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役,說不定整個嵐山宗,上上下下就只剩下了北河一個人。
北河猜測,當初七皇子之所以會帶兵圍剿呂侯,應該是跟忘塵道長有關。就如姜木元所言,江湖中的恩怨就像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今日我殺你,明日你殺我。對于師傅跟師弟的死,起初他對七皇子是抱著一顆仇恨的心,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反倒釋然了不少。若是呂侯不殺忘塵道長,七皇子也不會帶兵圍剿而來。
可就在他心中近乎將這一段仇恨給放下的時候,七皇子再次帶兵而至,并且這一次將整個嵐山宗上上下下一千多人,給屠殺殆盡了。
嵐山宗是他的家,嵐山宗的師門長輩,則是他的家人。尤其是宗主姜木元,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溫暖。
這一次,北河心中仇恨的種子瞬間滋生,并剎那就茁壯成了一顆在他心底無法拔出的大樹。
此生不殺七皇子,他誓不為人。
內心做出了決定之后,北河對河嵐山宗的方向跪了下來。
“嘭……嘭……嘭……”
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他的額頭撞擊在碎石上,頓時被磕破,鮮血順著鼻梁流淌了下來。
北河霍然起身,手持鐵棍向著身后的密林狂奔而去,片刻間孤獨的身形就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一個月后,由七皇子帶領的豐國騎兵,出現在了豐國境內,并直奔皇城而去。
七皇子身下跨著一匹白色駿馬,在他身旁是那五個帶刀侍衛。同時還有一個留著八字胡的老者,隨行在七皇子身邊,此人正是當日在嵐山宗山頂守住密道的王長老。
一輛馬車跟在七皇子等人身后,車轍轉動發出了咕咕的聲響。再往后看,才是豐國的騎兵陣營。
細數之下,這些騎兵還剩下三百余人。
當日七皇子帶領了兩百弓弩隊,加五百精兵圍剿嵐山宗,結果是損失大半人馬,這讓他肉痛不已,不知道該如何跟老皇帝交代。
最主要的是,他雖然將整個嵐山宗給屠了,但是掘地三尺,也沒有將他要找的東西給找到。可以說這一次他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他氣急敗壞了數日之久。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一次他帶兵進入周國境內,屠了嵐山宗又悄然離開,并未被周國察覺,不然他的麻煩將會更多。
七皇子看了看身后的那一輛馬車,在車廂內有兩個女子,是姜青跟冷婉婉。
他帶著重兵,大老遠的冒著絕大的風險踏入周國,最終只帶回來了兩個女子,若是讓老皇帝知道此事,絕對會拿他是問。
本想將這兩個女子給直接斬了,用以泄憤,不過這二女的確長得禍國殃民,是以他還是留了下來。
而今的七皇子,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有了力境后期武者的實力,這其實跟他修煉的一門名叫童子功的高深功法有關。這門功法講究守精培元,可讓實力飛速提升。在突破氣境之前,都不能破了童子之身。
另外,忘塵道長當年教他讀書寫字,是他的啟蒙之師,同時他的那位皇叔也精通些許卜算之道。忘塵道長交代,要他在三十歲之前,不得親近女色,否則不但武道一途會大受耽誤,就連將來的宏圖大業,也會受到影響。
七皇子因為修煉了童子功,加上謹遵這位皇叔的教導,這些年來從來沒有親近過任何女色。
轎中的那兩個女子,就等他三十歲之后突破到氣境,納為妾室好了。
嵐山宗一行,還讓他覺得遺憾的,就是有一條漏網之魚。
北河乃是殺害他皇叔兇手的弟子,他本以為當初對方墜入大海,應該是十死無生,但沒想到竟然還活著。
他雖然是豐國的皇子,可謂權大勢大,但也僅限于在豐國而言,想要在周國通緝北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將來他跟北河會再次相見的,總有一天,北河會落在他手里。
涼城,春香閣。
這座豐國最亂城池的酒樓,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經過了這么長的時間,當年豐國虛境榜上的人,被一一斬殺的事情,已經成為了一段少有人提及的往事。
并且如今的豐國,還重新賽選出了虛境榜的新排名。
在酒樓的一層,是食客用膳的地方,二層則是男人尋歡的場所。三層,則是這座酒樓主人的休寢之地。
此時在三層最中間的閣樓中,一個三十余歲的少婦,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兒。這少婦眼中滿是柔愛,口中哼著輕柔的小曲,懷中的嬰孩兒在她的歌聲中,陷入了恬靜的沉睡。
“篤篤篤……”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雖然敲門聲已經微弱無比,可少婦眼中還是露出了一抹不快。
最終她站起身來,將懷中的嬰孩兒放進了一側的搖籃,這才繞過屏風,打開了房門。
只見大門之外有一個彪形大漢,一看少婦現身,彪形大漢連忙將手中一封書信雙手奉上。
少婦沒有多言,接過書信后,便將房門緊閉。
一邊走她一邊拆開了信箋。
“嵐山宗滿門被屠,此事疑與七皇子有關。”
打開信紙,在看到其上兩句簡短的話語后,她腳步一頓,站在了原地。
“哎……”
良久之后,少婦一聲嘆息,最終搖了搖頭,回到了搖籃邊,看著熟睡的嬰孩兒,再次露出了柔愛的目光。
“篤篤篤……”
突然房門再次被人敲響。
這一次,熟睡的嬰孩兒終于被吵醒,發出了哇哇的哭聲。
少婦看向房門,臉上浮現了一抹凌厲。
只見她搖晃著搖籃,口中輕柔地安慰著,終于嬰孩兒的哭聲漸漸止住。
她起身向著房門走去,打開后,依然是之前的大漢站在房門外。
“什么事!”
此女冰冷的聲音響起。
“一個自稱北河的人,聲稱要見您。”
“北河!”少婦柳眉一簇,心中頗為驚訝。
但略一沉吟后,就聽她道:“不見!”
語罷,她一把將房門給關上。
得到答復的大漢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轉身離開了此地。
此人剛剛轉身,身后的房門就打開了,只聽少婦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
“讓他以后都不要再來了。”
大漢腳步一頓,而后點了點頭,“是。”
豐國跟周國交界之地的一處火熔巖斷層區域,有一座矮山,矮山的山腰有一座山洞。
山洞有著兩百多丈長,可謂幽深無比。
在山洞的兩旁,原本有一盞盞桐油燈,只是而今全部熄滅。黑暗中一條粗糙的石階,一直通往山洞的最下方。
在山洞的底部,是一間石室,石室的中央有一團火光燃燒。
這團火光是由從地底噴涌的巖漿形成,一天十二個時辰生生不息,久久不滅。
一個消瘦的身形,盤坐在石室中的一張石床上,此人披頭散發,身上泥濘不堪,唯獨一雙遍布血絲的眼眸,在黑暗中讓人不敢直視。
宗門被屠,北河無處可去,最終便來到了這個地方。
這火山區域不但偏僻,而且干旱無比,平日里幾乎沒有人會踏足,加上這山洞無人知曉,正是他藏身的好地方。
顏音姑娘不愿意見他,這其實在北河的意料之中。
或許此女已經知道了關于嵐山宗的事情,如果見他的話,被七皇子知道她也會惹上大麻煩。這一點從顏音姑娘讓人轉告他以后不要再去,也能看出來。
他在等待時,還聽到了嬰孩兒的哭聲,看來顏音姑娘生了,呂侯的孩子降世了。
而北河之所以會去打擾顏音姑娘,是因為此女神通廣大,希望此女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幫他查一查姜青跟冷婉婉的消息。這二女落在七皇子手中,不知道會被如何處置。
找顏音姑娘幫忙無望,北河鎩羽而歸。
石室中的他深深嘆了口氣后,揉了揉太陽穴。話說回來,即便找到了顏音姑娘幫忙又能如何,那二女是生是死,他無法左右,對于救出二女,更無能為力。
不過饒是如此,北河也沒有放棄,他花重金在周國找了密探,去豐國打聽關于七皇子以及姜青冷婉婉二女的消息,相信會有消息傳來的。
還有一年,就是周國武斗大會的時間了,若是他想要找七皇子報仇,那么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參加武斗大會,被周國皇室看中,從而加入朝廷,借助周國的力量,他才能跟七皇子抗衡。
一念及此,北河呼啦一聲站了起來,借著石室中央的火光,將手中三尺長棍連劈帶斬,在石室中瘋狂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