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一個頂級公司的掌舵人,怎么會頻繁出入整形醫院?永生制藥董事長的身體需要不斷保養嗎?”
那家已經消失的整形醫院并不單單只有整形方面的業務,背靠永生制藥,他們的業務范圍之廣令韓非震驚。
從腦部治療到器官和骨骼更換,他們甚至號稱可以減緩人體衰老,在有限區間內延長人類壽命。
這家醫院擁有數量驚人的高端客戶,為永生制藥積累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財富,可就是這樣一家堪稱印鈔機的醫院,卻在一夜之間被關停,網絡上也沒有了關于它的信息。
韓非根據查到的有限線索,他發現整容醫院是永生制藥自己主動關停的,不過具體原因是什么,則沒有人知道。
“醫院是十年前關的,跟人體拼圖案發生在同一年。”
網絡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信息,現在除了韓非之外,已經沒有人在意這家醫院了。
打出手機,韓非撥打了厲雪的電話,希望厲雪能夠幫助自己留意下和整形有關的案件,順便再調查下永生制藥曾經經營的那家整形醫院。
他這邊話剛一出口,厲雪那邊就開始高度警惕起來。
凡是從韓非嘴里冒出的地點,那有八成概率發生過兇案。
厲雪立刻和自己領導聯系,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見警方如此重視自己說的話,韓非也挺驕傲的。
忙碌到快午夜零點,韓非檢查完門窗后,鉆進了游戲倉當中。
“集中注意力,這次我要看清楚到底是誰站在我的身后。”
《完美人生》這個游戲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永遠不會讓玩家感到無聊。就算韓非擊敗了蝴蝶,現在他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戴上游戲頭盔,血色逐漸覆蓋了視線,他的意識出現在那座血紅色的城市當中。
拼命扭頭,韓非想要看到自己的身后,但就在這時,一只血淋淋的手落向了他的肩膀。
睜開雙眼,韓非仰頭看著天花板,他的瞳孔已經因為恐懼縮小成一點。
“更近了!”
血淋淋的人似乎已經貼到了他的后背上,他不斷朝身后看,但是卻什么都看不到。
“登陸游戲的過程,應該就是意識進入深層世界的過程,城市會由正常變為血色,再由血色變為深層世界的黑夜……”
“感覺在現實和深層世界之間有一片血紅色的海,現實和深層世界分別在海的兩邊,如同鏡像般顛倒。”
“不可言說的存在能夠看到我意識降臨的過程,難道那血淋淋的人是另外一個不可言說?可他為什么要針對我?我好像也沒有跟不可言說結過什么仇怨,最多就是大孽破壞了幾座神龕。”
想著想著,韓非冷汗就流了出來:“怎么今天登陸游戲后感覺格外的冷?”
跟之前登陸游戲時相比,他明顯感覺身體有些不太對勁,但具體是哪里出了問題,他也說不清楚。
下意識的打開屬性欄,韓非輕輕吸了一口涼氣,他的屬性欄原本和正常玩家一樣,但隨著招魂次數變多,他的屬性面板上隱約出現細碎的血絲。
不過大體上看著還算正常,但他這次登陸游戲打開屬性面板后,發現自己的屬性面板直接變成了淺黑色,連他的ID名字都泛著不吉利的黑光。
“怎么回事?”
往下翻動,韓非看見自己的陰德從86漲到了92,事實證明,他將全部影酬用來幫助困難受害者家屬還是有回報的。
如果說陰德的漲幅還算正常,那聲望的漲幅就直接嚇到韓非了。
“我退出游戲的時候,聲望才46,這怎么都漲到71了?”
韓非現在還不知道鄰居們都打著他的名號做了什么事情,光看這聲望漲幅,他已經開始慌了。
再繼續往下翻動屬性頁,他終于找到了屬性欄變黑的原因。
在玩家游戲狀態那一欄里,除了原本的犯忌、惡煞兩個持續性詛咒外,又多了一個漆黑如深淵般的詛咒。
“血債(多重混合詛咒):神龕之中凝聚著不可言說的記憶和所有怨念的敬畏,你的寵物大孽連續啃咬神龕中的神像,破壞神龕,已經欠下無邊血債!”
“玩家魅力減五,當你出現在被破壞神龕庇護的區域內時,會被神龕背后的眼睛滅殺!”
“血債血償!神龕背后的身影已經徹底被你激怒,它從沉睡中蘇醒,在黑夜里尋找所有和神龕被毀有關的人。”
看著屬性欄,韓非抿了一下干涉的嘴唇:“毀掉一個神龕加十聲望,大孽這是連續毀掉了同一區域、同一個不可言說的兩座神龕嗎?抓著一個不可言說薅羊毛?”
玩家負面狀態欄只顯示最危險的十個負面狀態,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韓非覺得自己要不了幾天就能把人物負面狀態欄占滿。
“我韓非身為整形醫院的唯一恨意,倒也不是太畏懼不可言說。”韓非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希望鄰居們不要出現差錯,把一切都和整形醫院聯系起來。
“不行,我要趕緊提醒一下白思念,不可言說已經在尋找他們了。”韓非拿出死亡群聊手機,開始跟離開的幾位死樓業主交流,結果沒想到白思念和大孽已經跟大家走散,業主們也在尋找那對組合。
韓非是讓白思念看著大孽,可實際上是大孽直接把白思念也一起弄丟了。
“大孽不會吃嗨了吧?”韓非只需要破壞五座神龕聲望就足夠了,他現在擔心大孽吃紅了眼,直接帶著白思念見一座神龕毀一座。
“算了,擔心也沒有用,等我血量恢復,還是親自去找大孽比較好。”
大孽是大兇之兆,被系統視為災厄的源頭,真放著不管肯定會出大問題,不過相比較大孽,韓非更擔心的是白思念,那個連鬼故事都害怕的保安,能在大孽身邊活下來嗎?
韓非正想著收起手機,結果一位留在祠堂街的死樓業主突然在群聊里發送了信息。
血紅色的文字出現在屏幕上,里面的內容讓韓非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整形醫院的怪物開始進入死樓區域了嗎?”
按照那位死樓業主所說,大量身上纏繞著命繩的怨念潛入死樓區域,他們也沒有跟誰發生沖突,還主動避開了祠堂街,只是一門心思的往死樓區域最深處跑,感覺就好像是被什么東西逼迫著去送死一樣。
具體有多少怪物進入死樓區域,那位業主也不清楚,可以肯定的只有一點,現在死樓區域也沒有以前那么安全了。
“整形醫院是在探查死樓的底細嗎?如果他們知道蝴蝶真的死了,那肯定會想法設法獲得蝴蝶的‘遺產’。”
韓非現在只有一滴血,隨便一個小型怨念就能輕松將他弄死,他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剛登陸游戲時的狀態,神經高度繃緊,在能夠下線之前,小心注意身邊沒一個角落。
“聲望交給鄰居們來提升,陰德只能我自己想辦法。我把《懸疑家》的影酬幾乎全部用來幫助受害者家屬,可就算這樣,我的陰德還差八點。”
韓非決定把自己的重心暫時放在提升陰德上,他要瘋狂的做好事,幫怨念們完成遺愿。
“一定要盡快把我自己的神龕升級,否則等到整形醫院摸清死樓區域的底細,只有一滴血的我很難在它們的攻擊中存活下來。”
韓非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他在益民私立學院里呆夠三個小時后,又在螢龍和張冠行的陪同下去完成了一個預留下來的G級任務。
G級任務現在只會獎勵韓非一個技能點,連經驗值都非常少了,他留下這幾個最簡單的任務只是為了方便自己退出游戲。
等退出鍵亮起之后,韓非又了解了一下鄰居們的動向,確定大家安全后,他就直接在金生旁邊的房間里下線了。
取下游戲頭盔,韓非爬出游戲倉,現在才凌晨三點多,這可以說是他退出游戲最早的一次。
“自從買了游戲倉后,我似乎都沒有再好好睡過覺了。”
現在還是深夜,但是韓非卻一點困意都沒有,他已經完全習慣了黑夜,甚至覺得呆在黑暗里非常的舒服。
關上了屋子里的燈,韓非抱著被子,看著墻壁上的兇案照片:“原來我已經幫過這么多的人了,雖說我一開始只是為了自己能好好活下去。”
打開手機,里面有十幾封未讀郵件,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受害者家屬發來的,感謝韓非給他們的幫助。
“有些人僅僅只是活著都已經拼盡全力了,他們雖然沒有進入深層世界,但也很不容易。”
至親離去,那種痛苦就像是扎進心臟里的針,不管什么時候回想起來,都會感到刺痛。
明明一切罪責都是因為蝴蝶,但所有痛苦卻由他們來承擔。
以前韓非沒有深入接觸過他們,無法做到感同身受,可是傾聽過那么多亡者的執念后,他打心底改變了。
一個原本需要被治愈的病人,現在已經開始努力去治愈別人。
認真給每一位受害者家屬回信,為了不打擾對方休息,他全部定時到了早上再發送。
寫完最后一條回信后,韓非仍舊沒有困意,他拿著手機隨便翻動,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點開自己手機的相冊。
躺在床上的韓非,立刻坐了起來,他眼睛盯著手機屏幕,手指一點點向下滑動。
他的手機相冊中又多了四張照片,照片里都是正在玩游戲的他。
門窗全部關死,房間里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到底是誰在拿著他的手機拍照?
仔細端詳照片,拍攝時間都是在晚上韓非玩游戲的時候,具體時間不固定。
對比幾張照片,韓非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所有照片上方都有一小片陰影。
前三張照片還不太明顯,第四張照片是他更換成游戲倉后拍攝的,那小片陰影好像是一個歪曲的人,他趴在游戲倉上方,似乎是想要鉆進去。
“拍攝者似乎是想要記錄下陰影的存在,他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提醒我嗎?”
“拍攝者就在這個房間里,但是他卻沒有傷害我,反而留下照片,可他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難道我清醒的時候,他就無法出現嗎?”
看著手機里的照片,韓非隱約有了一個猜測:“拍下這些陰影的……會不會是狂笑?”
以前韓非曾遇到過一次這樣的事情,后面因為要面對蝴蝶的追殺,所以他一直沒時間思考,現在他準備好好弄清楚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
不止是現在,還有過去。
某些記憶太過模糊、太過痛苦,以至于他發自內心的抗拒,不愿意去回憶。
但是現在的他和以前不同了,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所有真相的準備。
“首先我要在自己家里裝滿監控,看看我的手機是怎么在我玩游戲的時候拍照的。”
天還沒亮,韓非就已經訂購了設備,然后他早早趕往肉聯廠家屬院。
歷時一個多月的拍攝,《懸疑家》這部國內極為少見的心理驚悚懸疑劇終于要殺青了。
整部劇都是在警方布控下完成拍攝的,期間甚至發生過一起惡性案件,拍攝過程也是一波三折。
這部劇還未開始宣傳,本身熱度就已經非常高了,很多人都在關注,可以說是未播先火。
韓非中間休息過一段時間,但補拍幾天之后,他反而是第一個結束拍攝的演員。
在殺掉所有副人格,真正作為蜘蛛走出房間后,蜘蛛眼中的荒誕世界和真實相互融合,但是蜘蛛眼中看到的卻又和現實不同。
他就像是站在兩個世界的交點上,將自己的手從噩夢中伸出。
換任何一個演員過來,都很難還原這充滿復雜情感的一幕,但韓非做到了完美。
在他的身上所有人看到了真正的蜘蛛,一個殺掉了八個自己,一個被世界遺棄卻依舊熱愛著世界的人。
無可爭議,全劇在韓非最后的獨幕下結束,他扮演的蜘蛛留給了世界一個背影,正如現實中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