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燒街,有一瞬間三木如意覺得自己靈魂被燒穿了一個洞!
那種感覺特別奇怪,非常別扭,靈魂好似燃燒了一樣,渾身發燙,像是發燒,摸了摸額頭,卻沒有任何異常的溫度。
幾人也是如此,額頭沁出汗水。
面前的街道,狐火像是老樹的根一樣扎入地下,上面的火焰紋路像是龜裂、又像是蛛網,火焰上方還瞟著晶瑩的霧絲……
“你究竟是誰?別在這裝神弄鬼!”
三木如意說完,忽然發現周圍人消失了。
面前一座山矗立在夜色下,自己面前是一個背影。
光滑的后背,戴著佛珠,長發飄飄,側顏溫柔,依稀能看得起精致的輪廓。飄帶纏繞周身,裙下,修長有彈性的大腿露出,赤腳將一顆腦袋從腳邊踢開。
“你是誰?”
那人詢問,聲音嬌柔。
三木如意微微一怔。
鎖骨菩薩?!
三木如意看見了鎖骨菩薩,下村石岡看見了大黑天摩訶迦羅,五柳玉子、蘆屋元太各看見了一位五星折扇的陰陽師,源野遲看見紋有龍膽花長衫的貴族,織田勝武看見了一套浴血鎧甲。
鎧甲出現的很突兀,織田勝武眼睛呆呆出神。
“他化自在天!”
那鎧甲樸素,帶著磨痕,周身卻氤氳出充沛的靈力波動,上面的鬼面中,靈力波動化為血光氤氳而出,一浪一浪的血氣與織田勝武的呼吸呼應起來,仿佛在召喚。
本能寺之變,祖上遺傳的魔鎧,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身死時穿的一套‘極惡鎧’,傳說能帶給人無上意志的鎧甲,竟然就在面前?
“來吧……穿上我……”
織田勝武拔刀。
“不想變得強大嗎?”
武士刀高高舉起。
“織田信長根本不是‘第六天魔王’,我才是。”
武士刀僵住。
“被人困在這種小地方了嗎?穿上我,就能隨意斬開它!”
鬼面面具露出笑容,“不然你救不了你的伙伴。”
墨諾提俄斯面前,站著一個蝠女。
身后,智慧信徒黑茲利特、圓桌騎士蘭斯洛特、圣殿騎士諾伊斯、凈魂會拉伊莎、幽靈議會喬治·威廉等等一眾,不解地看向這個大膽的血族。
巴黎圣母院,內部,琉璃彩窗映襯著燭火,美輪美奐,給這里又披上一層神秘。
一個蝠女倒吊在十字架上,周圍高大的窗戶前,每一個窗戶都蹲著一只蝠人。
“你們就是公墓里跑出來的怪物?”
墨諾提俄斯手指梳了梳卷發,深吸一口氣,開始活動著肩膀。
剛剛收到消息,拉雪茲神父公墓跑出來一批怪物,沿途通過日本陰陽師的防線時,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直接來了市區。
墨諾提俄斯覺得那些日本陰陽師真不靠譜。
蝠女開口,吱吱的蝙蝠聲刺耳,吱吱吱吱一陣時間后,聲調忽然產生了高低變化,然后,熟悉的語言在刺耳的音波中組合。
“怪物?可能吧。如果怪物是讓人恐懼的人物,那我就是怪物。”
“哈哈哈哈哈……血族而已,這些年我們對付的血族比你們加起來十倍都多,覺得我們會恐懼你?”
喬治威廉隸屬獵魔山莊,跟著范海辛見過的怪物數不勝數。
獵魔君王喜歡跟這些不太正義的家伙交朋友,他向來嗤之以鼻,但也有很多怪物不賣范海辛面子,最后都被他們殺掉了。
蝠女輕輕一笑:“那是它們太弱了。血神的子民……不會死的。”
“聒噪!”
幾人的任務就是守護城區,現在范海辛不在,他們以墨諾提俄斯為首,只聽狂暴泰坦大喝一句,然后對周圍道。
“奧林匹斯,神廟!”
教堂如玻璃碎片般,寸寸被神廟替換,眨眼間,這里變成古城遺跡。
頭頂星空,腳踏歷史,墨諾提俄斯雙眼瞳孔盡消,變成星辰的光芒,身體隨之暴漲。
“為了萬神殿的榮耀!”
墨諾提俄斯化作身高九米的怪物,隨他變大的是整個神廟,看起來更加恢宏巍峨。
暴起一拳,沖著面前的蝠女打去,蝠女抬手擋住那一拳。
砰——
靈力波動激蕩出漣漪,摧毀最近的兩根石柱,空氣為之扭曲。
“力量還不錯。”
蝠女甩了甩手,“沐浴在夜色和血光之下,讓敵所用,為我所用!血神!”
墨諾提俄斯再次暴起,和蝠女交手纏斗,蝠女一邊應付這位狂暴泰坦,同時改變了蜃界的模樣。
地上的碎石遺跡變成一灘灘血水。
腳下,血色深淵出現。
深淵之下,一頭半身沐浴著鮮血的怪物矗立在底部,他被無數鎖鏈束縛,鎖鏈上鮮血如同有生命一樣不斷澆灌在他身上,將他包裹。
那怪物半個身子幾乎就有百米高,卻離他們很遠,只能抬著頭,不甘地咆哮。
蝠女和墨諾提俄斯斗在一起,周圍幾人也動了起來,但是旁邊的蝠人迅速纏上。
“可惡,斬不死嗎?”
蘭斯洛特舉劍不斷揮斬,湖光騎士每一劍必有收獲,只是那蝠人被砍成兩半的同時又會變成數只蝙蝠散開。
“沸魂之海!”
黑茲利特兩臂伸開,再次聚攏時面前多了一處旋渦,雙手插入,攪動,那些似水非水的東西不斷被攪動,周圍攻擊的蝙蝠也頭暈目眩,紛紛栽入最下面的血水中。
“圣騎士盾!”
圣殿騎士諾伊斯拽下脖子上的十字架,搓碎后揚撒在空中,那些刁鉆的蝠人偷襲時,身前都會被憑空出現的盾牌抵擋,頗為惱怒。
喬治威廉在人群中有些愕然。
這些血族……和平時遇見的不一樣!
無論是速度、殺傷力、承受力,都比那些骯臟的飛蟲要強數倍!
喬治威廉發現墨諾提俄斯跟蝠女打的難解難分,但他能看見,這應該是墨諾提俄斯最強的狀態了。
如果不早早解決……可能要糟!
“死亡鐘擺!”
懷表被掏出,左右搖晃,這幅畫面同時烙在周圍數十只蝠人腦海。
他們視線被干擾,只覺得腦袋昏昏欲睡,被一個玩冰雪的女人凍住大半,他們非常討厭這種感覺。
蜃界外,還有許多蝠人涌入。
喬治威廉有些力不從心,忽然被偷襲了一下,即便有十字盾的防護,還是重心不穩,直接跌落到旁邊的血池之中。
“威廉!”
蘭斯洛特斬開面前礙事的蝠人,直接跳了下去!
轟——
整個人入水,在粘稠的血水中抓住喬治威廉,二人被一股清澈的湖水包裹,慢慢浮起。
“吼——”
面前,是個半身高達百米的怪物,低頭朝二人咆哮,喬治威廉驚魂未定,剛剛墜入血池中的時候,他感覺無數絕望的念頭侵蝕著他的意志力,想就此了結,幸好蘭斯洛特救了他。
“這血水很恐怖!有無數負面情緒,小心!”
喬治威廉提醒。
蘭斯洛特道:“無妨,我有無垢祝福。”
蘭斯洛特兩腳踩在血池之上,竟然憑空站著,任憑血水怎樣裹挾而來,都染不到一絲一毫。
他瞇起眼睛望著面前巨大的怪物,低聲道:“能在地利幻化出她的神祗,這人的精神力太恐怖了!維持這么大的地利,還和墨諾提俄斯斗的平分秋色,我們這次有危險了。”
幾個伙伴看向下方,發現二人沒事,才松了口氣,拉伊莎雙手合十。
“冰原階梯!”
自上而下,一層層冰晶臺階出現,蘭斯洛特帶著喬治威廉又攀了上來。
“不行,這些蝠人越來越多了,我們得想辦法一次殺掉一大批,去幫墨諾提俄斯!”
黑茲利特大聲說道。
“怎么可能殺掉一大批?那些蝠人被砍殺后,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我數過,他們被砍六次后才會死,而且跌入下面血池后,似乎還能復活!我們要在段時間里保證每次都砍到他的本體,根本不可能,太混亂了!”
諾伊斯不斷防御,也在揮劍幫忙,只是他確實沒有蘭斯洛特那樣的劍術。
蘭斯洛特道:“諾伊斯,我們聯手,用教廷蜃界!既然殺不了,就先鎮壓住,幫助墨諾提俄斯要緊!”
“那……好吧!你們注意著防御,我要撤回十字盾了!”
諾伊斯抬手虛空一握,周圍的十字盾化為塵粉飛回手中,變成一個小型十字架,然后他將十字架插在地上。
“以十字的名義!鎮壓邪魔!”
“以十字的名義!鎮壓邪魔!”
諾伊斯和蘭斯洛特二人同時喊道。
巴黎北郊,妙善發現周圍的宿主有些多的出奇了。
擦了擦腦袋上的血水,自己開始受傷了。
不知道附近的莫無忌、徐法承怎么樣。
“阿彌陀佛,西夷不識我佛之威久矣,今日貧僧雖然沒在當地人面前展露佛威有些遺憾,但也不是汝等雜碎奈何的了的。不服者請繼續賜教!”
吐了一口血水,妙善脫去衣衫。
平平無奇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血管虬結凸起,每次呼吸都能看見血管中大量的血液在涌動。
地上是四個黃泉級宿主,已經暴斃。
面前還有三個,妙善強撐著沒有化身紫衣修羅。
還不知道要打多少惡戰,能省點力氣,最好省一點……
莫無忌背著油紙傘,沒有面具,面容如同濁世佳公子。
他蹲在地上,虛空抓著什么,喂入嘴里吃了。
咀嚼空氣的動作讓旁邊一位金發性感的外國女人格外好奇。
“你是叫莫無忌吧?”
莫無忌看著對方:“嗯,我見過你,魔麗莎。”
西方驅魔人里,這個女人經常出現,莫無忌吃完空氣后,問女人道:“你怎么在這?”
“范讓我來的,他要找一個人,我來這邊搜索一下。”
“哦。”
二人交流不多,魔麗莎頭一次發現,這個東方男人格外好看。
自己以前怎么沒注意到?
魔麗莎想了想,以前的莫無忌好像戴著一張臉譜來著。
“你在吃什么?”
魔麗莎遇到圍攻,是兩位黃泉級宿主和十幾個冥河級宿主,幸好莫無忌出現,幫她解決了這些人,但是莫無忌咀嚼空氣的詭異模樣,卻讓她感覺有些不安。
“沒什么。”
莫無忌神經質一樣笑了一下,目光瞟向魔麗莎惹火的身材后迅速收回:“我車壞了,能送我回去嗎?”
魔麗莎愛莫能助地聳聳肩:“我車也壞了。而且我給幽靈議會發去了支援請求,但沒人回應,怕是遇到麻煩了,今天我可能要隨你回去,住你們那邊。”
“也行。”
二人剛穿過一個綠化帶,忽然,兩個身影攔住了他們。
“古琉斯?邪骨齊娜?”
牧魂人古琉斯,紡織者邪骨齊娜,他們看著莫無忌,露出意外。
“傘鬼?你也是來覓食的嗎?”
以二人的眼力,自然發現莫無忌嘴角晶瑩的絲線。
是因果絲……
“不,我……”
莫無忌說著,忽然心臟跳了一下,瞳孔忽然張大,然后大量汗漬浸透衣衫,他的臉痛苦扭曲,又笑容猙獰,無數復雜情緒在臉上流轉,片刻后才被壓下。
“莫,你怎么了?”魔麗莎扶著莫無忌,看向兩人道,“要殺他嗎?可以來試試?”
古琉斯、邪骨齊娜看著那金發女人背后金色的十字架虛影,撇撇嘴道:“勉強是新晉的黃泉宿主。”
“嗯,她身上有十死城的味道,應該和傘鬼是朋友。”
“既然不是這里的人,我們走吧。”
“可是他們身上的味道,像是能吃的樣子……”
“呵呵,先吃小的,再吃大的。我們的胃口,恐怕暫時還吃不下傘鬼。”
古琉斯和邪骨齊娜沒有趁火打劫,慢慢隱沒在街上。
魔麗莎發現,莫無忌額頭發燙,神智昏迷。
“莫?”
她知道莫無忌應該出了點問題,現在再往前走,恐怕有危險,看了看旁邊不遠,是一個別墅區,她背起莫無忌,朝著別墅走去。
徐法承此刻,旁邊跟著一個機器女子。
“雷公,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電母啊……”
徐法承臉頰臊紅。
“你認錯人了!”
機器女子狐疑:“我在震雷獄就兩個朋友,一個是鐵博士,一個是你,怎么會認錯?”
機器女子發現徐法承轉身上車,跟在后面道:“這個機器的動力液體受損,開啟不了吧?”
動力液體受損,俗稱‘油箱漏油’。
徐法承無語,秦昆說過,天黑前盡量回去,畢竟他們也堅持不了高強度戰斗,都需要休息,在VK大廈,大家在一起,才能安心休息。
可是這次他將車開的稍微遠了些,碰見一群宿主,戰斗之后,車受到波及壞了,天色愈發黑暗,最近這片區域電力系統也受損,路燈都沒一個,徐法承覺得時運不濟。
“該死!得走回去了。”
“雷公……”
“我不叫雷公!我是震雷獄,神宵子。”
“我見過你以氣凝雷!”
“我……”
徐法承心中大罵,這都是什么腦子啊。
那是斗法!斗法!!!我還做不到憑兩膀子力氣發電好嗎?
震雷獄奇葩宿主非常多,他有幸認識幾個,比如鐵博士、比如面前這位機器女。不僅長得和正常人不一樣,腦回路也不一樣。比起無知的宿主,知道太多的宿主也是另一方面的奇葩。
“行行行,你愛叫什么叫什么吧,貧道不與你一般見識。”
徐法承負手走在街上,月光蒼涼,微風吹起長袍。
旁邊的機器女跟來道:“我沒朋友啊,你別不理我啊。”
“你一介機器人,要什么朋友?!”
“你怎么這樣?我也是0碼中誕生的,機器是軀體,我有感情的!”
徐法承如果不是面部肌肉還沒徹底控制到位,真想露出流淚慘笑的表情。
“好,你有感情。這樣,貧道也是有情有義之人,今晚請你吃頓飯,你我一拍兩散如何?”
徐法承帶著機器女來到一個加油站,拿起油槍刷了卡后,遞給機器女。
機器女聞了聞:“你們這里的動力液味道還真特別。”
說著灌入自己嘴里。
徐法承從沒敢跟華夏生死道提過自己在十死城的境遇,就是怕他們說自己腦子有病,因為他僅有的倆宿主朋友都是喝油的,有幾次因果線里歷練來到華夏,半夜去大車司機那里當油耗子,喝光了足足一箱,還嫌柴油沒汽油好喝。
我特么是道門中人啊,遇到這種荒誕的事,怎么訴苦?!誰能理解!
太特么未來了,太特么扯淡了,很違和好不好?!
只是看著機器女喝完抹抹嘴,徐法承忽然意識到什么,問道:“對了,你平時吃飯就吃這個?”
機器女點點頭:“不然呢?”
“一點肉和五谷……都不吃?”
“哦,我不是碳基生命。勉強算得上硅基生命,鐵博士沒告訴你嗎?我們吃電就行,這些動力液,能保證我們自身發電的,所以喝點這個也可以。”
徐法承一怔。
機器女道:“我們家鄉也有碳基生命,大家相處的不錯。放心,即便你我飲食不同,我們也是朋友!”
靠,貧道才不想和你當朋友。
“對了,前方不遠有些宿主很難纏,如果不是我不跟他們搶食物,他們說不定會殺了我。我們不如找一輛動力工具過去吧?”
機器女說著輕易拉開一個車門,徐法承驚了一下,想到這人一身黑科技的本事,盜車肯定是灑灑水的事,還是道:“莫盜人財物!”
機器女表情無奈:“古板。”
古板不古板不重要,重要的是貧道絕不會讓大家知道自己和機器人交了朋友。所以不能帶你回VK大廈!
徐法承道:“既然前方危險,那就地找個酒店歇歇吧,今天消耗太多,我也累了。”
說著,二人朝著一個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