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田虎接得葉清申文,拆開付與近侍識字的,讀與寡人聽。書中說:“臣鄔梨招贅全羽為。此人十分驍勇,殺退宋兵,宋江等退守昭德府。臣鄔梨即日再令臣女郡主瓊英,同全羽,領兵恢復昭德城。謹遣總管葉清報捷,并以婚配事奉聞,乞大王恕臣擅配之罪。”田虎聽罷,減了七分憂色,隨即傳令,封全羽為中興平南先鋒郡馬之職,仍令葉清同兩個偽指揮使,□領令旨,及花紅,錦緞,銀兩,到襄垣縣封賞郡馬。葉清拜辭田虎,同兩個偽指揮使,望襄垣進發不提。
卻說前日“神行太保”戴宗,奉宋公明將令,往各府州縣,傳遍軍帖已畢,投汾陽府盧俊義處探聽去了。其各府州縣新官,陸續已到。各路守城將佐,隨即交與新官治理;諸將統領軍馬,次第都到昭德府。第一隊是衛州守將關勝,呼延灼,同壺關守將孫立,朱仝,燕順,馬麟,抱犢山守將文仲容,崔野,軍馬到來,入城參見陳安撫,宋江已畢,說水軍頭領李俊,探聽得潞城已克,即同張橫,張順,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童威,童猛,統駕水軍船只,自衛河出黃河,由黃河到潞城縣東潞水,聚集聽調。當下宋江置酒敘闊。
次日,令關勝,呼延灼,文仲容,崔野,領兵馬到潞城,傳令宋軍頭領李俊等,協同汝等,及索超等人馬,進兵攻取榆社,大谷等縣,抄出威勝州賊巢之后,不得縌虞;恐賊計窮,投降金人。關勝等遵令去了。次后,陵川縣守城將士李應,柴進,高平縣守城將士史進,穆弘,蓋州守城將士花榮,董平,杜興,施恩,各各交代與新官,領軍馬到來,參見已畢,稱說花榮等將,在蓋州鎮守,北將山士奇從壺關戰敗,領了敗殘軍士,糾合浮山縣軍馬,來寇蓋州,被花榮等兩路伏兵齊發,活擒山士奇,殺死二千余人,山士奇遂降;其余軍將,四散逃竄。當下花榮等引山士奇另參宋先鋒,宋江令置酒接風相敘。宋江等軍馬,只在昭德城中屯駐,佯示懼怕張清,瓊英之意,以堅田虎之心,不在話下。
且說盧俊義等已克汾陽府,田豹敗走到孝義縣,恰遇馬靈兵到。那馬靈是涿州人,素有妖術:腳踏風火二輪,日行千里,因此人稱他做“神駒子”;又有金磚法,打人最是利害;凡上陣時,額上又現出一只妖眼,因此人又稱他做“小華光”:術在喬道清之下。他手下有偏將二員,乃是武能,徐瑾,那二將都學了馬靈的妖術。當下馬靈與田豹合兵一處,統領武能,徐瑾,索賢,黨世隆,凌光,段仁,苗成,陳宣,并三萬雄兵,到汾陽城北十里外扎寨。南軍將佐,連日與馬靈等交戰不利。盧俊義引兵退入汾陽城中,不敢與他殺,只愁北軍來攻城池。正在納悶,忽有守東門軍士飛報將來,說宋先鋒特差公孫勝,喬道清,領兵馬二千,前來助戰。盧俊義忙教開門請進。相見已畢,盧俊義揖公孫勝上坐,喬道清次之,置酒管待。
盧俊義訴說:“馬靈術法利害,被他打傷了雷橫,鄭天壽,楊雄,石秀,焦挺,鄒淵,鄒潤,龔旺,丁得孫,石勇數員將佐。盧某正在束手無策,卻得二位先生到此。”喬道清說道:“小道與吾師為此,稟過宋先鋒,特到此拿他。”說還未畢,只見守城軍飛報將來,說馬靈領兵殺奔東門來,武能,徐瑾領兵殺至西門,田豹同索賢,黨世隆,凌光,段仁領兵殺奔北門來。公孫勝聽報,說道:“貧道出東門敵馬靈,喬賢弟出西門擒武能,徐瑾,盧先鋒領兵出北門,迎敵田豹。”盧俊義又教黃信,楊志,歐鵬,鄧飛,四將統領兵馬,助一清先生。當下戴宗聞馬靈會神行,也要同公孫勝出去,盧俊義依允。再令陳達,楊春,李忠,周通,領兵馬助喬先生。盧俊義同秦明,宣贊,郝思文,韓滔,彭舾,領兵出北門,迎敵田豹。當日汾陽城外,東西北三面,旗蔽日,金鼓振天,同時殺。
不說盧俊義,喬道清兩路殺,且說“神駒子”馬靈,領兵搖旗擂鼓,辱罵搦戰,只見城門開處,放下吊橋,南軍將佐,擁出城來,將軍馬一字兒排開,如長蛇之陣。馬靈縱馬挺戟大喝道:“你們這夥鳥敗漢,可速還俺們的城池!若稍延挨,教你片甲不留!”歐鵬,鄧飛兩馬并出,大喝道:“你的死期到了!”歐鵬捻鐵,鄧飛舞鐵鏈,二人拍馬直搶馬靈,馬靈挺戟來迎。三將礩到十合之上,馬靈手取金磚,正欲望歐鵬打來。此時公孫勝已是驟馬上前,使劍作法。那時馬靈手起,這邊公孫勝把劍一指,猛可的霹靂也似一聲響亮,只見紅光罩滿,公孫勝滿劍都是火,馬靈金磚墮地,就地一滾,即時消滅。
公孫勝真個法術通靈,轉眼間,南陣將士,軍卒,器械,渾身都是火,把一個長蛇陣,變的火龍相似。馬靈金磚法,被公孫勝神火猺了。公孫勝把麈尾招動,軍馬首尾合殺攏來,北軍大敗虧輸,殺得星落云散,七斷八續,軍士三停內折了二停。馬靈戰敗逃生,幸得會使神行法,腳踏風火二輪,望東飛去。南陣里“神行太保”戴宗,已是拴縛停當甲馬,也作起神行法,手挺樸刀,趕將上去。頃刻間,馬靈已去了二十余里,戴宗止行得十六七里,看看望不見馬靈了。前面馬靈正在飛行,卻撞著一個胖大和尚,劈面搶來,把馬靈一禪杖打翻,順手牽羊,早把馬靈擒住。
那和尚正在盤問馬靈,戴宗早已趕到,只見和尚擒住馬靈。戴宗上前看那和尚時,卻是“花和尚”魯智深。戴宗驚問道:“吾師如何到這里?”魯智深道:“這里是甚么所在?”戴宗道:“此處是汾陽府城東郭。這個是北將馬靈,適被公孫一清在陣上破了妖法,小弟追趕上來;那行得快,卻被吾師擒住,真個從天而降!”魯智深笑道:“灑家雖不是天上下來,也在地上出來。”當下二人縛了馬靈,三人腳踏實地,逕望汾陽府來。
戴宗問魯智深來歷,魯智深一頭走,一頭說道:“前日田虎,差一個鳥婆娘到襄垣城外殺。他也會飛石子,便將許多頭領打傷,灑家在陣上殺入去,正要拿那鳥婆娘,不堤防茂草叢中,藏著一穴。灑家雙腳落空,只一交顛下穴去,半晌方到穴底,幸得不曾跌傷。灑家看穴中時,旁邊又有一穴,透出亮光來。灑家走進去觀看,卻是奇怪,一般有天有月,亦有村莊房舍;其中人民,也是在那里忙忙的營干,見了灑家,都只是笑。灑家也不去問,也只顧搶入去。過了人煙輳集的所在,前面靜悄悄的曠野,無人居住。灑家行了多時,只見一個草庵,聽的庵中木魚咯咯地響。灑家走進去看時,與灑家一般的一個和尚,盤膝坐地念經。灑家問他的出路,那和尚答道:“來從來處來,去從去處去。”灑家不省那兩句,焦躁起來。那和尚笑道:“你知道這個所在么。”灑家道:“那里知道恁般鳥所在?”那和尚又笑道:“上至非非想,下至無間地。三千大千,世界廣遠,人莫能知。”又道:“凡人皆有心,有心必有念;地獄天堂,皆生于念。是故三界惟心,萬法惟識,一念不生,則六道俱銷,輪回斯絕。”灑家聽他這段話說得明白,望那和尚唱了個大喏。那和尚大笑道:“你一入緣纏井,難出欲迷天,我指示你的去路。”那和尚便領灑家出庵,走得三五步,便對灑家說道:“從此分手,日后再會!”用手向前指道:“你前去可得神駒。”灑家回頭,不見了那和尚,眼前忽的一亮,又是一般景界,卻遇著這個人。灑家見他走的蹊蹺,被灑家一禪杖打翻,卻不知為何已到這里。此處節氣,又與昭德府那邊不同:“桃李只有恁般大葉,卻無半朵花蕊。”
戴宗笑道:“如今已是三月下旬,桃李多落盡了。”魯智深不肯信,爭讓道:“如今正是二月下旬,適落井,只停得一回兒,卻怎么便是三月下旬?”戴宗聽說,十分驚異。二人押著馬靈,一逕來到汾陽城。
此時公孫勝已是殺退北軍,收兵入城。盧俊義,秦明,宣贊,郝思文,韓滔,彭舾,殺了索賢,黨世隆,凌光三將,直追田彪,段仁至十里外,殺散北軍。田彪同段仁,陳宣,苗成,領敗殘兵,望北去了。盧俊義收兵回城,又遇喬道清破了武能,徐瑾,同陳達,楊春,李忠,周通,領兵追趕到來。被南軍兩路合殺,北兵大敗,死者甚眾。武能被楊春一大刀,砍下馬來;徐瑾被郝思文刺死,奪獲馬匹,衣甲,金鼓,鞍轡無數。盧俊義與喬道清合兵一處,奏凱進城。盧俊義剛到府治,只見魯智深,戴宗將馬靈解來。盧俊義大喜,忙問:“魯智深為何到此?宋哥哥與鄔梨那殺,勝敗如何?”魯智深再將前面墮井及宋江與鄔梨交戰的事,細述一遍,盧俊義以下諸將,驚訝不已。
當下盧俊義親釋馬靈之縛。馬靈在路上已聽了魯智深這段話,又見盧俊義如此意氣,拜伏愿降。盧俊義賞勞三軍將士。次日,晉寧府守城將佐,已有新官交代,都到汾陽聽用。盧俊義教戴宗,馬靈往宋先鋒處報捷,即日與副軍師朱武計議征進不提。
且說馬靈傳授戴宗日行千里之法,二人一日便到宋先鋒軍前,入寨參見,備細報捷。宋江聽了魯智深這段話,驚訝喜悅,親自到陳安撫處,參見報捷,不在話下。
再說田豹同段仁,陳宣,苗成統領敗殘軍卒,急急如喪家之狗,忙忙似漏網之魚,倒威勝見田虎,哭訴那喪師失地之事。又有偽樞密院官,急入內啟奏道:“大王,兩日流星報馬,將羽書雪片也似報來,說統軍大將馬靈,已被擒拿;關勝,呼延灼兵馬,已圍榆社縣;盧俊義等兵馬,已破介休縣城池;獨有襄垣縣鄔國舅處,屢有捷音,宋兵不敢正視。”田虎聞報大驚,手足無措。文武多官計議,欲北降金人。當有偽右丞相太師卞祥,叱退多官,啟奏道:“宋兵縱有三路,我這威勝,萬山環列,糧草足支二年,御林衛駕等精兵二十余萬;東有武鄉,西有沁源二縣,各有精兵五萬;后有太原縣,祈縣,臨縣,大答縣,城池堅固,糧草充足,尚可戰守。古語有云:寧為瞈口,無為牛后。”
田虎躊躇未答,又報總管葉清到來。田虎即令召進,葉清拜舞畢,稱說:“郡主郡馬,屢次斬獲,兵威大振,兵馬直抵昭德府。正要圍城,因鄔國舅偶患風寒,不能管攝兵馬。乞大王添差良將精兵,協助郡主郡馬,恢復昭德府。”當有偽都督范權啟奏道:“臣聞郡主郡馬,甚是驍勇,宋兵不敢正視。若得大王御駕親征,又有雄兵猛將助他,必成中興大功。臣愿助太子監國。”田虎準奏。原來范權之女,有傾國之姿;范權獻與田虎,田虎十分寵幸;因此,范權說的,無有不從。今日范權受了葉清重賂,又見宋兵勢大,他便乘機賣國。
當下田虎撥付卞祥將佐十員,精兵三萬,前往迎敵盧俊義,花榮等兵馬;又令偽太尉房學度,也統領將佐十員,精兵三萬,往榆社迎敵關勝等兵馬;田虎親自統領偽尚書李天錫,鄭之瑞,樞密薛時,林昕,都督胡英,唐顯,及殿帥,御林護駕教頭,團練使,指揮使,將軍,較尉等眾,挑選精兵十萬,擇日祭旗興師,殺牛宰馬,犒賞三軍。再傳令旨,教兄弟田豹,田彪同都督范權等,及文武多官,輔太子田定監國。葉清得了這個消息,密差心腹,星夜馳至襄垣城中,報知張清,瓊英。張清令解珍,解寶,將繩索懸掛出城,星夜往報宋先鋒知會去了。
卻說卞祥伺候兵符,挑選軍馬,盤桓了三日,方才統領樊玉明,魚得源,傅祥,顧愷,寇琛,管琰,馮翊,呂振,吉文炳,安士隆等偏牙各項將佐,軍馬三萬,出了威勝州東門。軍分兩隊:前隊是樊玉明,魯得源,馮翊,顧愷,領兵馬五千,剛到沁源縣,地名綿山,山坡下一座大林,前軍卻好抹過林子,只聽得一棒鑼聲響處,林子背后山坡腳邊,撞出一彪軍來,卻是宋公明得了張清消息,密差花榮,董平,林銶,史進,杜興,穆弘,領精勇騎兵五千,人披軟戰,馬摘鑾鈴,星夜疾馳到此。軍中一將,驟馬當先,兩手□兩鋼。此將乃是宋軍中第一個慣沖頭陣的“雙將”董平,大喝道:“來的是那里兵馬?不早早受縛,更待何時?”樊玉明大罵:“水草寇,何故侵奪俺這里城池?”董平大怒,喝道:“天兵到此,兀是抗拒!”拍馬挺雙,直搶樊玉明。那邊樊玉明縱馬捻來迎。二將礩到二十余合,樊玉明力怯,遮架不住,被董平一,刺中咽喉,翻身落馬。
那邊馮翊大怒,挺條渾鐵,飛馬直搶董平。那邊“小李廣”花榮,驟馬接住殺。二將礩到十合之上,花榮撥馬,望本陣便走。馮翊縱馬趕來,卻被花榮帶住花,拈弓搭箭,扯得那弓滿滿的,扭轉身軀,覷定馮翊較親,只一箭,正中馮翊面門,頭盔倒卓,兩腳蹬空,撲通的撞下馬來。花榮撥轉馬,再一,結果了性命。董平,林銶,史進,穆弘,杜興,招動兵馬,一齊卷殺過來。顧愷早被林銶搠翻;魚得源墮馬,被人馬踐踏身死。北兵大敗虧輸,五千軍馬,殺死大半,其余四散逃竄。花榮等兵士,奪了金鼓馬匹,追殺北兵,至五里外,卻遇卞祥大兵到來。
那卞祥是莊家出身,他兩條臂膊,有水牛般氣力;武藝精熟,乃是賊中上將。當下兩軍相對,旗鼓相望,兩陣里畫角齊鳴,鼉鼓迭擂。北將卞祥,立馬當先,頭頂鳳翅金盔,身掛魚鱗銀甲,九尺長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須,面方肩闊,眉豎眼圓,跨匹沖波戰馬,提把開山大斧。左右兩邊,排著傅祥,管琰,寇琛,呂振四個偽統制官;后面又有偽統軍,提轄,兵馬防御,團練等官,參隨在后。隊伍軍馬,十分擺布得整齊。
南陣里“九紋龍”史進驟馬出陣,大喝:“來將何人?快下馬受縛,免污刀斧!”卞祥呵呵大笑道:“瓶兒罐兒,也有兩個耳朵。你須曾聞得我卞祥的名字么?”史進喝道:“助逆匹夫,天兵到此,兀是抗拒!”拍馬舞三尖兩刃八環刀,直搶卞祥。卞祥也掄大斧來迎。二馬相交,兩器并舉,刀斧縱橫,馬蹄撩亂,礩到三十余合,不分勝敗。這邊花榮愛卞祥武藝高強,卻不肯放冷箭,只拍馬挺,上前助戰。卞祥力敵二將,又礩了三十余合,不分勝敗。北陣中將士,恐卞祥有失,急鳴金收兵。花榮,董平,見天色已晚,又寡不敵眾,也不追趕,亦收兵向南,兩軍自去十余里扎寨。
是夜南風大作,濃云潑墨,夜半,大雨震雷。此時田虎統領眾多官員將佐軍馬,已離了威勝城池百余里,天晚扎寨。帳中自有隨行軍中內侍姬妾,及范美人在帳中歡宴。是夜也遇了大雨。自此霖雨一連五日不止,上面張蓋的天雨蓋都漏,下面又是水淥淥的,軍士不好炊爨立腳,角弓軟,箭翎脫,各營軍馬,都在營中兀守,不在話下。
且說索超,徐寧,單廷,魏定國,湯隆,唐斌,耿恭等將,接得關勝,呼延灼,文仲容,崔野陸兵,及水軍頭領李俊等水軍船只,眾將計議,留單廷,魏定國鎮守潞城,關勝等將佐,水陸并進,船騎同行,打破榆社縣,再留索超,湯隆,鎮守城池。關勝等眾,乘勝長驅,勢如破竹,又克了大谷縣,殺了守城將佐,其余牙將軍兵,降者無算。關勝安撫軍民,賞勞將士,差人到宋先鋒處報捷。次日,關勝等同時也遇了大雨,在城屯扎,不能前進。忽報:“盧先鋒留下宣贊,郝思文,呂方,郭盛,管領兵馬,鎮守汾陽府。盧俊義等已克了介休,平遙兩縣,再留韓滔,彭舾鎮守介休縣,孔明,孔亮鎮守平遙縣,盧先鋒統領眾多將佐軍馬,見圍太原縣城池,也因雨阻,不能攻打。”恰好水軍頭領李俊在城,聽了此報,忙對關勝說道:“盧先鋒等今遇天雨連綿,流水大至,使三軍不得稽留,倘賊人選死士出城沖擊奈何!小弟有一計:欲到盧先鋒處商議。”關勝依允。
當下“混江龍”李俊,即刻辭了關勝出城,教童威,童猛統管水軍船只,自己同了二張,三阮,帶領水軍二千,戴笠披,冒雨沖風,間道疾馳到盧俊義軍前,入寨參見。不及寒溫,即與盧俊義密語片晌。盧俊義大喜,隨即傳令軍士,冒雨砍木作筏,李俊等分頭行事去了不提。
且說太原城中守城將士張雄,偽授殿帥之職,項忠,徐岳偽都統制之職,這三個人是賊中最好殺的。手下軍卒,個個兇殘淫暴,城中百姓,受暴虐不過,棄了家產,四散逃亡,十停中已去了七八停。張雄等今被大兵圍困,負固不服。張雄與項忠,徐岳計議:目今天雨,宋兵欲掠無所,水地不利,薪芻既寡,軍無稽留之心,急出擊之,必獲全勝。此時是四月上旬,張雄正欲分兵出四門,沖擊宋兵,忽聽得四面鑼聲振響。張雄忙上敵樓望城外時,只見宋軍冒雨穿屐,俱登高阜山岡。張雄正在驚疑,又聽得智伯渠邊,及東西三處,喊聲振天,如千軍萬馬狂奔馳驟之聲。霎時間,洪波怒濤飛至,卻如秋中八月潮洶涌,天上黃河水瀉傾:真個是功過智伯城三板,計勝淮陰沙幾囊。畢竟不知這水勢如何底止,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