佛如針刺一般,直插人心的冷芒!
待緩緩掃視眾人一眼,見眾人眼神閃爍躲避,他悶哼一聲,回首望向林外,冷聲呵斥道:“機密之事,豈是你等身份可以妄議?”
見少主動怒,先前說話之人立刻殷勤著,陪笑道:“少主錯怪我等,只是這天氣炎熱,您何等身份尊貴!在此枯等,我等,我等這是為您鳴不平啊。”
顯然黑衣人的話,聽在黑衣少主耳中,很是受用。
只見他微微點頭,笑道:“算你們還有些良心,不枉本少往日里提點你等。你們以為本少稀罕這差事?告訴爾等,若不是那賤種最近表現過于搶眼,本少會來此,取這微末之功?...不過話雖如此說,但你等也需放機靈點,聽說來人可是五行宗內室弟子,修為更是無垢四層。”
被稱做少主的黑衣首領這一說完,眾人頓時流露慌亂之色。顯然,以他們四人,不過無垢一層的實力,面對無垢四層的劍修,簡直就是十死無生!
見四人如此不堪,黑衣少主悶哼一聲,不屑道:“沒用的東西!你等也無需懼怕,本少出發之際早有準備。林外我已布下幻陣,只待其入了幻境,行至此處。屆時再四下殺出,定然防不勝防!”
“好計!”眾人一聽,想也不想,便是一陣低沉的呼和。
見眾人顯露崇拜之色,黑衣少主自得笑道:“再者,雖說他是無垢四層劍修,但那又如何?本少可是無垢六層玄修,殺之易爾。”
“少主威武!”
“少主真乃天縱.。”眾黑衣人一聽,心下大定的同時,當然不忘一通響亮的馬屁迎上,倒是拍的黑衣首領渾身舒坦,仿佛這悶熱的天氣都涼爽了幾分。
而就在眾人馬屁橫飛之際,林外遠處,正有一少年身高近七尺,膚色白凈外罩白色長衫,手提三尺青峰踏步而來,倒是風度翩翩英氣不凡。
白衣少年手提三尺劍,此刻,他正面色紅潤,氣定神閑地向前趕路。
可走不多時,他只覺這鬼天氣,越發炎熱起來!
少年擦了擦額頭汗漬,解開腰間水壺猛灌幾口,隨即抱怨聲道:“這該死的天氣,都快成蒸籠了!呼如今時辰尚早,還是暫去林中避避暑吧。”
似是天氣炎熱,眼下環視四周,竟然熱浪翻滾,隱有恍惚。見左近松柏茂密成林,他轉身便向林間走去。
“少主,他來了,否現在動手嗎?”見白衣少年慢慢走來,四人頓時一陣緊張,頓時手握劍柄,更有甚者竟然長劍已拔出一尺有余。
黑衣少主一見,頓時沉聲呵斥道:“蠢貨啊!待其放松之時,你等四人再一起殺出,本少屆時乘其不備襲之,必然可一擊斃命,靜聲!”
見白衣少年已行至林外不遠,黑衣少主立刻呵止眾人,林間隨之復歸平靜。
白衣少年見一入密林,炎熱與烈陽,便雙雙被林蔭阻隔在外,絲絲涼意頓時襲上心頭,更有陣陣夏風拂面好不舒爽。
休息片刻,他背靠松柏,一邊喝水,一邊回想此番回宗之事。
“大師兄飛劍傳書,急命我等回山,不知發生何事?難道宗內有事發生……。算了,還是快些趕路要緊.。”
想到大師兄傳書甚急,白衣少年還是決定立刻趕路。
可就在他欲要起身之際,突然!他頓覺周遭四方,傳來陣陣刺骨之意!
“嗖!嗖!嗖!嗖!”四聲銳物裂空之聲,驟然響起!
白衣少年霎時目露驚詫!
只見得四把飛劍,竟從兩丈外憑空顯現!剎那間,便于四方貫空而來。而自己先前竟然毫無察覺,如此便只有一種可能!
“幻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