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將目光投向了正下轎子的蘇軟軟,強笑著往前走了兩步,迎上她低聲道:“軟軟,你來和母親坐一輛車吧!”
“軟軟,你過來!”還不等蘇軟軟開口回應,走在前面的老夫人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的開口,打斷了劉氏還沒說出口的邀請理由:“你母親身邊有洵鸞陪著呢,倒是我這個老婆子,更想著你能一路陪我說說話!”
老夫人開了口,劉氏即便有再多不情愿也不得不都收了回去,臉色有些不好看的和蘇洵鸞上了老夫人后面的那輛馬車。
等到隨行的諸人都上了車,隨著領頭的護院一聲令下,一行浩浩蕩蕩的馬車隊開始朝著城外趕去。
說的是要她上車陪著說話,可真等上了馬車之后,老夫人卻十分愜意的歪倒在了軟枕里,笑瞇瞇的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蘇軟軟道:“去寺里還有幾個時辰的車程,來祖母身邊歪一會兒,比干坐著舒服!”
面對老夫人的邀請,蘇軟軟倒也沒有多遲疑,很快就從善如流的靠了過去,陪著老夫人一起闔上眼睛,躺在軟枕上休息。
車隊出了城門,沒走多遠,便突然停了下來。
蘇軟軟有些迷蒙的睜開眼,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夫人,卻發現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同樣充滿了迷茫。
祖孫倆沒有對視太久,就聽到車外有跟車的杜媽媽開口回稟:“老夫人,是東宮的內侍,說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吩咐,過來給您問聲好。”
“給老夫人請安,給姑娘請安。”得了吩咐,外頭杜媽媽挑起了車簾,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內宦躬著身,笑瞇瞇的沖著馬車內的老夫人和蘇軟軟行了一禮,而后才示意旁邊跟著的兩個小內監將提著的兩個大大的三層食盒送上。
而后才又繼續笑著解釋道:“太子殿下得知老夫人要去鴻云寺小住,一路旅途勞頓甚是辛苦,特地吩咐小的送些瓜果點心來,也好解解老夫人一路上的疲乏之苦。”
“老生惶恐,竟還勞動太子殿下惦記,實在是當不得。”
聽了小內宦的話,老夫人忙要扶著蘇軟軟起身下車行禮謝恩,卻被小內宦搶先一步抬手虛護著制止道:“老夫人莫客氣,小的領命的時候,太子殿下便特地交代過,說他與世子爺是從小到大的交情,如今他又因為護衛殿下受傷,所以對老夫人您有所照應也是理所應當,也沒有旁人,不必太過拘禮,自在些就好。”
雖是如此,老夫人還是轉頭對蘇軟軟吩咐道:“太子殿下體恤,可到底禮不可廢,軟軟你便代替祖母,下去磕個頭謝個恩吧。”
蘇軟軟應了一聲,十分乖巧的下了馬車,恭恭敬敬的跪地沖著東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頭,而后才站起身,垂眸站到了一旁。
小內宦又沖著老夫人說了一堆吉祥話,才開口告辭。
杜嬤嬤忙殷勤恭敬的追了上去,將一個荷包小心的塞進了那小內宦的手里,又一路送他們上了馬遠去才松了口氣,轉身回到了車隊向老夫人復命。
老夫人也沒有多問,只是吩咐繼續趕路。
等到馬車再次緩緩的行進,坐在車里的老夫人看著擱在車廂里的那兩個大食盒,微微蹙眉,良久才帶著幾分疑惑的開口:“這無端端的,太子怎么會突然送東西過來?”
“大概是因為哥哥的緣故吧!”蘇軟軟自然明白蕭凌鉞為何會送東西過來,可現在還不到將一切挑明的時候,她只能含混的找個看起來勉強還能說得過去的理由。
老夫人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搖了搖頭:“不對,你哥哥做太子殿下的伴讀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可太子殿下從來與咱們府里的關系都是淡淡的,以前別說是這樣送東西了,就連平日里逢年過節,東宮也很少送賞過來。”
“可是以前,哥哥也不曾為了太子殿下而受傷啊!”蘇軟軟笑了笑,低聲開口給老夫人安心:“祖母想想,若是以前您去鴻云寺,哥哥若是得空,肯定是要親自護送您過去的;如今哥哥受傷在府中,太子殿下為了安撫人心,做出此舉也在情理之中。”
“這么說倒也是。”老夫人想了想,終于松開了眉眼,低低的嘆了口氣:“太子如今的日子也算不得好過,貴妃所出的兩位皇子在朝中勢力日漸擴大,雖然陛下沒有冊立繼后,可她到底如今是后宮的第一人,有這樣的母妃護著,那兩位皇子無論是誰上位,最終太子的結局都不會好。”
“可是太子畢竟是元后嫡子呀!”蘇軟軟看著祖母,想了想才開口反駁道:“陛下若是真的有廢太子的打算,那第一步就應該會封貴妃為后,這樣大皇子與三皇子也就成了中宮嫡出,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你倒是看得通透!”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蘇軟軟,良久才頗具意味的開口:“聽你這意思,似乎很是看好太子殿下嘛!”
“倒不是孫女兒看好太子殿下,而是不得不看好他!”蘇軟軟繃著小臉,一臉認真的看著老夫人:“之前嬤嬤也對我說過一些京中的事情,祖母您也說了,哥哥是太子自小的伴讀,哪怕平日里太子再與咱們鎮國公府疏遠,可只要有這層關系在,咱們鎮國公府在貴妃一系眼里,便是逃不脫的太子黨;
若是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咱們鎮國公府可是討不到什么好處的。所以,為了咱們鎮國公府的未來,太子殿下就必須要安穩無事!”
“你這丫頭是個鬼靈精!”老夫人眉眼間的最后一抹愁色終于消散,她伸手將蘇軟軟攬入懷里,輕輕的拍了拍,帶著幾分疼惜的哄道:“好孩子,不管之前如何,以后都會好的!你也不要擔心太多,不論未來如何,祖母和你父兄,總能護得住你,不會讓你以后再受半點兒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