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醫保卡也沒用，12床現在的自付費用已經遠遠超出醫院規定了……”護士長的聲音一直很低，看來一直還在照顧張媽的面子。
張一諾走了過去，范俊西覺得不合適跟著，轉身走開了。
站在走道的盡頭，遠遠望著哥們一臉無奈的表情，和先前在機場找到他時一模一樣。
范俊西拿出手機，按照上次的銀行賬號給張一諾轉了一筆錢。
護士長已經離開，張一諾和張媽無聲的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里面還沒蘇醒的張爸。
“醫生怎么說？”張一諾問道。
“說是手術做的還算順利，一切要等你爸醒過來后，再制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張媽說的有氣無力：“可這下一步……唉！”
張媽抬手抹了下眼角。
叮咚！
是張一諾的手機提示音，他隨意看了一眼后放下。
眉頭一皺，又趕緊拿了起來，這下看清了。
——范俊西向你尾號9008的銀行卡轉賬匯款50000元。
抬頭四處找了一下，終于在走道那頭看見了范俊西，抬頭揚了一下手機什么話也沒說。
“媽，我馬上過去交錢，你先進去休息一會。”
“嗯？”張媽問道：“你哪有錢啊？”
“先別問了，等會告訴你！”
交完錢后的張一諾，走到了范俊西面前。
“接著。”他遞過去一張白紙。
范俊西接過來一看——護士交班報告表。
“這是啥玩意？”
“反過來。”
反過來后——欠條，今向……
“嘁，”范俊西笑了一下：“看來我又要買個相框了。”
“你小子那書房，把老子的欠條當裝飾品了。”
“呵，還別說，你這字倒是越來越漂亮了。”
張一諾笑著搖搖頭。
晚上，張媽被他們勸回家休息，張一諾留在了醫院。
范俊西在附近隨便找了家賓館住下。
這個城市這個天氣，還是待在屋里舒服些。
七點不到，梁啟躍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小子人呢？怎么還不過來。”
范俊西一拍腦門：“哥，不好意思，我這會人在沈林。”
“沈林市？”
“對，還記得我那個朋友張一諾嘛，我陪他回家辦點事。”
“噢，”梁啟躍還以為他在加班呢：“你那邊沒出什么事吧？”
“沒，放心吧，今天這頓對不住了，等我回來再補！”
“這有什么，你別放心上，”老梁看了眼對面的陳慶帝：“本來老陳倒是想和你聊幾句的。”
陳啟帝眉頭一蹙：“咂，哪那么多話。”
聲音不大，電話那頭的范俊西還是聽見了：“陳哥怎么了，有事？”
老梁笑了起來：“荔汁臺那檔水晶女團的節目知道吧，迪佳可能要參加了。”
“嗯？”范俊西有些意外：“她一個人？”
“一個人叫什么女團，老陳有個朋友，過去是何藝琳的經紀人，他那里也有一個女孩。”
“噢，”范俊西這回清楚了：“行，我有數了。”
掛了電話后，梁啟躍沒事人似得繼續吃菜。
陳老板一臉嫌棄的說道：“瞧瞧你這個身材，怎么也像個娘們似得藏不住話。”
“行了，你就別裝了，俊西又不是外人，沒你那么多毛病。”老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說，他怎么忽然會去沈林啊？”
“沈林？他沒說什么事。”
“沒有。”
來沈林的第二日，范俊西一大早就提著一袋子來到醫院。
看著張一諾那雙兔子眼，皺著眉問道：“晚上沒睡好？”
張一諾點點頭：“中間那床昨晚走了。”
范俊西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他：“吃飯吧。”
兩人坐在張爸的床邊，看著還沒有蘇醒的老爸，張一諾勉強喝了些豆漿。
沈林市郊外的一棟兩層小樓。
正準備出門的張媽，看見張一諾和范俊西回來了。
“咦，你倆咋回來了？”
張一諾看了看空蕩蕩的院子，對著張媽說道：“別擔心，三叔已經到那了，給爸請的護工下午也會到，咱們先進屋。”
一進門，張一諾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們什么時候搬回來的？”
“就前陣子，欠銀行的貸款太多，市區的房子給法院封了，”張媽有氣無力的：“不過就算沒封也不能過去了，天天都是上門討債的。“
“事情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嘛，銀行怎么還要把錢拿回去？”張一諾繼續問道。
“查清楚有什么用？你三叔還特意在報紙上登了三天的《澄清說明》，沒用了，涼了就是涼了，人抓起來都沒用。十年建立起來的信用，幾天就讓人毀了。”
“草他媽的……”
張一諾家一直經營著一家食品廠，奶茶是他家的主打產品。
前陣子，有人將一只烤干的小老鼠裝進奶茶杯里來敲詐，被張家“拒絕”后，就開始四處撒播他家產品的謠言。
本來也沒掀起什么大風大浪，結果被一個二貨大V轉發了一下。
噗，本就很艱難的廠子轟然倒下。
“奶奶的，老子非要把那貨告到傾家蕩產為止。”張一諾氣的渾身都在抖。
“他會不會傾家蕩產我不知道，反正咱們家是肯定傾家蕩產了。”
“媽！”
“叫什么也沒用，我現在只希望你爸平平安安的，”張媽這一會倒是完全想開了：“過兩天，你趕緊回去把你那房子賣了，除了供貨商的錢，這鄉里鄉親的還欠著人家兩個月的工資呢！”
張一諾沒再說什么。
外面的雪又開始飄了，感覺憋的慌的張一諾，站在院子里透口氣。
范俊西也推門走了出去。
張家老屋這院子的面積夠大，貼墻根砌了一遛水泥臺子，上面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花盆，在無人打理的情況下只見到一層薄薄的積雪。
“那就是你家的奶茶？”范俊西指了指窗臺，上面放了一排杯子。
“對，我爺爺就愛拿他們種花。”看著它們，張一諾眼里閃過一絲暖意。
杯子里種的是什么，范俊西是看不出來了。雖然有屋檐遮著，上面還是或多或少的積了一層白雪。
一杯杯看上去，倒有點像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