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第493章 用忠斥奸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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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用忠斥奸


更新時間:2021年01月18日  作者:韭菜東南生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韭菜東南生 | 崇禎十五年 


在離開兵部之前,就眼下的局勢,朱慈烺和吳甡有過短暫而秘密的討論。

“殿下,廬州失守,侯恂和馬士英都是要擔責任的,但他們兩人剛剛赴任,朝廷縱有責罰,怕也是言語,真正要負責下臺的,怕是安慶巡撫鄭二陽。”吳甡道。

朱慈烺沉吟點頭:“雖有督師和總督,但安慶巡撫依然至關重要。先生以為,誰可以繼任?”

“臣以為,前湖廣巡撫方孔炤是大才,可以繼任。”吳甡拱手。

方孔炤,就是定王和永王的老師、一代完人方以智的父親。方孔炤素有謀略,初為湖廣巡撫時,曾經八戰八捷,張獻忠等人詐降時,他也立主不可,力陳招撫策略的錯誤,但不被上司采納。崇禎十三年,因為楊嗣昌指揮失誤,官軍大敗,方孔炤背了黑鍋,被逮捕下獄。多虧其長子方以智以血書訴冤,上述至崇禎帝,才得以從輕處理,遣戍紹興。

方孔炤是東林人,和吳甡是舊識,吳甡知道方孔炤的才能,自然要想辦法施以援手。

“陛下會同意嗎?”朱慈烺問,畢竟方孔炤是因為得罪崇禎帝的紅人楊嗣昌而被下獄的,朱慈烺擔心,崇禎帝對方孔炤的怒氣還沒有消。

“行不行,都得試一下。”吳甡道。

相信這應該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朝中東林,包括蔣德璟范景文等人在內的共同想法。

朱慈烺點頭:“方孔炤確實可用,找機會,我會向父皇進言。”

“謝殿下!”吳甡大喜。

雖然都是巡撫,但就影響力來說,安慶巡撫比湖廣巡撫差了一截,方孔炤如果以戴罪之身重獲起用,擔任安慶巡撫其實很合適的。朱慈烺曾經答應過方以智,要幫他父親解困,如果能成功,也算是兌現了諾言。

“關于宣大總督,內閣有人選了嗎?”朱慈烺問。

“張國維不論資歷還是政績,都是上上之選,加上有江禹緒的前車之鑒,周延儒這一次老實了許多,不敢再胡亂伸手,所以臣以為,張國維任宣大總督問題不大。”吳甡回。

“宣化巡撫呢?”宣化巡撫李鑒和宣大總督江禹緒都收了晉商的賄賂,崇禎帝已經下旨論罪,而兩人的接替人選已經進入到了討論中。

“尚沒有人選。”吳甡回。隨后又補充一句:“不過河東副使朱之馮深孚眾望,有多人推薦。”

歷史上,朱之馮就是接替李鑒成為宣府巡撫的。到任后,首先平息了軍士的鬧餉,穩定了宣府的局面。但監軍太監杜勛和總兵王通卻早已經投靠了李自成,朱之馮整頓軍備,想要拼死抵抗時,這兩人卻已經開關投降,憤怒的朱之馮沖上城頭,想要親自發炮,卻發現大炮導線孔已經被封死了,不僅如此,還有不少士兵拽著他的胳臂,求他不要發炮。孤臣無力可回天,朱之馮仰天長嘆,自縊而死。

“朱之馮不錯,”朱慈烺道:“是個好官。”

“是啊,就看內閣怎么選了。”吳甡道。

他聲音平靜,但朱慈烺卻能隱隱聽出一些不甘。

入閣,是大明朝每一個文臣的終極夢想,吳甡也不例外。歷史上,他在入閣成為了次輔,因為理念不同,和首輔周延儒頗多爭執,繼而形成了南黨和北黨。這一世因為朱慈烺的穿越,他入閣之路硬生生地被截斷了崇禎帝表面上不在乎太子黨,但內心里對吳牲卻有所不滿,因此不同意吳甡入閣。現在內閣只有四人,照大明朝內閣應該五到六人的傳統,最少應該再補一人,但崇禎帝卻一直不補。

朱慈烺心有歉意,心說吳閣老,你現在雖然不是閣老,但以后肯定能做上閣老的。

吳牲拱手:“還有一事向殿下稟報,口北道分巡道的人選,已經確定了。”

“是誰?”口北道監管張家口,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職位,甚至比巡撫更重要,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嗎。

“梁以樟。”吳牲回。

朱慈烺欣慰的笑:“倒是合適。”

分巡道是六品,梁以樟等于是官升兩級,加上他本人鐵骨錚錚,又有帶兵經驗,用來和那些狡猾的商人和蒙古人打交道,最是合適了。想一想,繼續問:“周遇吉調任宣府,山西總兵的繼任人選,兵部可有預案?”

“老將許定國老成持重,可為山西總兵。”吳甡回。

“許定國?”

朱慈烺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仔細一想,立刻就想起來了。歷史上,當建虜和李自成混戰,山東河南一代空虛,江北督師史可法督促江北四鎮出兵北伐,收復河南山東時,劉良佐劉澤清黃得功都按兵不動,唯有高杰聽從命令,召集大軍,準備北伐,收復河南山東。如果成功了,天下形勢必然能為之一變。

但就在十萬大軍云集,即將出征之時,主帥高杰卻出了意外,被奸人害死,北伐之事半道崩殂,從此,南明失去了北伐的雄心和實力,只能專注于內斗,等建虜收拾了李自成,興兵南下,南京的滅亡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而那個害死高杰的奸人,就是河南總兵許定國。許定國原本是敗將,被朝廷革職,南明弘光立,缺總兵,起復為河南總兵。高杰大軍出征之前,前往許定國駐扎的睢州。其時已經有傳聞,說許定國已經和建虜勾結,并遣子納款,旁人都勸高杰不可入城,但高杰素輕許定國,不聽眾言,執意進城,進城后果為許定國所害。其后,許定國北渡黃河降請。史可法聞訊頓足長嘆:“中原事不可為矣,國事盡被許賊所壞!”

許定國,賊也,怎么可以為山西總兵?

“不可,絕不能用許定國!”朱慈烺道。

吳牲被微微驚嚇了一跳,他還從沒有見過太子殿下有這么大的反應。

朱慈烺也知道自己有點失態了,于是放低聲調:“我的意思,許定國絕不可用,不要說總兵,就是一個把總也不能給他。甚至兵部應該調查,這些年,許定國究竟有多少作奸犯科,吃空餉,冒功殺良之事!如果有,就應該用國法嚴懲。”

吳甡有點愕然,他還是不明白太子為什么對許定國這么大的意見?

離開兵部后,朱慈烺夜巡京營營房。

今日,除了押解臟銀的三千營和楊軒的一千五百人,京營主力已經全部返回京師,回到了各處的營房。而在京營離開的這四個多月里,工部宋玫加緊施工,已經將京營各處京營都整修完畢,比以前更高更明亮,還增加了公共浴池和公共廁所等公共設置,兵營變的更舒適,士兵們的吃住條件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京營的老兵不新鮮,但對闖營的降兵來說,卻仿佛是進入了天堂,這吃的住的,比士紳老爺們也不差多少啊。這么一來,京營近乎殘酷的訓練,好像更能讓人接受了。

吳襄馬德仁等將官此時并不在營中,除了各營的值夜千總,其他人都被太子放了假,準兩天休息時間,回家和家人團聚。不止將官,京營中京師有家眷的士兵也都放了兩天假,所以今夜營中的士兵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

但軍紀軍規卻不能散。

朱慈烺今夜就是來確定這一點的。

除此,他還有一件事要確定。

在德勝門營房,他將京營主管后勤的官員和當日查驗腐肉的幾個負責人都召到面前,就當日趙直之死,進行實地了解。但關鍵的兩人沒有來,原來,其中一人于事發的第二日就忽然暴斃,另外一人則是失蹤,而這兩人是京營腐肉案件中,最為直接的兩個人證,正是他們兩人確認了趙直送來的肉品中有很多是腐肉,雞也死了不少。也因為如此,李國禎才會拘捕趙直。

但現在他們兩人卻都不見了。

朱慈烺胸中燃著怒火,他知道,這一定是李國禎搞的鬼。

這兩人失蹤,失去了關鍵的人證,加上趙直已死,想要弄清楚當日的事件,難度會增加許多。

京營得勝,太子凱旋回京,作為京營提督的李國禎卻沒有出現在迎接的現場,一來他說他病了,二來他已經向崇禎帝上了辭職的奏疏,以病重難以理事為由,請求辭去京營提督的職務。

避禍,金蟬脫殼。

很明顯,李國禎已經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和臨近,為了避免為太子報復,他辭職并躲在府中,祈求能夠躲過這一次的災禍。又或者,這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狡猾老爹李守锜的謀劃。

而說實話,除非是查清楚“腐肉案”的真相,將人證物證都搜集齊全,否則朱慈烺還真是沒有辦法治李國禎的罪。而若想要查清整個案子,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時間更是曠日持久。以朱慈烺現在處理軍國的忙碌,怕是耽擱不起,這應該也是李國禎和老爹李守锜的僥幸所在。

朱慈烺壓住怒火,靜靜沉思。查清“腐肉案”不止是為了洗刷趙直的污名,還他一個公道,告慰他在天之靈,也是為了京惠商行的名譽,不然一直背著為京營提供“腐肉”的惡名,京惠商行的商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再者,伸張正義,懲治奸佞,不正是一個皇太子應該做的事情嗎?

“你需要多長時間,能查清事情的真相?”朱慈烺問。

“十五天。”蕭漢俊回答。

作為軍情司的首腦,在做完張家口的事情后,他就隨太子一起返回了京師,今天一天,太子在宮中應酬,而他則是實地調查“腐肉案”發生的過程和細節。在兩個人證一死一失蹤,各項痕跡也被李國禎父子消泯的差不多的情況下,蕭漢俊說能在十五天之內找到證據,查清事情的真相,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不,不能太長。”朱慈烺搖頭:“我最多只有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后我就要帶軍出發,離開京師。在這之前,我希望這個事情能有一個了結。”

蕭漢俊搖著扇子沉思了一下,回道:“殿下,腐肉案的人證物證已經被有心人士抹去不少,且動作隱蔽,是高手中的高手。想要查,很難。真正能查的其實是那兩個人證的死亡和失蹤,只要能找到殺人兇手,順藤摸瓜就可以找到事情的真相,如果那個失蹤的人證沒有死,還藏在京師中,那就更好了。但找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軍情司現在的人手,沒有十天,很難有收獲。如果想要三天,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不過成不成,臣卻不敢保證……”

“說說看。”朱慈烺問。

“打草驚蛇。將那個傷害人證的兇手,認定為建虜的奸細,然后以查找建虜奸細的名義,全面動員,到處搜捕,那個兇手聽到自己被認定為是建虜奸細,心中一定十分惶恐,而后就會聯絡幕后的金主。而軍情司只需要守株待兔……”蕭漢俊道。

聽到此,朱慈烺明白了。

這個幕后的黑手和金主是很清楚不過的,那就是襄城伯府,是李守锜李國禎父子,只要軍情司盯住襄城伯府,肯定能有所收獲。

“如果兇手,就在襄城伯府之中呢?”朱慈烺問。

蕭漢俊搖頭:“臣以為不會,腐肉案看似是小案,但因為牽扯到殿下你,所以幕后的那只黑手十分小心,從他消泯罪證就可以看出來,他巨細靡遺,思慮極深,唯恐一個不慎露出馬腳,這種情況下,他又怎么敢使用自己府中的人去滅口,一旦有所差池,豈不是自證罪名?”

朱慈烺點頭:“所以他一定會找一個和他毫不相干,出了事情,也聯系不到他頭上的人。”

“是。”蕭漢俊拱手。

“那就去做吧。”朱慈烺道:“但不是假借,而是真真正正地去查,你上一次不是說,軍情司對京師的建虜奸細,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了嗎?那就兩案合一案,以雷霆之勢掃除建虜在京師的奸細網。我會奏請陛下,請刑部都察院,嗯,還有錦衣衛一起配合。以查奸為名,相信沒有人敢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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