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胡說,她如何說都是母親的親生骨肉,是這鎮國公府里名正言順的大小姐。以后這話在外頭可千萬別提,當心世子哥哥怪罪下來,連我也護不住你。”蘇洵鸞心里聽了受用,面上卻還是頂著幾分輕愁,幾句話沒說完,眼眶便又紅了:“是我這個當主子的無能,只能讓你們受委屈了……”
蘇洵鸞一番話說得翠曉眼淚汪汪,忙噗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表忠心,一番主仆互相安慰了半天,總算是將情緒都穩定了下來。
平寧郡主的這一張帖子多少緩和了蘇洵鸞心底涌上來的焦慮,好在劉氏為她爭取來了身份暫時不外泄這一項,讓她現在暫時還有幾分回旋的余地。
若是真的等那死丫頭得了蘇洵毅還有老夫人周氏的幫助在府中乃至京中站穩了腳跟,那她的日子只怕會更加如履薄冰。
她可是在京城的權貴圈子里浸染兩世,這里頭的門道她可清楚得很。拜高踩低是常態,別看平日里姐姐妹妹叫得親熱,可到了有落井下石機會的時候,誰都不曾手軟過。
那丫頭如今剛剛回京城,可謂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若是在這時候讓人知道鎮國公府如今有了這樣一位姑娘,只怕……
蘇洵鸞動了心思,第二天一大早,蘇軟軟就在老夫人周氏的暖閣里見到了早早過來給她請安的蘇洵鸞。自然,也還有陪著她一起過來的鎮國公夫人劉氏。
蘇軟軟乖巧的福身給老夫人和劉氏行了禮,便不再多言的坐到了一旁世子夫人小劉氏的身側當背景板。只是她想要置身事外,周氏卻偏偏沒有這個念頭,她朝著蘇軟軟笑瞇瞇的招了招手:“來,軟軟到祖母身邊兒來。”
看著周老夫人炕沿邊的位置,蘇軟軟倒也沒有矯情推讓,很大方的就走過去挨在老夫人身邊坐下。周氏笑呵呵的攬著蘇軟軟,細細的問了一遍她這兩日的生活狀況,在聽到一切都妥帖的時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們小姑娘,就該打扮得嬌俏些,等這兩日雪停了,讓你嫂子帶你出去逛逛,選些自個兒喜歡的料子回來交給繡房裁新衣;還有首飾頭面,都不能缺了!”
“這事兒老祖宗今兒一早就交代四五遍了,孫媳記住了,若是明兒雪還不停,孫媳便吩咐人去一趟瑞繡坊和千金閣,叫她們安排人帶著料子頭面上門來讓妹妹挑!”
小劉氏捏著帕子掩口吃吃的笑出聲,湊趣兒的哄老夫人開心。
果然,她這話一出,老夫人果然滿意了,她扭頭去看坐在她身側暖炕上的劉氏:“也是近年關了,你掌著府里的中饋事兒多,照顧軟丫頭的事情怕也是指望你不上,我便交托給她嫂子辦好了!
反正遲早,軟軟也是要交給她兄嫂去照顧的,如今早些把軟軟交過去,也好讓她這個當嫂子的熟悉起來!”
劉氏被老夫人一句話說得臉色脹紅,她尷尬的站起身,有些不安的想要解釋,卻被老夫人一聲輕笑給堵了回去:“沒人怪你,你別急著要解釋什么!我老婆子還能活幾年哪,也不想去多費那些閑心;只是到底比你多吃了幾年飯,總是忍不住想要多句嘴,有些東西錯過了還能彌補,可若是錯得太遠,等到時候回過神來想追,怕也是追不上了!
軟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心疼不心疼,你這個當娘的說了算!我們這些旁人,頂多也只能提個醒兒!”
“母親,兒媳沒有不管軟軟,只是……”劉氏想要解釋,可是開了口才知道,自己現在說什么,似乎都成了狡辯。
從知道軟軟的存在到現在,她的所作所為,確實沒有一件是真正在為這個受了十多年苦的女兒著想的!
可是能怎么辦?
軟軟如今已經有了這么多人疼,她的洵鸞,卻只有她了呀!
心底的那個聲音在叫囂著提醒著,撕扯著她的理智,吞噬著她的考量,讓她一開口便自然而然的成了維護蘇洵鸞的辯駁:“只是鸞兒病了啊!我才想著先去看顧鸞兒的!軟軟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她……”
“就因為軟軟乖巧懂事,就合該受冷落受委屈?!”周氏哪怕再好的性子,這會兒也有些忍不住了,她掌家多年,積威猶存,轉頭一眼掃過去便成功的讓劉氏住了嘴:“就說軟軟回來這兩天了,你這個當娘親的,給她準備了什么?
丫頭婆子,吃穿住行,你這個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有個章程沒有?!
若不是我老婆子惦記著,還有她哥哥嫂嫂幫襯著,你想讓軟軟這兩天怎么活?!”
周氏越說越生氣,可看著劉氏那怎么看透著不服氣的臉色,她又是一陣的泄氣,最終只得疲憊的抬手揮了揮:“罷了罷了,我年紀也大了,管不了你們的事兒了,你下去忙吧!”
“祖母,您誤會母親了,母親一直都惦記著妹妹的,方才還交代我,讓我過幾日帶著妹妹一起去平寧郡主的賞梅宴呢!”蘇洵鸞見劉氏吃癟,連之前安排的種種怕是都說不出來就要被老夫人攆出門,著急之下不得不搶先一步站出來,跪在地上為劉氏求情。
“是啊,軟軟是兒媳的女兒,兒媳哪里能不心疼呢?!平寧郡主每年冬日都會在汝陽王府舉辦賞梅宴,我想著軟軟以后也是咱們鎮國公府的姑娘,哪里能不出門的?鸞兒向來與平寧郡主交好,有她陪著,總不會有人欺負她面生。”
“平寧郡主下帖子給你了?”周氏并沒有立刻叫起,而是盯著跪在她面前的蘇洵鸞看了許久,才淡淡的開口,雖是疑問,卻并沒有給蘇洵鸞開口回答的機會,便又輕笑了一聲,繼續道:“你也是平素里去慣了這些花會茶會的人,也該明白這類聚會的規矩,從來都是單人單貼,平寧郡主并沒有給軟軟下帖子,你打算讓她怎么隨你一起去?又以什么樣的身份,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