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均離開此地之后,北河又靜等了一些時候,直到悄無動靜,他才離開。
剛才看到嚴鈞的怪異舉動,已經讓他開始懷疑了,當初殺害嚴洪長老的兇手,會不會就是此人自己。
當初他給嚴洪長老驗尸,提供的證據表明,殺害嚴洪長老的,極有可能是熟悉他的人。
后來在刑法堂上,絡腮胡子被眾人抓起來審問,且種種證據都表明絡腮胡子是兇手,這讓北河也沒有多想。
只是現在看來,似乎事情并非那么簡單。
姜木元待北河很不錯,這半年來給予了他很多修煉上的指導,讓他對身上那一縷真氣的感應又增強了不少,比起他師傅呂侯還要盡心盡責,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對嵐山宗不利的話,北河是絕對不會插手不管的,畢竟嵐山宗也是他的家。
如果嚴鈞真的有問題,那么此人就是跟豐國朝廷有勾結。一念及此,北河便加快了速度。
北河并非向著自己的居所行去,而是走上了前往刑法堂的那條路。不多時,他就來到了嵐山宗的刑法堂。
他徑直來到了大門前,只見一個負責守夜的嵐山宗弟子看著他露出了不解的目光,“這位師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嗎。”
“我找趙長老有要事。”北河看著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道。
“趙長老已經歇息了,師弟還是明日再來吧。”
“急事,耽誤了你擔待不起的。”北河道。
這一次,青年看著他有些驚訝,最終就聽此人道:“敢問師弟如何稱呼。”
“北河。”北河淡淡吐出了兩個字來。
“好,北河師弟還請稍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
說完后,青年男子就轉身走進了刑法堂中。
北河并沒有等待太久,片刻后就見此人出來了,而后看著他伸了伸手,“趙長老有請。”
接著在此人的帶領之下,北河走進了刑法堂,來了位于刑法堂中趙天戟的居所。
青年男子敲了敲一間房門,開口道:“師傅,北河師弟帶到。”
“進來吧。”
從房間中傳來了一道渾厚的聲音。
“師弟請吧。”青年男子道。
“嗯。”北河點了點頭,而后便推門而入。
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魁梧男子,此刻坐在一張圓木桌旁,正品著茶水。
此人身穿白色內衫,看樣子正準備就寢。而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刑法堂的堂主趙天戟。
對于北河的到來,此人似乎有些疑惑,就聽他道:“北河,大晚上你有什么急事。”
北河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上次我給嚴洪長老驗尸,得出的結論是下手之人應該是嚴洪長老熟悉的人,現在我懷疑此人的大弟子嚴鈞有問題。”
“哦?”趙天戟頗為意外,“你可有證據。”
“沒有直接證據,不過之前我在山頂,看到此人偷偷摸摸放走了一只信鴿。”
“然后呢。”趙天戟有些不快,因為北河沒有告訴他想要的。
“試問在宗門內,誰會大半夜去山頂放信鴿,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舉動,因此我便懷疑此人有問題。而如果嚴鈞真的有問題,此人就跟豐國朝廷有勾結,由此可見豐國朝廷對我嵐山宗或許不利,憑這一點,有沒有證據我們都必須重視,以我看來,應該將嚴鈞查一查。”北河道。
其話音落下后,趙天戟看著他無動于衷,好片刻后才聽此人開口,“大晚上的視線不好,去山頂放信鴿也正常。而如果就憑他放走了一只信鴿,你就懷疑他跟豐國朝廷有勾結,并且要大動干戈的查他,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趙長老,這件事情如果是我多想,那我無話可說,但如果是真的,關系可就大了。”北河道。
“既如此,那你就再給我找一點證據來。”
“趙長老……”北河有些著急。
“很晚了,退下吧。”可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天戟給打斷,并下了逐客令。
北河心中惱怒,他也是為了宗門著想,這趙天戟居然一點聽不進去。
深深吸了口氣后,就聽北河道:“那趙長老就先休息吧。”
語罷他便轉身離開。
他跟隨呂侯身邊多年,可以說將呂侯心思縝密的本事,給學了個大半,這也是他能成為嵐山宗除了呂侯之外,最好的仵作的原因,可趙天戟卻以為他在小題大做,這讓他啞口無言。
“北河!”
就在這時,趙天戟突然叫住了他。
北河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你師傅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因此我理解你對豐國朝廷的恨。但恕我直言,你也不用像驚弓之鳥一樣,稍有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只聽此人開口。
北河沒想到這趙天戟以為他是帶著對豐國朝廷的偏見,才會深更半夜來找來。
對此他更加生氣的同時,開口道:“多謝趙長老提醒。”
這一次,他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在夜色中回到居所后,北河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只是他卻睜開眼睛,始終無法入睡。
趙天戟不相信他,但他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他都要查一查嚴鈞此人。
作出決定之后,北河便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北河就起來了。他先去了膳房,買了不少的飯食,裝在了一只籃子中,而后向著山頂走去。
不多時,北河就來到了昨夜的地方,并繞過了兩塊貼近懸崖的石頭。
只見一個窈窕的人影,此刻正坐在那塊凸出去的巖石上,一手托著下巴,抬頭看著天邊。
這塊巖石雖然在山峰的西側,不過卻稱得上這座山峰的最高點之一,所以即便是眺望正東方,也能將美景盡收眼底。
看到冷婉婉后,北河微微一笑走上來,躍上巖石,將竹籃放在了一側,并坐在此女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北河剛剛抬起頭來,天邊第一縷晨光就照耀而至。只見晨光就像一張飛快蔓延的毯子,隨著太陽的冉冉升起,由遠及近不斷將整個大地覆蓋,只是一瞬間,晨光就灑在了他所在的山峰,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沐浴在晨光中的剎那,北河只覺得渾身暖陽陽的,甚是舒坦。
并且這時的他,眼中還有一抹震色。
他看過無數次的日落西山,可還是第一次在同樣的位置,看到朝陽升起。
比起落日而言,朝陽似乎別具一種魅力。它代表著一天的開始,代表著一種生機。
不知不覺的,北河閉上了眼睛。沐浴在朝陽中,讓他覺得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享受。
而在他閉上眼睛之后,他竟然陷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空靈狀態。這一刻的他,仿佛置身在一處無邊無際的世界,他身下的巖石、腳下的山峰、遠處的美景、升起的朝陽、一切的一切,就連他自己,似乎都不存在了。
在這片世界中,有的只有他的一縷暢游的思想。
北河沉浸在這種他不曾有過的忘我狀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感受到了山風吹拂的清涼之感。他聽到了風聲,聞到了草木的清香,接著他就睜開了眼睛。
這時他驚訝的發現,朝陽已經徹底升起了,將整個大地照耀得金燦燦的一片。
沒想到他這一發呆,竟然錯過了日出。
在他身旁,冷婉婉拿起一只饅頭,放在嘴邊細嚼慢咽著,并且一雙明亮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北河。
“嗯?”
被此女注視,北河不禁有些古怪。他看得出冷婉婉手中的饅頭,正是從他帶來的菜籃子中拿的。本以為此女性格清冷,不會如此主動,倒是沒想到毫不見外。
北河微微一笑,亦是伸手要拿起了一只饅頭。
只是下一刻,他伸出的手掌,就懸停在了菜籃子之上。
他目光注視著自己的手掌,臉上的笑意消失,愣在了當場。因為他清晰感受到了一團小小的暖洋洋之物,就在他的掌心內。
那是他體內的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