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
六月的京城就已經提前進入了三伏天,雖然還沒有到太陽光炙烤著大地,冒著熱乎氣,但人體還是能感受到今年的暑伏天比往年要提前了好多。
未時時分,溫度都已經達到了三十多度。
由此看來今年恐怕又是一個高溫年。
張先生也已經入土為安了好幾天,潘先生他們也在前日一大家子都回了豫州項城的老家,是要祭拜告慰先人。
駱濤也漸漸從悲傷中走了出來,開始全心全意投到為人民服務的浪潮中去。
這兩個月來,國家真的發生了不少大事。
四月頒布了“九年義務教育”,從五月開始上面就多次召集專家學者在討論關于國字號單位的招工用人,勞動合同,辭退職工,還有職工待業保險等問題。
這事駱濤雖然都沒有參加,但這事他也是一件沒落下。
不光是他消息靈通,更為重要的是上面對他的看重,不然就是人緣再好,也不會和他說這些重大的事情,都是有意而為之。
駱濤這幾天是一邊忙著整理先生的生平事跡,準備寫點文章表達一下哀思。
另一邊學習馬師的學術作品,提高一下自己的理論修養,畢竟現在駱濤也算是半只腳踏進來的外鄉客。
別的都不慌做,這香還是要燒的,這神也是要敬的。
不過,身邊總有一個調皮的小家伙在煩人。
“去…去,找你媽給你們買雪花兒落去,爸爸現在忙著呢,實在是走不開。”駱濤幾乎用了哀求語態和小丫頭說。
小丫頭才兩歲點,自從敢撒丫子走路,這小家伙在院子就沒有消停過,比小十月還像猴子。
這也是源于一家都慣著她,幺兒吃香。
說到雪花兒落這要解釋一下,京城有名的冷飲,這東西說復雜它還挺復雜,牽扯到物理等問題,說簡單也簡單,平常人家也能做。
在木筲里放上碎冰,撒上鹽,木筲的中間有一個帶軸的鐵桶,底下與木筲相連。
軸上纏繩,來回拉繩,鐵桶就在木筲里轉動,使鐵桶里的甜水均勻地降溫。待鐵桶內壁掛上冰凌,這也就大功告成了,然后用竹板等器物在桶壁上刮下放入碗中。
因其顏色同雪花落在地上一樣,故名“雪花兒落”。
這玩意兒說白了就是跟做刨冰一個道理,把一塊天然或人造冰刨成碎末兒,盛在盤子里,澆上果露之類的香料,冰涼可口。
雪花兒落是舊時京城底層大眾夏日的冷飲,價格親民便宜。
護國寺這片這兩年多可是聚集了不少小商小販,前天領閨女出門散心就不巧碰到一位還以傳統的方式賣雪花兒落。
駱濤也是懷舊,就買了一碗嘗嘗,就買一份這不就把小公主給忘了嗎?為此小丫頭還和駱濤鬧了脾氣。
駱濤板著對她說,小孩子還小不適合吃些東西,爸爸給你嘗嘗。
這個年代的雪花兒落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進,不像舊時候就吃冰凌解暑,現在就加了不少夏日水果,還有北冰洋的汽水。
一碗下去舒爽極了。
駱濤也不是那種不心疼孩子的爸爸,多少也給小丫頭吃了幾口。
這幾天天氣熱氣撲面,小家伙就特別饞那一口。
“不,我要爸爸去。”她踮著腳拉著駱濤的手,向駱濤撒起了她做為小公主的傲嬌。
“唉!我是怕了你,去房間戴好你的小花帽,爸爸就帶你出去。”
“呵呵,爸爸最好了,爸爸是……”
駱濤趕緊打住了她接下來的贊歌,這陣子小丫頭為了哄駱濤開心,解悶可是學說了不少好聽的話。
不出意外,下一句就是爸爸是天底下最可愛最疼我的爸爸。
這夸人的話,拐過來還是要轉到她身上。
“爸爸知道了。快點去,小心讓你媽媽知道了。”駱濤還不忘威脅道。
一提到朱霖,小丫頭就慌了,手指還有模有樣地放在嘴上,“噓!”然后噘著小嘴,悄摸摸去了臥室。
駱濤見她這樣子,搖頭一笑,這就是幸福。
有了小丫頭的陪伴,駱濤也很快遠離了先生離去帶來的悲傷,化悲痛為力量,努力地好好活在當下。
窗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笑什么呢?”
駱濤一聽這聲,魂都嚇跑了一半。
轉過了身子,撓了撓頭,“沒什么,就是想到一個笑話,覺得好笑。”
朱霖此時身上圍著圍裙,雙臂套著套袖,正在收拾庭院。
也放下了手里的活,這陣子家里人都比較忙遷就駱濤的情緒,天天除了看書學習和吃喝與晚上跑滴滴,就什么都不要做。
真是舒服,不然今兒這收拾庭院的活一準落在駱濤的頭上。
“什么笑話,說給我聽聽。”她手撩著她那齊肩的短發。
額上已經溢出不少汗珠,嬌媚養眼。
駱濤沒想到這媳婦不按套路出牌,淋漓盡致發揮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
眼睛向左右瞟了幾眼,頭疼。
“那什么,這個笑話不怎么好,咱們還是聊聊閨女吧,我告訴你……”
“我現在就想聽這個不怎么好的笑話。”
總感覺她眼神有點不一樣,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了一樣。
她用玩味的眼光審視著駱濤,駱濤不得不搜腸刮肚想了一個足以稱之為天下第一的笑話。
“我給你說這個笑話啊,是一個謎語?”
“嗯。”她很淡定地點了一下頭。
駱濤一愣,現在這時候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蘿卜爛地里了,牙壞了,媳婦懷孕了。為什么?”
這題目一出,朱霖一時間就定住了,懵,一分鐘過去了,還是懵。
這一刻駱濤都佩服自己都出這么厲害的謎語。
“爸爸!”
這閨女來的真不是時候,駱濤對她努了努嘴,人家根本不領情,“你看,好不好看啊。”
朱霖聽到閨女說話,也不糾結謎語了,在窗外就說:“我可告訴你們不準出去,買那雪花兒落了,一點都不衛生,想吃咱們自己弄。”
小丫頭聽到她媽的聲音,這次又是不占理,就跟耗子見了貓,怕的很。
也不說話,轉身就跑回了臥室,就這么把她可愛的爸爸晾在那兒了。
駱濤心里大怒,這狗熊孩子,太沒義氣了,笑著對朱霖道:“放心吧你,小丫頭求我半天了,要我帶她出去玩,我都沒同意。”
朱霖臉色一變,冷冷的看著駱濤,意思不言而喻,我信你個鬼。
謎也不猜了,也轉身離開了駱濤的視線。
駱濤伸著腦袋扒著窗框往外看,“誒,人呢?”
這腳也太快了吧,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人就沒了。
駱濤的后背突然被一只柔軟的手襲來,話語透著玩味兒,“找我呢!”
被她這么一嚇,駱濤收回腦袋的時候,微微向上抬了一點就觸到了窗戶的上邊的框上。
駱家的這幾扇窗戶都是支摘窗,上懸外開窗,單向往外推開的窗戶。
“絲絲!”沁入骨髓的絲絲啦啦的疼。
退回了身子,一只手捂著碰撞的地方,老臉皺著,“進來怎么也不言語一聲,嚇我一跳。”
朱霖斜著眼,憋著笑,“怪我了。”
隨著她就很是關心,強拉著駱濤,“坐下,手拿開,我看看。”
駱濤的心田翻起了愛的波浪,又像火一樣,燃燒燃燒!
露出了愛的笑容,非常老實的照著她的話辦事。
她的玉手在駱濤的腦袋瓜子上,翻找了好一會兒。
“喲,不得了,噗…”
她想嚇唬一下駱濤,但實在又被自己的幼稚給逗樂了。
她手搭在駱濤的肩頭。“你有勁沒勁。”駱濤也樂著說她,笑自己這傻媳婦。
“嘿嘿!”她的手一點不規矩,一度在挑戰一個男人的極限,她的柔若無骨的玉手,右手食指抬著駱濤的下巴。
好傲嬌道:“我樂意。”
駱濤一把把她摟入懷中,坐在他的大腿上。
朱霖有點慌張,身子掙扎擰動了幾下,實在是好女不跟男斗,就從了老衲吧。
“別鬧,晚上。”推著駱濤那兩只惡貫滿盈的手。
這手都已經占領了高地,怎么可能不戰而退,駱濤也孩子氣,“不。”
流氓之所以叫流氓,就因為他瑪德他就是流氓。
嗚——
嗚——
不要懷疑就是火車,況且況且,圓圓的大燈照耀著前進的道路,越過平川,穿過隧道,跨過洋河。
不得不由衷地帶著滿腔的激情,感慨:祖國啊!壯麗河山。
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你若是沃野千里的良田,我就是辛勤耕耘的老牛。
啊——
“爸爸,媽媽,羞羞。”小丫頭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硬生生拉開了接口勿的兩人。
這就尷尬了,朱霖老臉一紅,趕緊站起了,“你也是讓你吹一下我眼里的東西,煩人呢。”
抱起小丫頭,“媽媽眼睛里進東西了,爸爸給媽媽吹一下。”捏著她的小臉蛋,“才沒有羞羞呢,小公主是不是想吃冰淇淋了?”
小丫頭一下子就被冰淇淋給吸引住了,她可不管那什么羞羞。
“媽媽,我想吃,我可想吃了。上次和爸爸出去玩,他都沒讓我吃,他是大壞蛋。”小丫頭的變臉速度可真是夠快的。
“是的,你爸爸就是個大壞蛋。”朱霖笑意濃濃道。
娘倆的對話,那是一字不落的都進了駱濤的耳朵里,“這小棉襖說漏風就漏風。”
抹了一下嘴,露出連東施見之都要退后好幾里地的慈祥的微笑。
酸酸甜甜,還是那個味道。
六月三十號,滬海黃金地段的外灘,一四層歐式建筑前,聚集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還有幾十個長槍短炮對著一個地方,狂轟亂炸,大家都在爭先恐后的圍觀。
“……西昌樓能落戶在滬海,首先感謝市領導的支持和關懷,沒他們的支持……還要感謝滬海人民的厚愛……”駱濤劈哩叭啦說了一大堆歌頌的話,身在山中不由人。
駱濤說了很短,他知道今兒可不是他的主場,然后洋溢著微笑,道:“下面有請江*市*長。”
他先捋了一下領帶,帶著微笑,緩步走上臺來,同駱濤握手,帶著江南人的秉性,“駱濤同志,我也代表滬海人民歡迎你們西昌來滬開店。……”
然后鼓掌,熱烈鼓掌,這可不能馬虎,眼瞧著就要黃袍加身,駱濤哪敢怠慢他。
江大橋,那厲害著呢,他可是控制著整個長江流域的大人物,像金陵市長江大橋,滬海市長江大橋,還有江城等等……
履歷太豐富了。
領導話也沒有多說,駱濤也怕他們累著,就請他們為滬海西昌樓揭牌。
“江市您這邊請……黃書*記您這邊。……”
眾人帶著微笑,也沒有一二三茄子,就看領導的手臂上的動作。
“嘩!”紅布落下,鞭炮齊聲,掌聲如海潮。
從今兒開始標注了西昌正式入住滬海。
駱濤為了西昌能在滬海站住腳跟,可是下了一翻功夫,就拿著位置來說,就費了不少神。
辛苦點不算什么,總之買下了這四層歐式建筑。
又在經營上也做了大膽的嘗試,那就是不光要經營好西昌拿手的宮廷菜……嘿!駱濤都不好意思說這兒。
西昌真正會做宮廷菜除了金爺就沒別人了,其他人就那樣吧,湊合,想想都對不起顧客。
來到滬海自然要主打淮揚地區的菜品,其他菜系為輔。
駱濤還大膽的吸納了川菜。
四層樓,一樓為后廚重地,二樓就是駱濤的大手筆了,推出了快餐。
現在的國內還真沒有這么一說,中國的“快餐”行業是舶來品,從那個愛吃雞的老頭開始的。
這個重磅消息已經在滬海炸了三天,所有人都不知道“快餐”是什么?都伸著脖子想要看一看。
為了新店開張,也為了酬謝廣大食客,前三個月西昌的快餐五元一份,量大管飽。
但有一條就是不能浪費,也不能帶走,浪費罰款五元。
這么奇葩的規定聞所未聞,大家就為了看個新鮮,蜂擁而至。
三樓是宴會大廳,接喜宴等大型酒會的地方,四樓有三分之一散客的吃飯的地方,剩下的三分之二就都是包廂。
這每一層都有一千多平,夠大,但需要的工作人員,那也比較多,好在西昌是民營的典型,上面一直以來都是非常的包容。
有了靠山,這心也就寬敞了,足足招了三百多人員,超規格招工。
這看似多,人員都超載了,但這真不算什么,別處上千人的廠子都有。
現在上面的意思,就是掙一只眼閉一只眼,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圍內,讓你們折騰。
要是過了線,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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