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第875章 李定國的奇謀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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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章 李定國的奇謀


更新時間:2021年01月18日  作者:韭菜東南生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韭菜東南生 | 崇禎十五年 


張獻忠站在高臺上,麻子臉滿是殺氣。

馬元利和錢文選跪在他面前,微微顫抖。

兩人原以為,肯定是要被重責了,不想張獻忠狠狠瞪視了他們兩眼,忽然笑了:“哈哈,今日打的不錯,明日繼續這么戰,額老張等著給你們擺慶功宴!”

“謝大帥!”馬元利歡喜叩首,錢文選長長地松口氣,仿佛是撿了一條命,然后才發現,自己的前心后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濕透了。

與此同時,岳州城中卻是歡呼一片。

對于長沙水軍,對于蔡道憲的及時到來,眾人都是感激,更不用說,蔡道憲還帶來了城中急缺的糧草。

“江西巡撫郭都憲有信到,他江西籌集的糧草已經在途中,少則二十天,多則一個月,就可以運到岳州!”

此外,蔡道憲還帶了另一個好消息。

由此,李乾德和王章都是心情大定,短時間之內,他們再不用為城中的糧草擔心了。

但水軍面對的情勢,依然嚴峻。

“長沙水軍愿和岳州水軍,一同死戰!”蔡道憲卻一點都不懼,他今年剛二十九歲,面目俊朗,雖是文官,但卻不乏武人的慷慨之氣。

李乾德和王章默然,以現在的情勢,即便死戰,怕也不是流賊水軍的對手,江面控制權,遲早要落入流賊之手。

“諸位大人也不用太過擔心,南京水師……應該快到了。”劉肇基忽然道。

眾人都是驚喜。王章急問:“劉總鎮何以得知?”

劉肇基望向東北方向,長江的下游:“太子殿下在密令中說,只要岳州戰起,少則三四日,多則五六日,南京水師就會出現在岳州江面上。流賊到岳州城下已經三日了,明日是第四日,只要我們堅持,南京水師一定能趕到!”

半夜岳州東門外忽然響起槍聲。同時伴隨著火光卻是李定國挑選了精銳,發動了夜襲不過官軍早有準備雙方在暗夜里交火,胡亂的放箭打銃。

天色大亮時原野中又多了一千具流賊的尸體。

流賊大營。

天剛蒙亮。

營中各處,隱隱都有哭聲。

一夜在城外指揮夜襲快天亮才回到帳中休息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李定國,忽然被人推醒:“少將軍,少將軍?”

李定國猛地睜眼,翻身而起左手習慣成自然的抓住了榻邊的長刀循著聲音望去,發現是黎叔,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握刀的手也松開了,坐直了打著哈欠問道:“怎么了?”

“八大王傳你去。”黎叔的老臉沒有表情。

“出什么事了?”

從黎叔凝重的表情,李定國意識到一定是出了什么急事。

黎叔搖頭。

李定國急忙穿靴。

黎叔為他取衣同時小聲說道:“八大王昨夜醉酒,親手殺了兩個侍寢的美妾今晨忽然有軍報送來,八大王看后大怒又殺了前幾日剛回來的幾個探馬……”

李定國臉色沉沉他知道,黎叔是在提醒他,義父性子正在暴虐期,一會見了義父,可千萬不要亂說話,以免義父生氣。

又想,為什么殺探馬,難道是探馬的情報有誤?

雖然是義父義子的關系,但李定國在張獻忠面前始終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說一句話,都會反復考慮,只恐一句不對,就會惹的張獻忠大怒。

不是他李定國過于小心,實在是因為張獻忠的脾氣,太難以琢磨,有時喜,有時怒,即便是義子,只要是惹怒了他,他同樣也不會放過,輕則板子,重則就是殺頭。

從起事到現在,張獻忠正式收了二十幾個義子,但現在還留在獻營的,只有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和劉志五人了,其他人不是失蹤戰死,就是因為做事不利,又或者是被張獻忠懷疑有異心,而秘密處死了。

因此,李定國一直都很小心。

穿好衣衫,披上甲胄,穿過晨起做飯的炊煙和營中亂糟糟地百姓和兵士,李定國急急來到張獻忠的中軍大帳,遠遠就看見中軍帳前的高高木欄上,懸著兩顆呲牙咧嘴的人頭,正是前些日子,去往武昌打探消息,還被孫可望賞了兩顆金豆的那兩個便衣探馬……

大帳前。

一個全身甲胄的大將正在帳前踱步,卻是中軍副將馮雙禮,見李定國來到,他向李定國點頭致意。

李定國站住腳步,用目光問詢。

馮雙禮壓著聲音:“官軍水師,已經過了石頭口了……”

李定國臉色驟然一變,急急進入大帳。

石頭口,距離岳州不過一百五十里,刨去探馬回報的時間,現在說不定已經不到一百里了。

官軍水師來的好快!

大帳內。

孫可望汪兆麟已經到了,連著中軍王尚禮,正圍在桌上地圖前,臉色都陰沉,張獻忠正扯著胡子,坐在大椅子里,一張麻子臉,因為過于憤怒和焦灼,而變的有點變形了。

“石頭口,石頭口,過了石頭口,就是鴨欄磯和臨湘……”汪兆麟正在說:“如果快的話,今日中午,他們就能出現在岳州。但我義軍卻未必能在中午之前擊潰岳州水師,就算擊潰了,也來不及渡人過江……”

“探馬誤事,娘賊的!”王尚禮怒。

孫可望卻還冷靜,他仍有信心的說道:“來的是南京水師,戰力有限,不必太擔心……我軍布置重兵在岳州前方,架設火炮和弩箭,于岸邊嚇阻,南兵孱弱,必不敢靠近岳州。”

李定國兩步近到張獻忠面前,抱拳行禮:“大大安。”

張獻忠掃帚眉一挑:“官軍水師馬上就要到了,步軍雖然還沒有消息,但估計也不遠了,今日攻城,你還得再加把力!”

李定國默了一下,忽然單膝跪倒:“大大,昨日一戰,我義軍精銳雖然損失不多,但那些新兵,卻是損失慘重,兒算了一下,只昨天一天,我義軍就損失了兩萬余人,傷者更是不計其數,入夜后,營中哭泣不斷,士氣十分低落。官軍火器兇猛,戰力不俗,我義軍奮戰一天,所得的,不過是城外的一道壕溝,壕溝之后,卻還有岳州堅城,如果照這么攻下去,不等攻下岳州,咱獻營的士氣,倒是要先敗了……”

“你什么意思?”

張獻忠麻子臉頓時漲成了醬紫色,眼里猛地迸出寒光,像是要殺人。

李定國不敢回答。

孫可望察言觀色,立刻大聲道:“老四,你該不是膽怯了吧?”

“大哥。”李定國抬起頭,看向他:“我什么時候膽怯過?只是岳州并非正面強攻就可以拿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擔心官軍的水師嗎?”

孫可望說道:“但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官軍水軍雖然到了石頭口,但其步軍主力,卻還遠在武昌,南京水師虛有其表,戰力孱弱,武昌之戰就已經證明了的,我們又何必為他驚慌?昨日一戰,我義軍已經基本肅清岳州城外的壕溝,岳州只是州縣,城墻不過八九尺,城中缺少火炮,只要我義軍全面進攻,沙袋在前,填平壕溝,盾車云梯在后,勇士登城,又或者使用掘墻之術,多管齊下,攻陷岳州,不過就是兩三日的時間,老四,在這緊要關頭,你可不能沒有了膽氣啊?”

李定國臉色沉沉:“大哥所說的是爭勝,是最理想的狀況,我所說的是圖存,是最危險的情況,如果我軍勝了,三兩日之內攻下了岳州,那自然皆大歡喜,但如果攻不下呢?岳州城防堅固,我義軍又缺少火炮和攻城的器械,唯一能憑借的,不過就是兄弟們的血肉,但血肉之軀能抵過官軍的火器嗎?如果岳州遲遲不下,官軍殺來,我軍該如何?又或者損失過重,最后就算是拿下岳州,我義軍也沒有實力入川了……”

“說來說去,你還是沒膽!”孫可望帶著譏誚、。

李定國不語。

張獻忠的掃帚眉卻一陣亂跳,他抓著胡須,盯著李定國:“你說圖存。怎么個圖存法?”

李定國抬頭,聲音沉穩的說道:“大大,恕兒子直言,岳州非一時可以拿下,武昌的官軍,又隨時都可能殺到,各中危險,不可不察啊。兒以為,在南京水師即將殺到的情況下,強攻岳州,已經不是上策。”

“那什么是上策?”張獻忠的麻子臉毫無表情。

“兒有兩策,請義父斟酌。第一:放棄攻打岳州,集中所有的力量,使用所有水軍船只,全力搭建浮橋,而后大軍依序撤到長江北岸,先離開有可能被官軍前后夾擊的包圍圈,徐圖再舉。”

“放棄岳州,全部撤到北岸?”孫可望皺眉道:“老四的意思,是回襄陽承天府嗎?不,絕不可以。”

向張獻忠抱拳:“大大,承天府襄陽一帶已經被我義軍走過好幾次了,州府縣城,已經沒有什么存糧了,當初咱們為什么要離開那里,不就是因為那里沒糧了嗎?現在反身殺回去,沒有道理啊?”

“前些日子傳來消息,李自成被孫傳庭圍在了商洛,常理推斷,李自成怕難是孫傳庭的對手,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孫傳庭擊敗,一旦孫傳庭擊破了李自成,繼而帶兵進入湖廣,加上朱家太子左良玉馬士英,咱獻營豈不是要陷入重重包圍?”

聽到此,張獻忠臉色不變,眼角卻跳動。

孫可望的話說到他心坎里了,這本就是他一心想要離開的一個重要原因。

孫可望最后說道:“眼下朱家太子左良玉的兵馬都聚集在湖廣,湖廣已經是一個危險地。但四川等地的官軍卻薄弱,只要咱們進了四川,將大門一關,天險一守,就可以和官軍抗衡,因此,入川的大策略,絕不能輕易改變,岳州非是啃下不可。”

李定國臉色憋的有點紅,說道:“湖廣廣闊。未必就要去襄陽和承天。我軍過到北岸,可走監利、荊州,勛陽,先殺官軍一個措手不及,等官軍往湖廣救援,我義軍再殺回岳州也不遲!”

孫可望反駁:“監利、荊州等地,水多地少,河流湖泊眾多,極難行軍,也無處隱藏,我大軍走監利荊州,就如同是禿子頭上的虱子,遲早被官軍包圍。”

“路都是人趟出來的。再難,也不會難過岳州。”李定國道。

“岳州有何難?”孫可望還要反對。

“不要吵了!”

張獻忠卻已經打斷了他,陰沉地問道:“浮橋架設的怎樣了?中午前能完成嗎?”

孫可望面色一窘,抱拳,低聲回道:“不能。”

“為什么?不是加派人手了嗎?”張獻忠眼中閃過寒光。

孫可望微微哆嗦了一下,躬身更低:“架設浮橋,關鍵是連接船只的鐵索,如果鐵索不牢,中途開裂,就前功盡棄了,而營中沒有合適的鐵索,工匠們從燒爐、熔鐵到串聯,都需要一定時間。此外,對岸有官軍騎兵在游走,隱隱好像是朱家太子得三千營,他們一直在襲擾……”

張獻忠不說話,只是冷冷瞪他。

孫可望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解釋,急忙跪下請罪。

張獻忠目光這才又轉向李定國:“你剛才說有兩策,第二策是什么?”

李定國默了一下,抱拳:“那就只能同官軍決戰了!”

“決戰?”張獻忠那兩道掃帚一樣的眉毛又擰在了一起。

“是的。”

李定國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堅定,生死關頭,他拋開了慣常的小心,開始將胸臆直抒而出:“從各方面的情報看,武昌官軍約在七萬人左右,且多是精銳,這一次浩浩蕩蕩,明顯是想要將我義軍全殲于岳州城下。如果我義軍駐守不動,頓于岳州城下、被他們前后夾擊,必敗。但如果我義軍能擺脫前后都是敵人的困境,忽然出現在官軍面前,在我義軍選擇的戰場,和官軍決戰,說不得能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一旦勝了,擊潰了這七萬的官軍,到時,就算岳州不下,也沒有人能阻止我義軍入川了!”

————感謝“書友9、靈犀009”和“lion1978、西貝宀丁”的打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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