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德公揮手讓仆人退下，然后破口大罵道“這些孽子！沒去益州，必然是北上找馬子玉去了！
早知道就該把那蠱惑人心的收音機毀了！！”
“哎哎哎，龐德公，你這話就不對了。
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你怎么忘了？”黃承彥自己現在是每天都要聽廣播，自從諸葛亮等人走后，那臺收音機的開關權就被他霸占了。
“這幾人都是我鹿門最為優秀的學子，現在都去了河北，馬子玉如果發現了，不知道會對他們做什么！
而且此事一旦被使君知曉，吾等都難辭其咎！”
“哎，辭啥啊...他們不過是一些孩子，而且誰能有證據呢？
何況士元、孔明都是智士，又不是普通孩子，難道他們還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馬子玉一向標榜自己求賢若渴，如果遇到士元他們，奉為上賓都來不及呢，絕不會害他們的。”
黃承彥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在乎。
“黃公倒是對馬子玉挺放心的...”
“主要是擔心也無用啊。”
“哼！你們和元直到底覺得馬子玉哪點好？
要知道如果真的讓馬子玉得了天下，先不說日后必會改朝換代，科舉之法可是比黨錮之法更加針對我們士族啊！”
“那你攔得住嗎？”黃承彥問了一句誅心的話。
龐德公憋紅了臉，半晌說道“定然是有辦法的。”
“印刷術，造紙術，廣開教化，科舉取士。”
黃承彥板著指頭一個個的算著。
“龐德公，你說，如果讓劉景升當天子，他舍得廢掉哪一個？”
“當然是...”
龐德公說不下去了。
是啊，舍得廢掉哪一個呢？
他不是庸人，相反，龐德公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智者。
他站在士族的角度去思考，自然是恨不得把這些東西都埋到土堆里然后再踩上幾腳。
但如果站在天子的角度去思考。
這些東西簡直不要太棒。
科舉取士，恩從上出。
四世三公為什么那么強，還不是因為察舉制下，你是否能當官，能當什么官，都是以三公為首的這些頂尖官僚說的算的，大家自然都聽楊袁兩家的話。
就連董卓，昔日也不過是袁氏門下吏。
天子到底是懼怕張角這樣的妖道還是四世三公這樣的巨無霸呢。
“劉景升長于文治而弱于軍旅，荊南四郡久攻不下，待河北兵馬南下之時，又能抵擋幾日？”
黃承彥嘆了口氣，拿著自己的酒壺起身離開了。
看著黃承彥離去的背影，龐德公看向司馬徽。
“水鏡先生，你說，我們是不是螳螂呢？”
“吾聞武王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及餓且死。”
司馬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個伯夷叔齊的典故。
龐德公點了點頭。
是啊，只要自己認為是對的就應該去堅持，何必在乎其他呢？
如果天下沒有了士族，也許對于天子來說是件好事，但對于天下來說卻未必。
沒有了士族，地方百姓就沒有了參考的準繩，日后必定會世風日下，道德敗壞。
也許那個時候，人人都有機會讀書當官，但再也不會有人謳歌安貧守道的人的德行。
那時的大漢，還是大漢嗎？
“河北兵馬如果南下，要沖之地有三。
一是襄陽，一是江陵，一是夏口。
我欲助劉使君守襄陽，本想黃公和你分守一地，現在看來，恐怕只能找蒯氏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去夏口看看吧。”
二人商議之后，分頭下山，劉表聽說龐德公愿意來助他，還很高興，但聽到龐德公說要重修襄陽城，立刻就犯難了。
你知道這襄陽城多大么，要重修，得多少錢糧，而且又要多少時間？
最后還是蒯良進言支持，劉表才答應撥出錢糧人手給龐德公用于修繕城池。
“哎，局勢已經如此惡劣，使君卻還以為馬子玉陷于涼州，數年內不會南下，當真是讓人無奈啊。”
走在無人的花園中，龐德公和蒯良說道。
“可河北兵馬陷于涼州也是事實啊。
比如南陽的張繡已經很久沒有來騷擾了。
現在有傳言說南陽城中空虛，很多人都提議乘此機會去偷襲南陽，龐德公以為如何？”
“確是個機會，但何人為將呢？”
“蔡瑁如何？”
“如蒯公覺得我荊州子弟太多了，就讓蔡瑁帶軍去吧。”
言語中，龐德公是根本看不上蔡瑁的領兵才能。
“怎么？公以為蔡瑁不是張繡對手？”
“張繡也不過一莽夫，但張繡之后還有徐晃，此人有周亞夫之風，荀攸更坐鎮關中，只要張繡堅守宛城十日，關中必有援兵到。
那時，蔡瑁能生還就屬不易了？”
“難道南陽就不恢復了嗎？”
“不是不恢復，是還不是時候。
如今北強南弱，荊州的機會只有一次。
那就是先敗后勝，讓河北兵馬銳氣消耗在我們的堅城之下，然后出奇兵取勝。
到那時，才是恢復南陽的時候。”
蒯良想了想，有些明白的點了點頭。
“這也是為何我讓使君修繕城池的原因，只希望馬子玉能多給我們幾年時間吧。”
龐德公看向北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力挽狂瀾。
但就像司馬徽說的那樣，有的事情即使知道勝機渺茫，但為了自己心中的道，也要去做。
大漢的棋手們還在這棋盤上下著各自的棋子，隸屬遼州的庫頁島迎來了他們的客人。
庫頁島很大，有七萬六千多平方公里，有五個后世的北京市那么大。
但這么大的庫頁島，此時還只有兩座小城，一座是位于最北的庫頁城，一座是位于南部被命名為黑龍港邊上的黑龍城。
這兩座小城都不足千人，卻修筑了城墻、箭塔等防御設備。
不僅如此，城外圍繞田地還有一道低矮的柵欄。
這些東西當然不是為了對付這島上的熊虎，而是為了防備島上的土人。
當甘始的遠洋船隊到達庫頁城港口時，全城大半的官兵百姓都激動的跑到港口來幫忙。
天地良心，他們已經好久沒看到這么多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