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鵬舉眼巴巴地看著夏文錦,道:“我們救駕有功,昊天寨會越來越好,是不是?”
夏文錦重重點頭:“是的,會越來越好!不會有隨著威脅他們的生命,也不會有誰算計他們,拿他們當墊腳石。卓家弟弟就是我的親弟弟,我一定會好好愛護他們,四叔您放心。”
“好……”卓鵬舉笑了,釋然的,輕松的笑。
他舉起手來,似乎要抹去夏文錦臉上的淚,只是才舉起,就重重垂了下去。
“四叔!”夏司塵夏文錦兄妹痛呼,但卓鵬舉已經閉上了眼睛。
昊天寨這次來的,都是準備來參加文錦大婚的,他們高高興興地來,但是遇上了皇甫宇軒謀逆,得知夏文錦已經前往阻擋,他們立刻義不容辭地協助誠王一起,平復宮城里的叛軍。
誠王對宮城熟悉,但是手下沒有人可用,昊天寨的好漢們正好填補了這方面的不足。
對方畢竟是禁軍和皇甫宇軒精心訓練培養的死士,昊天寨也死傷慘重。
夏文錦看著卓鵬舉唇邊的笑,他一定知道,那不是夢!
但是,那就是夢。
過往種種,皆如塵煙,那一切都不會再發生。
就像卓鵬舉說的,昊天寨的眾人守護京城有功,而不是隨同皇甫景宸謀逆,他們的命運已經更改。
接下來,京城很忙碌。
寧阜安陽兩處大營的將領,換了一多半,當初他們大軍壓境,是皇甫宇軒的底氣和助力,只不過,夏文錦裴義昌還有影閣顧池霄一眾,手執的是天子劍。
皇上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出行儀仗,帶著這把天子劍只是為了好看,但是臨到頭了,竟然還能做為號令之用。
夏文錦執天子劍,斬了為首的將領,又將皇甫宇軒假傳皇帝死訊,欲行謀逆篡位之事公之于眾。
那些官兵們本是奉命拱衛京城,以為是去護駕的,此時方知竟然是要助逆賊謀逆篡位的。
謀逆之事,誰敢附從?
原本抱著一腔熱血的兩營大軍,頓時沒了斗志,兵器扔了一地。
夏文錦以天子劍號令兩營大軍,接管了兩營。這些幾乎成為叛軍的大軍,在夏文錦的手下真正發揮了自己的作用。
直接亂向一起,京城里的百姓個個關門閉戶,深恐遭受池魚之災。等到外面的聲音停息,有膽大的悄悄的把門開了條縫,朝外面看去,一眼就看到街道上面鮮紅的血,和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死尸,嚇得寬,但一聲把門關上,坐在門后瑟瑟發抖。
不過很快,這些死尸就被收容歸集,街道上面也用水沖過,除去了之前亂軍過后的痕跡。
街道上面一片忙碌,宮城里同樣。
那里的死尸更多,鮮血更多,空氣中飄著一層淡淡的血腥氣。
但是畢竟已經雨過天晴,皇上已經回了宮,叛賊已經下了獄。京城里雖然將迎來一場大的動蕩,但也是那些人罪有應得,不是嗎?
皇甫宇軒還關在大牢里,皇上也不知道是太過傷心,還是已經忘了這個人,并沒有進行提審。
他的確應該傷心。
皇甫宇軒做的太絕。
所謂的大婚根本就是一個幌子。
那一天,京城里雖然不是血流成河,但也是人間慘劇。信王父子上次投毒之后撿回的一條命,這次到底沒有保住。
他們被皇甫宇軒的黑衣死士殺于信王府,信王府滿門,無一生還!
籬王也沒有幸免,籬王府被黑衣死士攻破,籬王死于書房之中,一把刀從前胸穿過,籬王震驚恐懼的表情定格。
莊王府同樣遭到黑衣死士的攻擊,不過莊王這個人還是很有危機意識的,他帶著王妃和嫡子皇甫威藏在密室之中,躲過一劫。
但莊王府里其他的人就沒這么好運了。皇甫熾皇甫嶸等子,都被殺死于當庭。
反倒是離京回藩地的小魯王,在這場血腥屠殺之中,得以置身事外。
梁王和梁王長子聽說皇甫宇軒謀逆之事,嚇得魂不附體,還沒等他們進宮謝罪,禁軍已經圍住了梁王府,將梁王府上下人等全部下了獄。
在洞房之中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皇甫宇軒過來揭蓋頭的趙可嫣,被禁軍抓走的時候,連蓋頭都還在頭上。
趙可嫣呆呆地看著沖進來的禁軍,鳳冠被扔在地上,蓋頭被踩在腳下,怎么會這樣?怎么可能是這樣?
她還記得,那個豐神如玉的俏郎,她的夫君,將她領進洞房的時候,在她耳邊說:“嫣兒,等為夫,為夫要送你一場潑天富貴,會讓你做世上最尊貴的女人!不會太久,等我回來,咱們夫妻再喝合巹酒,再入洞房!”
她聽得臉色羞紅,心中蕩漾,充滿了期待和憧憬。
二公子從沒有這么溫柔地跟她說過話,也沒有離她這么近過。除了那次,可那次他是把她當成了別人。
但這次,他知道,紅蓋頭下的,是她!
她雖是深閨大小姐,但不是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
父親和哥哥的密謀,皇甫宇軒的志向,她多少都能知道一些,她也期待,畢竟,皇甫宇軒成功后,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了。
所以皇甫宇軒的話她一點也不懷疑,哪怕她知道皇甫宇軒喜歡的不是她,如果成功,真正想立為皇后的人也未必是她。但是,有父兄們在,皇甫宇軒就只能立她為皇后,不會是別人!
可怎么就失敗了呢?
明明是計劃周密,明明是萬無一失。
有人有兵有馬有錢,還是謀定而動,還是出奇不意。
但不會有人回答她,也不會有人在意她的失落和難以置信,身穿著大紅吉服的趙可嫣,就和梁王府所有人一起押進了大牢。
她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她期待的成親盛典,期待的盛世榮華,到最后,不過是水月鏡花。
不過她也不冤。
即使他沒有嫁給皇甫宇軒,趙太傅一家本就附逆了,她同樣逃不掉這個命運。
皇甫宇軒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里,雖然是專門關皇族的牢房,也沒有比別的牢房更寬暢更舒服。戴著腳鐐的他,每動一下腳,鐵鏈就嘩啦啦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