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韓非停下腳步,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身邊的房門,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門把手輕輕轉動,傅生臥室的房門被打開,光亮順著門縫照進了屋里。
站在門邊,韓非沒有看到傅生的臉,打開臥室門的傅生也沒有從屋內走出。
父子兩人此時都看著被打開的門,望著這未曾設想過的改變。
一雙手從屋內伸出,傅生端起韓非送來的餐盤,回到了臥室當中。
房門重新關上,韓非眼中卻滿是欣慰,他剛來到這個神龕記憶世界的時候,只要靠近房門,傅生就會反應劇烈,根本不吃他做的任何東西,更別說像現在這樣主動開門將他做的飯拿回屋里了。
樓下的妻子也很是震驚,一直沉默封閉的傅生主動打開了門,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目光慢慢移動,妻子又看向了韓非,與其說是傅生有了改變,不如說是韓非的努力產生了效果。
她臉上露出了笑容,走到韓非身邊:“一切都在逐漸變好,慢慢來。”
“恩。”韓非的腦海被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占據,那似乎是開心。
“我們也去吃飯吧。”妻子扶著韓非的手臂,他們一起下樓。
這頓晚飯吃的格外溫馨,好像在過什么節日一樣。
酒足飯飽,韓非和傅天在家里玩起了做迷藏,最近傅天特別喜歡玩這個游戲,但讓他感到郁悶的是,自己每次都會被韓非抓到,而輪到他抓人的時候,卻總是找不到韓非。
“我去藏了,不許偷看。”韓非擁有捉迷藏的被動能力,他也沒有刻意的去躲藏,只是一直在卡傅天視線的死角。
稚嫩的童聲在屋內響起,傅天趴在沙發上數著數,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韓非已經不見了。
“爸爸去哪了?”
他在屋子里跑動,怎么都找不到韓非,可愛的小臉蛋嘟了起來。
就在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妻子輕輕咳嗽了一聲,手指偷偷指了一下自己身后。
傅天有些疑惑的跑向沙發后面,胖乎乎的小手一下抱住了坐在沙發背后的韓非:“抓住你了!”
屋子里滿是快樂的笑聲,傅天仿佛抱住了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他像個樹袋熊一般抱著韓非不肯撒手。
看著玩鬧的父子兩個,妻子短暫忘卻了那些痛苦的聲音,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發自內心的微笑了。
“我藏得這么好,怎么會被抓住?是不是媽媽偷偷告訴了你?”
韓非將傅天抱起,他能感受到那種血脈相連的特殊感覺,眼前的生命就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守護的家人。
“好了,快去洗漱,歇一會準備睡覺。”
讓妻子帶著傅天去衛生間洗漱,韓非則坐在沙發上打開了屬性面板,傅天對他的態度出現了轉變,看似一切都在好轉,但韓非自己卻感到有些不安。
他選擇了和命運對抗的道路,他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個會先到來。
觸碰物品欄,韓非現在有一次打開物品欄的機會,最適合帶出來的物品有兩個,一個是往生刀,另一個是血色紙人。
“血色紙人灌注了徐琴的血液,和徐琴之間存在特殊的聯系,如果把它拿出來的話……”韓非偷偷掃了一眼衛生間里的妻子,他真的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會感到有些心虛:“算了,我就不給自己增加游戲難度了。”
韓非決定把這次取出物品的機會保留下來,等危機時刻再用。
等妻子將傅天哄睡之后,她也坐到了沙發上,和韓非一起看著電視。
時間分秒流逝,妻子有些困了,她的身體慢慢傾斜,似乎是想要依靠韓非。
在肩膀快要碰在一起時,韓非伸手扶住了對方:“走,進屋休息。”
妻子朦朦朧朧的醒來,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點頭。
進入臥室,韓非將被褥鋪在地上,非常熟練的鉆進了被子當中。
“要不你還是來床上睡吧,天越來越冷了。”
“沒事。”
韓非再次拒絕了妻子的好意,這或許也是家庭地位的體現,說睡地板就睡地板,誰來都不好使。
關掉了臥室燈,疲憊涌上心頭,韓非對妻子的防備在慢慢降低,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當他下定決心要守護這個家的時候,這個家也不知不覺成為了他的避風港。
夜色漸深,已經睡著的韓非和妻子忽然被一聲巨響吵醒。
他們兩個趕緊爬起,打開了臥室的門。
聲音好像是從衛生間傳來的,韓非護在妻子身前,打開了客廳的燈。
衛生間的鏡子被打碎,傅生站立在一地碎片當中,他低垂著頭,手上還拿著一個鬧鐘。
血液順著指縫滑落到了時針上,仿佛要把時間染成血色。
如果是以前的傅義肯定會覺得傅生又在犯病,對其大聲呵斥,但清楚真相的韓非絕對不會那么去做。
第一時間找來了醫藥箱,韓非沒有去問傅生為什么要去砸碎鏡子,而是先檢查傅生手上的傷口。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追問傅生什么東西,只是耐心的將傅生的手包扎好。
在韓非給傅生包扎傷口的時候,傅生起初很不習慣,他想要掙脫,但試了幾次之后就放棄了。
父子兩個很有默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做著正確的事情。
“傅生,你看到什么東西了嗎?”妻子跑來詢問,還沒等到回答,她就聽見了臥室里傅天的哭聲。
放下掃把,妻子趕緊去查看傅天的情況。
站在衛生間門口,韓非幫傅天處理好了傷口,然后拿起地上掃把和簸箕,開始打掃地上的鏡子碎片。
看到韓非忙碌沉默的樣子,傅生輕輕摸了一下自己被包扎好的手,低聲說道:“鏡子里有鬼,是一個沒有臉的女人。”
“我知道。”
“你愿意相信我說的話?”
“我見到了那位老校長,他告訴了我很多事情,以前是我誤解了你,不,所有人都誤解了你。”韓非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試探性的問道:“老校長留下的樹苗被種在了陽光下面,那個陪同你吃飯的女孩也在一直等你,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明天就去看看他們吧,那所學校已經變得跟以前不同了。”
韓非沒有強迫傅生去學校,也沒有說什么學習改變人生的大道理,他只是提到了傅生曾經熟悉的事物。
對于傅生來說,女孩和老校長應該是那所學院僅有的、值得留念的人。
“快回去睡覺吧,我等會就把家里所有鏡子都用黑布遮住,以后晚上家里就不用鏡子了。”韓非很清楚那個無臉女人又多恨自己,所以他不僅沒有責怪傅生,還覺得傅生做的很對,他甚至巴不得傅生多打碎幾面鏡子,讓那個無臉女人不要太過分。
傅生似乎還不太習慣和自己父親說話,他本想自己打掃的,但卻無法伸出雙手,身體發自本能的不愿意靠近自己的父親。
“那個沒有臉的鬼應該還會來找你。”傅生說完最后這句話后,便回到了二樓,重新把自己關在了房間當中。
“從我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世界就開始異化,這些鬼怪好像也變得愈發活躍了。”韓非打掃完衛生間后,又進入了傅天所在的臥室,那孩子被嚇壞了,哇哇哭個不停。
“傅天和傅生兄弟兩個好像都可以看見鬼,這種能力是怎么出現的?難道是遺傳自傅義?可傅義怎么沒有任何能力?”韓非比對了一下兄弟兩個的人生軌跡,還是想不明白。
這兄弟兩個都是改變世界的大人物,但他們的父親卻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在妻子哄傅天入睡的時候,韓非找來黑布,將家里的鏡子全部遮住,連電視屏幕和玻璃茶幾這種可以反光的東西也沒放過。
“你相信孩子們說的話嗎?”妻子等傅天睡著后,才敢小聲和韓非交流:“要不還是帶他們看一下醫生好了。”
妻子并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鬼怪,韓非曾經做樓長任務時就看見過,傅生被當成病人捆在床上,失去了自由,仿佛一個極具攻擊性的瘋子。
“傅生剛有好轉,這個時候他需要的不是醫生,而是愿意陪同他的人。”韓非很是認真的看向妻子:“我知道你一直把傅生當做親生孩子來對待,你這些年也受了很多的委屈,我會盡量去彌補那些錯誤,不過……”
妻子似乎有了一點不詳的預感,她抓住韓非的手臂。
“如果我出了遠門,請你記住,一定要相信傅生。他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人,千萬不要把他當做累贅,你甚至可以試著去依靠他。”韓非看到了未來,他知道傅生和傅天兄弟兩個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好,我聽你的。”
“回去睡吧,明天你還要送傅天去幼兒園。”
韓非和妻子回到臥室,重新鉆進被子里,但他們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韓非剛洗漱完,他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韓非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給他打來電話的是昨天遇到的那個玩家——吳山。
“有事嗎?吳山?”
“昨天大魚和老板護送你兄弟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些未知的意外,我們現在和他們三個失去了聯系……”吳山心里有些愧疚,是他邀請沈洛加入的,結果人還沒見著就出了意外。
“他們昨天中午應該就回去了啊!”韓非也愣了一下。
“我們已經找了一個晚上,但他們三個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根本聯系不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吳山有些無奈:“他們的面包車剛開出市區就和一輛救護車撞在了一起,薔薇懷疑他們的失蹤和那輛救護車有關,我們正在慢慢排查這座城市的各類醫院。”
“出了車禍?”韓非坐在沙發上,他也不敢告訴吳山沈洛幸運值是零,更不敢說這一切可能都和沈洛有關。
大腦急速運轉,韓非理智的思考了一下。
面包車開出市區就發生了車禍,沈洛和兩位玩家消失不見,現在其他玩家為了尋找他們準備排查所有醫院,這萬一要是排查到了完美整形醫院,說不定就會全軍覆沒。
“如果不是對沈洛知根知底,我都要懷疑他是幕后黑手了。”韓非整理了一下語言:“昨晚我好像是被什么鬼怪襲擊了,這個世界正變得越來越危險,如果你們實在找不到沈洛也別著急,盡量先保護好自己。”
“山雨欲來風滿樓,我總感覺要有大事發生,要不你也加入我們好了,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吳山再次邀請韓非加入他們。
“我會加入的,只不過不是現在。”掛斷電話,韓非也不知道該怎么聯系沈洛:“他該不會又被醫院抓回去了吧?就算幸運值為零應該也不可能這么倒霉。”
看向手機地圖,整形醫院和那座樂園分立在城市兩邊,似乎只要離開市區就會進入它們的影響范圍當中。
“讓那些玩家先探路也可以,我就呆在市中心哪也不去,等消除掉大家的恨意之后,就算世界異化,我身邊也有足夠的幫手。”
想到這里,韓非嘆了口氣,理論上他可以獲得所有人的幫助,但前提是他能活到那個時候。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最好的情況是永遠呆在妻子身邊,其次是被李果兒囚禁在地下室,成為她一個人的玩具。
“等完成這個任務,我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去談戀愛了。”
吃完早餐,韓非正要提著包去上班,他突然聽見二樓的房門被打開。
有些詫異的朝二樓看去,韓非發現傅生換上了嶄新的校服,提著書包從臥室走了出來。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屋內,傅生伸手擋在額前。
自從休學之后,他就總是在晚上出門,白天屋內也會拉著厚厚的窗簾,他已經很久沒有沐浴在陽光下了。
一家三口都看向了傅生,他們一個比一個驚訝。
戴上帽子,傅生沒有停留,提著書包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