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一些事情,女媧得到了成長。
同樣,她也對其兄長的滲透手段驚懼,感覺到可怕。
因為在之前,連風曦——這位她麾下的頭號心腹,都被收買過!
所以……
有些時候,女媧不管看誰,都帶著審視……實在是前車之鑒,不得不防!
不過。
再如何防范,事情還是要做的。
只能說,加強探查,加強戒備……實在沒辦法了,也要能做到心中有數。
那么,大庭……有問題嗎?
“炎帝”喚來了這位新生代的人族英杰,一番看似普通的噓寒問暖,背后卻已經發動了輪回的權柄,將其祖宗十八代的背景翻查的干凈徹底,里里外外刨根掘底,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如此手段,理當是萬無一失了。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時代中,還有人能與她在輪回之道的理解上一戰嗎?
理當是沒有了!
哪怕此際的女媧,并非是全盛的狀態,后土的馬甲還被人暫時頂替著。
但,媧不可欺!
女媧還是有著自信,不會看走眼。
跨過時光的迷障,破開所有的虛無,一張白紙般的背景出現。
當然,白紙之上,還是有那么一個墨點的,算是標簽、認證。
不過,看到這個墨點,女媧不驚反喜,對大庭很滿意。
——這是個好孩子。
身世清白。
沒有跟某些藏頭縮尾的妖艷賤貨有所沾染。
哪怕說,他的心性智慧好的離譜,有無上胸懷氣魄,對人道的背負承載能力可怕到了極點,徹徹底底的違背了常理。
但是,這一切都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解釋!
——應運而出!
應輪回之大運,承蒼生之大愿,凝結一點至誠心念,天生就是去吃酆都大帝這碗飯的!
可以說,這是人道給親自背書了,有人道的認證。
——那個墨點,就是人道出品,無可作偽!
畢竟,人道……背靠的是盤古!
人道都給蓋章了。
女媧又還能懷疑什么呢?
若非身為一代女皇的矜持修養,有往日培養出來的淑女行為限制,女媧怕不是要得意的放聲大笑了。
送走大庭后,女媧精神振奮。
“天助我也!”
“不,是人道助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哈哈,小風曦在陰司上的變革處理,真是不錯!”
“竟然引動了人道的潛在意識偏向,直接將大禮包送到了我的面前!”
“嗯……嗯嗯嗯!”
女媧搖頭晃腦,得意非常,“看來,人道這東西……還是很有良心的嘛!”
“知道為本皇分憂……也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實現共贏,給這個時代撥亂反正!”
“唉!”
“可惜,就是太遲鈍了。”
“現在才有所反應,讓大局傾頹至此……早干嘛去了?”
女媧有些不滿足的感嘆。
得隴望蜀,人之常情。
不過很快,女媧就收斂了這份貪心。
有就不錯了,如何還能奢求更多?
人,要知足,才可常樂,不會迷失了自己。
按捺住喜悅的心情,不用再過分糾結天庭方面的作妖,女媧提筆書寫,給大庭提升待遇,籌劃幫手……這些工作,不一定能讓這位酆都大帝落實的更快,但能排除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因為可以想見的,妖族一方定然會想方設法的阻撓,甚至不排除有刺殺的行為!
好在,陰司……可是后土,或“后土”的地盤。
“炎帝”知會了“后土”一聲,詳細周密的通知了大庭的情況,讓其做好接手、安排、保護、造勢等等的工作安排。
說來也是心酸。
若無力改變時代,則難免被時代所改變。
或許是紫霄宮選圣開始?
流量勢力抬頭,酒香也怕巷子深。
哪怕本身有足夠才干。
可若是外圍保障不到位,也難免吃些競爭的苦頭,憑白消耗了不必要的心力。
而現在,又是關鍵的時刻,隱隱是決定陰司未來走向的時刻!
半點耽誤不得。
于是,就必然要硬著頭皮,去占領輿論的高地……這高地你不占領,別人就占領了。
還好。
風曦對這方面的操作,向來是很讓女媧放心的。
能超過許多的“前輩”,安排的面面俱到。
“嗯,您放心。”
風曦用簡短有力的答復回應了女媧,讓這位女圣滿意的點頭,而后轉移了心思,去興致勃勃的打算點兵點將,躍躍欲試往巫妖戰爭烈度最強的洪荒山河東部戰場摸一摸。
在那里,儼然已經是殺到了瘋狂——
龍戰于野,其血玄黃!
只是,女媧所不知道的是。
在她跟風曦掛斷了通訊后,那頂替著“后土”身份的人皇輕輕嘆了一聲。
“人道認證……是啊,的確是人道認證,真的不能再真。”
在風曦的身周,有時光的波瀾泛起,有歲月的漣漪蕩漾,冥冥中一種宏大的天命籠罩其間,那是人道的博大意志!
“只是,人道……難道就不能是坑嗎?”
“習慣害死人吶,我的女媧殿下!”
“都把人道當做人傻錢多好騙呢。”
“不過也是……”
“誰又會想到,‘洪荒’和太昊,這兩位盤古的陛下,會那么震撼人心拋棄節操進行合謀呢?最后,出了我這朵奇葩。”
“看不穿這一層,也難怪會不太把人道認證給當回事了……還會認為,這是件好事。”
“但話說回來,這也的確能算是好事了……直到最終攤牌之前。”
風曦踏著光陰,漸行漸遠。
許多東西,都是真的。
但這一切真的東西組合起來,卻是最滑稽的一個謊言。
大庭,人道認證,應運而出?
當然不假!
風曦都把自己給砍了,斬出了曾經合一的過往,以之承載陰德、福德的大道——這是陰司運轉的核心,再將頂班“后土”期間的輪回感悟附加上去……
于是,便有了大庭的誕生!
風曦,本身就是人道的一部分,是善念的結晶,是底線的代言。
他之所出,人道還能不認了不成?!
不僅認了,還會給掛個應運而出的標簽呢。
當然了。
在事實上,也沒有比這更好的酆都大帝擔任者了。
人道的善,本就是要去扼制惡的,是去承載、化解罪孽!
這是風曦本職工作的一部分!
只是,造化弄人,兼之時局艱難。
很多事情的發展積累,積重難返,讓風曦不得不曲線行動,暫時擱置了本職工作,只為在一群群古神大圣的眼皮底下瞞天過海,以圖實現終極的理想。
——把所有先天神圣鎮壓,代表蒼生,掌握最強大的話語權!
在這過程中,還必須要硬著頭皮去處理某些家務事……畢竟,那家務事一個不好,便會無止境的擴大,造成極其嚴重的后果。
盤古者的家務事!
女媧摩拳擦掌,要干翻伏羲大圣……哪怕是一次!
伏羲大圣要鎮壓女媧的作亂,捍衛大家長的威嚴!
風曦站在這中間,被父系和母系的兩座大山擠壓,瑟瑟發抖,兩頭受氣。
世人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并不假。
哪有什么歲月靜好?
都是風曦在負重前行!
只是,負重……并不是無限的。
有些時候,風曦琢磨著未來的艱難,里外不是人,偶爾也會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萌生大逆不道的心思。
——要不,等到了時候,干脆先裝傻充愣,幫女媧娘娘砍上伏羲大圣幾斧子,助其揚眉吐氣;之后,再做恍然驚覺狀,果斷跳反,自我洗白,反手協助伏羲鎮壓女媧,扳回一局?
這不是沒有搞頭啊!
就是在時機上要把握的恰到好處,不能漏了馬腳。
否則……
一場男女混合雙打,多半是逃不掉的。
“我太難了!”
風曦深沉的嘆息,走過萬古光陰,接引著大庭的葬下,口中并不避諱什么。
“你難,我就不難嗎?”
大庭低眉垂眼,恍然若一夢醒來,貫穿了過往,明悟本心。
“沒想到,我九九九再戰天下,卻攤上了這個爛攤子……過分了啊!”
“連死人都不放過……求求你們做個人吧!”
“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你成為了炎帝……哪怕僅是死后追封。”風曦含笑道,“從此之后,自成一脈始祖……大庭,這個稱謂,此后可以自開一個氏族,享受后來者無限追崇供奉。”
“而你,為此脈之祖,可謂之甲,足夠慶幸了……慶甲,慶甲!”
“再有酆都之帝,等著你接手……多大的福報啊!”
“多少古神大圣,都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我不覺得。”九九九……不,應該說是慶甲,臉上殊無喜色,有的反倒只是無奈,“我這個酆都大帝,背上的那么多因果……一般大神通者,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承載蒼生之悲,哪怕因為本質超然,不會有被怨念浸染崩潰的可能,不會被逼瘋……但這反倒是災難啊!沒日沒夜的化解悲怨,解脫亡魂之罪孽,是跑不掉的!”
“你看,這無償加班……我苦不苦?”
“鴻鈞都不可能有我這份壓力!”
“畢竟我要面對的,是整個人道的悲傷與瘋狂!”
“慶甲……我真希望,這個名字能改成‘請假’。”
“再者……”
“炎帝……追封的這炎帝!”
慶甲長嘆,“作為跟青帝有過交集的特殊人員,我知道這里面的貓膩了!”
“這是一個坑啊!”
“就等著女媧娘娘了!”
“酆都大帝,三千年一替。”
“哪一天,我這‘炎帝’走了,走的還是因為意外,因為替死……而導致這一切的,還是另一個能合適承擔起‘打工人’工作的目標對象,是‘后土娘娘’……”
“嘖嘖嘖嘖……行啊你們!”
“一邊把因果了結了,一邊又設下了套。”
“就是不知道,事后復盤,娘娘她會哭的多兇?”
慶甲為自己人的節操而動容,“如此處心積慮,良心不痛嗎?”
“我也僅僅是為了自保罷了。”
風曦目光晦暗,“我已經跟女媧娘娘攤牌了,告訴她我曾被伏羲陛下收買過。”
“如此一來,再怎么樣,娘娘都應該長心眼了。”
“女媧殿下,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她信任你的時候,是掏心掏肺的信任,無論你做什么,她都能很淡定的旁觀,不指手畫腳,將你往好的方面想,對你的各種攻訐,都不置可否。”
“不過呢,一旦起了疑心……漫長歲月中,總會如種子發芽一般,不斷審視,慢慢的摸索出真實。”
風曦笑笑,“我想,過不了太久……女媧應該會將一種特殊的認知,扣到我的身上。”
“因為,我不可能一直藏著掖著……我已經藏不下去了,要走到臺面上了!”
“而一旦登上臺面,總有無法解釋清楚的地方——畢竟我本來就有問題!”
“再加上,昔日跟青帝不清不楚……你要知道,五帝的事情,向來是娘娘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其中的炎帝和黃帝!”
“彼時,我那么出彩,又那么的解釋不通,還跟青帝糾纏太深……不用想了,娘娘肯定要對我使用特殊眼光上下打量,一頓腦補瞎猜。”
“但不得不承認,娘娘她的直覺很兇殘……我甚至懷疑,早在很久以前,她便認識到了某種可能,指向黃帝的真身,只是一直按捺著不說出來,不想猜疑自己的大臣。”
“什么可能?”慶甲聽的出神,追問了一句。
“天道,有天道精,成就了一代道祖。”風曦朝天一指,又往自己的身上一指,“那么,人族的人族精,成為黃帝,或者化作黃帝成長的載體……不也是有可能嗎?”
“而道祖一出現,就是為了自由而奮斗,要掀翻制造他的存在……人族,真的就能例外嗎?”
“我能知道,娘娘對人族精的態度,是比較復雜的。”
“既是欣喜,又是擔憂。”
“這姑且算是她的很特殊的孩子,擔憂著走上叛逆的道路。”
“而我呢……”風曦搖搖頭,“在人族里面,我的表現越是出彩,越是靠攏族人心目中領袖的表現,人族的整體意志與我越是合拍,人族大運與我為一,那天然就是人族精的形狀了。”
“你說,娘娘她心里能不發怵嗎?”
“萬一……她稍微聯想。”
“嗯,像是什么人族精為了自由而奮斗啊,于是擊潰了炎帝的勢力,順便在這過程中掃平了巫族的聲音,讓再沒有外人、前輩,能對人族指手畫腳……是不是很合情合理?”
風曦攤了攤手。
慶甲嘴角抽抽,無話可說。
畢竟么……
風曦要做的事情,與這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完全一致。
在事跡上將會重合,如同黃泥巴掉到了褲襠里,怎么也洗不干凈的!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