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
紫霄宮
“敵人希望我們做什么，我們就不能去做什么！”
“鳥師既然成為了此地的最高領袖，總體工作負責人，接替了我龍師的地位……現在天塌下來了，就應該他們去扛，是他們沖在前方，對所有人說‘跟我上’，而不是道德綁架，說一句‘給我上’！”
面對鳥師的攛掇，丹朱不為所動，頂著外界巨大的壓力，穩定內部的人心，召開會議，強調主線。
龍師的大臣貫徹了他的意志，義正言辭的駁斥了鳥師的安排，并且還拋出另一個能解決問題的辦法，以此作為自己一方辯駁的道理。
“術業固有專攻，可亦有生克之妙理。”
“能治水的，不僅僅只有我龍師！”
“昔年曾有龍鳳大劫，也喚作是水火爭鋒。”
“龍族能驅策四海，調動七大先天真水，沸反盈天，侵蝕地陸……鳳凰一脈難道就因此束手無策了嗎？”
“還不是以七大先天真火逐一破解了！”
“如今，龍祖遠去，凰祖仍存，鳥師一脈得以命名，正是因為當年有鳳凰初祖法身降臨，有一段香火之情。”
“所以，何必舍近求遠？”
“還請鳥師來思慮，這解決天河弱水侵蝕東夷的問題吧！”
主持外交的龍師重臣針鋒相對，反駁了鳥師帶人拱火的行為。
如同是因為發展問題導致的環境糾紛……弱者自砍一刀是個解決辦法，強者貢獻出自己的所有獨門低耗高新技術也是一種解決方法。
鍋，龍師是不愿意抗的。
這鍋抗下來了，自我貢獻了，不知道多少底蘊都要消耗殆盡。
終究不是龍祖還在的時候了！
這位大圣，掌握水元大道，處理九天弱水的問題，自然是小菜一碟。
而換作四海龍王、龍祖九子，哪怕與蒼龍大圣有著最靠近的關系，得以借助族運、因果去操控水元大道，卻也是無比艱難。
遑論各種人力物力的支出，都是天文數字……元氣耗掉了就是耗掉了，多少年內，不用想著還能發展，死活緩不過來。
縱然鳥師承諾了，愿意放棄與龍師有糾紛爭議的土地……可龍師依舊不會點頭。
力量，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畢竟沒有了跟鳥師的爭端，還有天庭這樣的敵人！
丹朱絲毫不信任重華。
他不相信，這樣一個能耍了他三年，讓他無比狼狽、丟人丟到家的人物，當有朝一日天庭對殘血龍師痛下殺手的時候，會主動前來不計代價的支援龍師。
“說不得，會等我龍師被覆滅了，他再眼中有淚、嘴角含笑的過來接收龍師遺產吧！”
茶余飯后，丹朱毫不顧及的對麾下臣子說著自己猜測重華的險惡用心。
“爭議這種問題……當另一方死干凈時，自然就沒有爭議了！”
要么解決問題。
要么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不能明著解決，借刀殺人也是不錯。
很奇妙的。
丹朱雖然不知曉重華有著怎樣的背景，卻能很精準的把握到其心思……當然，這或許也有龍師鳥師的恩怨影響在其中。
“九天弱水，這是一個爛攤子……誰接了這個工程，都會元氣大傷。”
丹朱眸光憂郁，“我們龍師，在父皇失陷后，便每況愈下，實在不能再傷筋動骨了。”
他嘆息著。
當年的龍師，何等強橫！
各種主動出擊，殺出了一片朗朗乾坤！
彼時，重華剛出道，面對放勛，也是要唯唯諾諾，在其面前伏低做小，不得不“自愿”接受考察——放勛將自己九個兒子安排到了他的身邊！
九個人，盯著一個人，觀察其在外的為人……這有幾人能受得了？
能忍受得了的，都不是一般人。
重華就忍下來了。
他記不記仇？
看重華怎么整丹朱的，就足以知道了。
當年的龍師，氣焰是怎樣的囂張。
今朝，就是怎樣的苦逼。
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
被鳥師或明或暗的不斷打壓下，現在的龍師，早已沒了當初的霸氣，需要扣扣索索的過日子。
這樣，才有希望撐到龍祖歸來的時刻。
當然，有人不希望龍師能做到這一步。
道理是相對的。
敵人希望的，就是我們要破壞的。
龍師如此，鳥師亦如此。
龍師想茍，鳥師可不愿意看到這樣的一幕。
——不穩定的因素，必須要排除！抹消！
當龍師推諉，不被忽悠，不想去承擔解決九天弱水的問題，鳥師轉變了態度。
從攛掇慫恿，變成了霸道強硬，逼著龍師去顧全陣營的大局。
“我鳥師吉祥物，鳳凰一脈的始祖，如今可正是在血拼天庭主力！”
重華召集了新聞發布會，在會上慷慨陳詞。
“這是更重要、更偉大的事業！”
“這是為了全人道的夢想！”
“區區弱水問題，怎能將這樣的巔峰人物調回來？是想要主力戰場崩塌嗎！”
“而我鳥師，近來更是努力主持東夷防務，殫盡心血，不敢有絲毫分神！”
“說到貢獻，如今我鳥師勝過龍師千倍！萬倍！”
“在這樣的族難當頭情況下，有某些人為一己私利，置大局于不顧，不愿意做份內之事……”
“說不得，我們要代表廣大氏族部落，一起去討一個公道！討一個說法！”
說到最后，重華放出了戰爭的威脅。
——敬酒你不吃，那我就給你端上來罰酒！
不過，龍師也不是嚇大的。
當年，放勛能指揮著大羿，去干掉天皇帝俊的九個親子，這樣的心黑手狠，那能是一般人嗎？
肯定不是！
丹朱自是不如他父親，但也非是軟腳蝦，被人一嚇就慫了。
相反，他還挺硬氣的。
“那你們的聯軍就過來吧！”
丹朱冷漠回應，“龍的精神，可以忍讓，但絕不會屈服！”
“當年羅睺掀起魔劫，肆意清洗殺戮，都沒有把龍的脊梁徹底打斷，何況是你！”
丹朱展現著龍的風骨。
重華忍了忍，終究沒有攤牌。
——時代變了！
——當年的羅睺是牛逼，然而今朝一代新人換舊人！
——我真身出場，比羅睺牛逼多了！
——羅睺打不斷龍的脊梁，我可未必壓不下去！
重華按捺了內心的沖動，僅僅是默默的將狠話轉變為現實。
說的再狠，不如手底下狠。
等哪天，把龍族徹底生殺予奪，少降兩滴雨，都扔在剮龍臺上……嚴格要求龍族零零七，膽敢疏忽就飯桌上見……
那個時候，看龍族的骨頭還能不能那么硬！
重華冷著臉，扮著黑臉，態度堅硬，表示就是要讓龍師知道花兒為什么那么紅。
而另一邊，屬于他的暗手發作，開始造勢，唱起了紅臉，表示大家要好好談啊！
——理中客登場！
“我來說句公道話！”
有東夷宿老出面了。
如何委婉的表示自己收了錢？
這句話就是了！
當然，雖然收錢辦事，但糊弄大眾的話術，還是有必要講究一二的。
“鳥師的重華陛下，說的話很有道理……他們的確是為人族做了巨大的貢獻了，已經無力他顧了……再讓他們強行負擔工作，于情于理都不合適啊……”
“可丹朱殿下的顧慮，我們也能理解。龍師跟鳥師斗了那么多年，結下了多少梁子，彼此缺少互信程度，也是正常的情況……畢竟，龍師是真的不如往昔了……”
聽起來是兩邊都照顧的話，但是話里話外，難免有些暗諷龍師心胸狹隘，缺乏大局觀。
不過，這只是一晃就過。
真正的主菜，在后面。
“鳥師的貢獻，龍師的顧慮，我們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們的不容易……可九天弱水的問題，終究是要處理啊……因為即使按照最樸素的價值觀念，拖得久一點，損失是我們全人族的社會財富啊！”
雖然是在做理中客，可也是要有幾分道理的。
“兩個陣營的置氣，損失的是整個人族……到了這樣的程度，事情就必須要妥善解決了。”
“且，也很好解決。”
“既然是財富損失的問題，那我們就用財富讓利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被安排出面的宿老提議，拋出了另外的解決方案，帶著點折中的性質。
“一個個氏族部落，都會受惠于水患被解決后的平穩環境，所以我們可以考慮，各自出資支援能夠解決水患問題的氏族……”
“價錢到位了，很少有問題解決不了。”
“比如說龍師方面的朋友的顧慮……不就是擔心人力物力消耗過多后，自身的安全與發展受損嗎？”
“大家可以給你們填上。”
“如此一來，也能順便檢驗一下鳥師朋友的誠意了……如果有誠意解決問題，就不應該阻止龍師募集款項。”
這宿老說話很好聽，讓龍師方面的代表臉色緩和下來了。
——對！
——就是這樣！
——憑什么只有我們一方去解決問題啊？
——大家都得參與進來！
不知不覺中，思路就被繞了進去。
從原本的堅定拒絕，變成了可以考慮。
大家都是喜歡調和的、折中的。
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里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
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愿意開窗了。
鳥師的咄咄逼人，對比調和折中聲音的溫和，龍師的意愿不再那么抗拒了。
殊不知，有的人，等的就是他們上這一條賊船。
因為……
這條船，是會沉的！
拆屋頂也好，開窗也罷，這些其實都不重要……把你調動進來，才是目的！
為了掩護這樣的目的，鳥師還裝模作樣的跟龍師競爭了一番，想要拿走治理弱水的這項工程。
只是這回，龍師一方就很強調“專業”了，大談特談術業有專攻，對曾經自己一方反駁天庭的說法面不改色的吞回到肚子里。
——我說了什么嗎？
——我什么也沒有說！
鳥師跟龍師你來我往，見招拆招，一邊談專業技術哪家強，一邊談工程給我更省經費……唇槍舌劍，在會議場上吵的天崩地裂。
最終，龍師奪得了這項工程的主持資格！
不過，鳥師終究是這一個版本的霸主，拿到了監督的權力，可以代表廣大的氏族部落進行監管，防止專項經費被龍師私自貪污截留。
只是，龍師卻也不多么在意。
錢能生錢嘛！
只要這筆龐大的款項能在龍師里轉過去，哪怕最后如數出來，中途能刺激的產業、創造的價值，也足夠龍師的發展狀況回暖了！
格局打開，做大做強，便用不著貪污截留。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美好。
當鳥師和龍師就弱水治理問題上達成一致態度，大家就似乎變成了鐵哥們兒、好兄弟，你好我好大家好。
大家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便沒有什么問題不能解決！
第一時間，有被籌集到的款項，開始往龍師中涌入。
龍師也很負責。
錢給到位了，工程立刻上馬了。
他們很急迫。
畢竟，隨著多年來被鳥師的打壓與封鎖，龍師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現在等到了活水資金、資源的涌入，一下子就有了騰飛復蘇的征兆。
仿佛是滾雪球一般。
當龍師開始復蘇，開始騰飛，更多的外力也開始了對其的關注，慢慢的進入到這個市場中，逐漸接近當年放勛仍在時的盛況。
這讓丹朱緊皺的眉頭在舒緩……盡管，他的本能直覺在告訴他，這副場面的背后，似乎有什么迷霧在遮擋著。
只是，或是受限于眼界，或是受限于經驗，亦或是受限于道行修為……等等等等，他看不出太多的問題，只能姑且視作是錯覺，頂多是加強了一點戒備。
“很好。”
“就是這樣。”
鳥師的王庭中，重華微笑著輕聲呢喃。
低語過后，他傳下指令，暫且做多龍師，提前布局……等到合適的機會，就反手一擊，徹底做空這一大陣營。
“注意引導……要多讓一些小氏族加入到對龍師復蘇的助力里。”
“這樣，當最后被龍師坑的血本無歸的時候，才更離不開我們鳥師的救助。”
重華對自己的心腹指示。
心腹領命去操盤了。
只留下重華一人，挑著燈花，似笑非笑。
“年輕龍，教你個乖……”
“不要對未來大包大攬。”
“不然泡沫炸了，做出了爛尾工程，小心別人跟你拼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