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樓地下所有的死意都來自那個蟲繭?”
腐爛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的死意徹底被蝴蝶引動,完全由死意形成的黑霧吞沒了在場的所有人,濃烈的死意沖擊著一個個靈魂,將最深的絕望刻印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噩夢在黑色的血管里流動,它們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那巨大的蟲繭如同一座從深水中浮現出的海怪。
“那就是蝴蝶的底牌?就是他敢和不可言說對峙的真正后手?”
死樓的根基被蝴蝶拿出,在血肉巨繭浮現出來時,衣柜世界完全破碎,徹底和深層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那一件件懸掛在衣柜世界里的血衣,變成了一個個滿身是血的孤魂,它們早已沒有了自己的意識,明明還存在著,卻好像只是一件可以隨意被人穿走的衣服。
衣柜世界里的怪物化為了蝴蝶的養料,所有衣柜全部在死咒中崩碎,蝴蝶在用它們的力量修復自己身后那衣柜上的裂痕。
老鬼用盡全力弄出的傷痕正在快速愈合,蝴蝶的雙腿也正慢慢從畸形的血肉中走出,再加上那巨繭帶來的震撼,在場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也許蝴蝶并未撒謊,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作為死樓管理者,這里的一草一木它都了如指掌,所有的厲鬼和怪物都是它手中的提線木偶,試問木偶如何反抗主人?
任由死意浸透身體,蝴蝶俊美的臉重新恢復平靜。
“一切都要重新恢復正軌!”
它空蕩蕩的胸口對準了巨繭,嘴里喃喃低語,呼喊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無數血管將巨繭從地下深處拖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巨繭中傳出的恐怖氣息,那氣息和死意混雜在一起,遠遠超過了恨意,那種恐怖的感覺不可言說!
“你在噩夢里看到的未來,終究只是一個噩夢罷了。”
蝴蝶這句話是對著巨繭所說,他可以用妖艷來形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隨后修長的雙手狠狠刺進巨繭當中。
流淌著噩夢的血管如同花瓣般緩緩打開,蘊藏了無數孩子噩夢的花在深層世界綻放,這整個死樓最恐怖的東西就要出現了!
沒有人不感到害怕和緊張,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注視著巨繭中央。
死意飄散,幾米長的深黑色血管僅僅只是枝葉上的脈絡,真正的血花包藏在巨繭的最中心處。
當那抹紅色出現的時候,包括蝴蝶在內的所有人,目光都發生了變化。
紅色巨影在血管巨繭最深處站起,她渾身燃燒著恨意和死意,而在這紅色巨影的身前,一個男人單手握刀,半蹲在神靈居住的神龕上,冰冷的注視著四周的一切。
“韓非?”
在看見那身影之后,所有人的反應都不相同。
幸福小區的眾人幾乎在瞬間就認出了韓非,他們錯愕之余,下意識的開始朝著韓非所在的地方靠近,沒有什么可害怕的,因為那里站著的是他們的樓長。
死咒被激活,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的老鬼也看到了韓非,惡之魂滿是邪氣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困惑。
通過蝴蝶之前的話語,他知道自己被分魂,在和老鬼交流后,他也明白一個人的靈魂會根據記憶分出不同的魂,有的是善魂,有的是惡魂。
望著那以活人之軀踐踏神龕的瘋子,惡之魂微微瞇起了眼睛,他反復對比兩人,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我的惡之魂嗎?果然夠瘋狂!”
聽到了惡之魂的笑聲,蝴蝶俊美的臉上冒出了類似尸斑的恐怖疤痕,它目光中的寒意讓死樓的溫度都開始下降。
沒有任何活人能夠進入死樓最底層,除了自己之外,也沒有任何人知道神龕的位置。
他是怎么抵御住死樓最深處那死意的?為什么中了死咒他卻一點事沒有?正常來說失去了童年和善惡,他的記憶應該會慢慢變成空白,可他卻好像一點影響都沒有?一號樓突破恨意失敗的廢物又是怎么跟他攪在了一起?怎么所有的鬼都會喜歡跟這個丑陋的東西在一起!
蝴蝶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它計劃好了一切,花費數年時間從人間布局到了陰間,可就在短短幾個星期的時間里,一個普通人卻站在了它為自己準備的神龕上!
撕裂的胸口在渴望著什么東西,靈魂深處如同刀子一點點割著血肉,蝴蝶臉上的尸斑越來越多,它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情緒了。
“等我成為了你,我會讓你親手殺死所有在意你的人,讓你永生永世活在痛苦和絕望當中!”
撕裂開的胸口里涌出無邊恨意,能明顯感覺的到,蝴蝶身上的恨意遠遠超過了老鬼和跳樓鬼。
一條條血管伸向神龕,在巨繭被拖拽著朝蝴蝶移動時,包裹在層層血花里的神龕暴露在了所有人眼中,大家都看到了神龕中那顆殘缺的心臟,以及正在費力啃咬著那顆心的大孽!
如果說韓非半蹲在蝴蝶為自己準備的神龕上,還勉強可以接受,那神龕里的心此時正被一個猙獰丑陋的兇蟲啃咬,這已經完全擊穿了蝴蝶的底線!
無暇的皮膚上不斷浮現尸斑,那些尸斑的形狀和人心上被啃咬出的痕跡很像。
蝴蝶作為死樓管理者,它早已可以完美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被任何外界的東西干擾,直到今天它遇見了韓非。
手指揮動,深藍色的恨意中包藏著一個屬于蝴蝶的夜空,它指向了韓非所在的方向!
難以言說的恐怖氣息順著地上的血管飛速爬動,蝴蝶的恨意構成了它自己的夜空,那些被它囚禁玩弄的人性就是深夜的星光。
這片夜空里無數漆黑的蝴蝶在飛動,仔細看去,密密麻麻的翅膀上滿是人們死亡時最絕望的表情。
那些蝴蝶構成了夢魘,直接朝著韓非所在的地方飛來。
莊雯的恨意無法攔下所有的蝴蝶,連她自己也被蝴蝶黑夜籠罩,距離太近,似乎沒有人可以救下韓非了。
一縷微弱的火苗在神龕上亮起,裊裊的煙霧飄散在空中,韓非踩著神龕,站直了身體,他輕輕彈落煙灰。
在最后一根煙被點燃的時候,樓外響起了撕心裂肺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