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云解決好運輸等后勤保障問題,第二天下午駱濤一行人就回了城。
回城之后他也是閑不住,除去開會,就是到京城大小農貿市場進行實地調研,了解一下實際情況,以此來制定一套科學的成產業鏈化的銷售方案。
就以這兩件事連軸轉,連陪小丫頭的時間都沒有了。
小丫頭對此意見很大。
“爸爸,您現在又不陪我玩了,您是不是又不喜歡我了呀?”
小丫頭一臉的委屈,眼神里帶著一絲憂傷,此時,她的眉毛像極了兩只慢慢蠕動的小蝸牛,在逐步改變著她原先那對清秀的眉骨。
小丫頭一連用了兩個“又”,整的駱濤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小丫頭。
“你可是爸爸的小寶貝,爸爸怎么可能不喜歡你呢。
……主要是最近爸爸工作很忙,沒有太多時間陪你玩,等爸爸忙完工作就有時間陪你玩了。”駱濤放下手頭兒的工作,耐心地同小丫頭解釋了一下。
希望自己因忙碌的工作,忽視了陪伴,這件事不要在小丫頭幼小的心里埋下不好的種子,間接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
駱濤的話并沒有把小丫頭心頭的委屈,一掃而光。
“那您什么時候才能有時間陪我玩啊?”小丫頭又撒嬌道。
“等爸爸忙完手里的工作就陪你玩,好不好?”
她撅著嘴,踮著腳,扒著書案看了看,貌似是想檢查一下工作進度,可看到那厚厚一摞寫滿字的紙,委屈的小表情又露了出來。
她應該是在想這么多工作,那得忙到什么時候?
知道爸爸的工作很多,小丫頭也不鬧,“那好吧,我先和石榴它們玩一會兒,等著您。”
駱濤露出微笑,摸了摸她的小臉,“嗯!丫頭真乖。”
拉著小丫頭的手,起身,從放零食的柜子里給她拿了一些甜食。
這有了吃的,小丫頭就是不一樣,瞬間就如同換了一個人。
這些甜食在家里頭對于小丫頭來說就屬于是違禁食品,沒有朱霖的批準,她在家里輕易是吃不到的。
“裝兜里,別讓你媽看見了。”駱濤囑咐道。
這事可不能讓朱霖給發現了,不然又少不得聽她一頓嘮叨。
“爸爸真是忘事蟲兒,媽媽早就跟何姐出去了,我才不怕呢。”
瞧她得意的樣,眼睛就盯著自己的口袋,也不關注別的,就她這個狀態早晚要出事。
駱濤被自家閨女挖苦了一句,摸著鼻子苦笑,拍了拍她的后腦勺,“瞧把你能耐的,裝好了就趕緊出去找石榴玩去。”
小丫頭迫不及待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個奶糖。
嘟著小嘴。
也不理會駱濤,自己邁著小腿出去,剛出門便來一個急剎車,鼓著一側的腮幫子,語音不詳道:“那您可要快一點啊!不然我以后就不陪您玩了。”
嘿!這孩子剛吃到了糖,就把駱濤的重要性給忘的一干二凈,從原來的主角,立馬變成了可有可無的配角。
這個前后的落差不可謂不大。
“知道了!”瞇著眼把小丫頭給打發走。
剛坐下沒一會兒,就聽到小丫頭在院里追著石榴玩嗨了。
一人一犬,一前一后,非常有默契的互相追逐著。
“別跑石榴。”
“汪汪汪!”
石榴的叫怎么聽都像是在說:別煩我。
書房內的駱濤見此長嘆一口氣,這家里沒人管著,這熊孩子真能上天。
今兒個家里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忙,要不出去,要不就在蘭亭小樓忙著打掃衛生。
朱霖帶著何姐去了京城三八服務中心,打算尋覓幾個家政服務人員。
隨著家里的事情越來越多,再加上家里幾位老人的年齡也是越來越大,這也都是越來越需要人手。
特別是金爺和老張頭他們兩位老人住在蘭園,這不找人照顧一下他們的起居生活,萬一出點什么事,都是不好交待。
老張頭雖然有閨女,但人家家里還有一個更需要人照顧的婆婆,張姐的婆婆年前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突然就中風了。
生活不能自理,最近又聽說老太太身體不是很好,可能都不一定熬過1988年的冬季。
張姐家里就有一攤子事要管,老張頭那邊現在自然是指望不上她多少。
好在現在兩位身體都非常不錯,能吃能喝能睡,特別是老張頭夢里還能去正陽門下喝個小酒。
只要請位家政人員幫著照顧一下,以他們現在的狀態,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不光蘭園需要人手,老丈人和丈母娘那邊也需要請人。
六十歲對旁人來說不是很大,但對于這個歲數的老年人來說,他們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體機能,那是一年不如一年。
駱濤也是過來人,在這方面有著不少心得。
十分清楚年老的時候身邊有人照顧的重要性。
京城三八服務中心,也是一家很有年頭的大型服務業公司,成立于1983年,是一家事業單位,隸屬市婦聯。
她們主要從事家政、月嫂、醫院陪護等服務。
他們服務的宗旨就是一句話:“發揮婦聯組織優勢,創家政服務品牌為人民。”
(她們的終極目標就是賺月票。)
二老吃罷早飯就都去了書齋,小十月也上學去了,此時,這家里能管住小丫頭的除了駱濤就沒人。
望著嘴里含著奶糖,追石榴追到瘋的小丫頭,對此駱濤只能搖頭,默默關上窗戶,任由她瘋。
“唉!這閨女怕不是個假小子吧?”
胡亂說了一句,又趕緊投入到緊張的工作當中。
一個又一個的事,需要他簽字同意,一個又一個事,需要他審閱。
如今堆積在他書案的工作,主要是西昌菜籃子發展的后續工作,歸結到一起就是農村合作社這件事。
從密云回京,駱濤就找了領導,從他們哪里也了解到了一些困擾大家的問題。
在這個內外都充滿挑戰的年月里,他們是這艘大船的掌舵人,他們不可能把心思全部放在這件事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去處理。
這事由他再一次提出來,自然也該由他給上面、給大家一個解決的方案。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要是交給他們來解決,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等到解決的方案。
其實解決這事也不難,只要解釋清楚農村合作社在這個時代對社會發展有什么作用?解釋清楚這個農村合作社是一個什么性質的組織?是同以前一樣?還是同前幾年鄉鎮興起的抬會和互濟會一樣需要融資?
性質是領導最關心的事,融資是老百姓最關心的事。
不解決、不講清楚這兩個問題,這個農村合作社就不可能通過。
上面雖然也有意此提議,但沒有一套符合當下的理論支持,他們是不可能貿然開這個口子。
此事一旦正式化,今后要是管理不好,這個農村合作社很有可能會成為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手里剝削他人的工具,那時這個農村合作社必將會大大影響農村未來的發展,甚至可能會成為農村秩序里一顆新的毒瘤。
畢竟時代不同了,人們的思想觀念也跟以前大不相同,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會發生。
某某大球連六十三年首敗都能給刷新,沒有別的事是接受新思想教育的國人做不到。
駱濤現在必須要結合過去、當下、未來的經驗,拿出一套符合當下,又具有可持續發展的方案出來。
在認真學習、深思熟慮之后,駱濤準備在農村家庭承包的基礎上來大作文章。
性質肯定是集體制,至于老百姓參與方式,則是以兩種方式來入股——土地和技術。
至于資金則由西昌無利息借給合作社,再由政府部門進行監督,以此杜絕非法集資在農村再一次泛濫。
這便形成了一個由農民、企業、政府三方合作的新格局。
另外也講清楚初級時期三方的職能權限,入股的農民負責從事基礎種植和管理工作,西昌負責種源、技術、銷售、運輸等工作,政府部門就是負責監督和調解這兩塊。
待合作社逐步成熟,西昌會慢慢從運輸、銷售等可操作的領域退出去,這一點也是要講的,是人都有野心,不給他們留出一點遐想的空間,他們的積極性就會弱上很多。
當然西昌也不會做慈善,從頭到尾的忙活,就落個舍己為人的好名聲。
以他超越這個時代三十年的智慧,他非常明白種源和高端的種植技術,是不會掌握在這群人手里的。
農民沒有這個遠見,他們有遠見但沒有魄力。
再者歸根結底這種源也不屬于西昌,而是由農科院和科研人員同西昌三方共同擁有。
先前雙方簽的合同里就明確了西昌有使用權,沒有專利權。
農科院和科研人員都擁有使用權和專利權。
至于農科院給不給科研人員這個權利,西昌就管不到了。
當然,他們要是不打算跟西昌繼續合作,合同也只能在三年之后才會正式廢止,這是為了確保西昌菜籃子能更好的發展,西昌提出的唯一有利于自身的條件。
隨著進一步合作交流,駱濤也是越來越明白為什么合伙的生意做不長久?
接觸多了,枷鎖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一年到頭除了開會討論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之外,駱濤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別的事做?
就是見多了這類事,駱濤才下決心成立西昌農研所,把那些一心一意搞農業的專家給請出來,少了世間的紛紛擾擾,他們一定能研發出更多利國利民的科研成果。
雖然西昌農研所也不是西昌一家說的算,但從某種意義上,他已經屬于西昌。
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有了這個開頭,駱濤相信不久的將來,西昌一定擁有一所真正屬于自己的農研所。
當然,為了達成這個目標,駱濤決不會采用渾水摸魚,偷梁換柱等愛國行為。
未來的西昌農研所一定會光明正大的同農科院分手。
言歸正傳——
對于合作社管理這一塊兒,本不需要駱濤多操心,他相信只要這件事能通過,立馬就會有人才來解決這個看似是問題的問題。
當然,為了使這個方案更有可行性,他還是在管理上提出了自己的淺薄之見。
那就是合作社要杜絕體制內人員深度參與,杜絕外資企業參與,合作社的管理層最好是由百分之七十以上有技術、有文化的農民來掌握。
不能把合作社的大權完全交給——全、錢這兩種人手里。
雖然這是一些淺薄之見,但這都是駱濤的肺腑之言。
至于會不會這么來,此時的駱濤就不從而知了。
他可沒有“死諸葛嚇走生仲達”的通天本事。
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小丫頭和石榴的噪聲污染下,駱濤全神貫注伏案足足寫了兩個鐘頭,直到手寫累了,才思枯竭這才停下了下來。
先伸展一下久坐不起的老腰,然后雙手互相按摩,緩解一下長時間工作的疲勞,做完這些又閉著眼稍作休息一會兒。
“看來家里有必要得買臺電腦,不然這久不用的手,怕是跟不上自己今后的寫作。”
駱濤剛感慨完,走出東廂房門。
就聽有人喊。
“爸爸,您怎么回事兒呀,忙好了工作也不找我玩,我告訴您我已經生氣了。”小丫頭不知從客廳,還是從后院,亦或者是從東院冒了出來。
駱濤聞聲望去,就見小丫頭急沖沖向站在東廂房臺階上的他奔了過來。
“怎么又生氣了?爸爸,這不是剛忙完工作就跑出來找你玩了。”
駱濤攢足了勁兒把沖到跟前的小丫頭抱了起來。
小丫頭也不拒絕,反倒是“哼!”了一聲,鼓著腮幫子把頭扭向一邊,實在是不想聽駱濤那蒼白如紙一樣的解釋。
“哎喲!是爸爸錯了,爸爸不該忙完工作在書房里伸了一下懶腰。”
小丫頭聽到駱濤認了錯,扭過頭十分可愛地問道:“您就伸了一下懶腰嗎?”
“爸爸向你媽保證,就伸了一下懶腰,不信你看爸爸這手,現在還沒有好。”
駱濤把寫字用以控筆的右手中指給她,由于長時間寫作,右手中指第一關節處受到鋼筆的擠壓,慢慢形成了繭子。
此時透著鮮紅,不知道的還以為受什么傷。
給小丫頭一看,她這個還處于懵懵懂懂的神獸,不明所以,可把她嚇了一跳。
睜大了眼睛,死盯著那塊繭子不放,好久,她的眼神才轉移目標看著駱濤。
“爸爸,您受傷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啊?”小丫頭語氣中帶著自責,委屈的小臉再一次展現。
看著如此可愛的閨女,駱濤那顆老夫心瞬間少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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