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請家主示下。”老者恭聲道。
云渺微微一笑:“‘焚命血絕’寧無命,此人可是個十足的瘋子!據我所知,他癡戀紅葉卻求而不得,故而因愛生恨。倘若讓他知曉紅葉竟與丹陽生同行,不知會作何反應?”
“高啊!此計甚妙!”老者撫須笑道。
“還有,聽風樓向來注重口碑,這次不僅辦砸了任務,還折損了沸山這樣的高手,他們能咽得下這口氣嗎?咱們只需要把其他人行動的時間透露給聽風樓,他們自然愿意配合。”
“哈哈,這下真是天羅地網了,丹陽生他們插翅難逃!”老者大笑道。
“還不夠……”
云渺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玩弄獵物般的殘忍快意:“這些刀雖然鋒利,但還不夠致命,不夠讓他們徹底絕望……”
“家主還有人選?”
“當然!”云渺眼中精芒流轉:“三霸之一的‘鐵霸’,與紅葉也有過節,雖然還不到生死仇殺的地步,但只要咱們許諾一些好處,相信他還是很愿意幫咱們出手的。”
說到這里,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志在必得的冷笑:“事成之后,我也不多要,只要丹陽生的混沌元晶,其它都歸‘鐵霸’,相信他不會拒絕的。”
“妙!妙啊!家主此計,當真是精妙絕倫!”
老者眼中精光暴漲,拍掌笑道:“幻音琴絕、天穹羽絕尋仇葉孤舟,焚命血絕癡纏紅葉,鐵霸出手攔截,更有聽風樓伺機而動……這些勢力彼此恩怨糾葛,互不相讓,卻又因各自的目標被家主您一手撥動,當真是運籌帷幄,殺人于千里之外!此等計策,也只有家主您能夠想到了。”
云渺聽后,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微微揚起,化作毫不掩飾的得意。
“呵……”一聲輕蔑的低笑從他喉間逸出,帶著掌控一切的絕對自信。
“無論你是什么人,敢和我云渺作對,下場都只有死路一條!”
數日之后,天玄大陸。
在一片終年籠罩著灰色霧靄、罡風凜冽的絕壁之上,一座由黑石雕琢而成的巨大石殿,沉默地嵌入山體之中。
殿內,幽暗陰冷,到處都彌漫著肅殺之氣。
一個巨大的圓形沙盤懸浮在殿中央,隨著金沙流轉,山川河流、城池島嶼的虛影逐一顯現,構成了一幅巨型地圖。
沙盤周圍,佇立著數道身影。
這些身影都籠罩在寬大的墨色斗篷中,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想必諸位都已經知道了……”
其中一人緩緩開口,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巖石,低沉而沙啞:“爆殺星和寂殺星執行任務失敗,爆殺星隕落,寂殺星至今未歸,不知所蹤。”
他寬大的袍袖下探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尖點在沙盤上某處,那里亮起一點猩紅光芒,正是天元商會懸空城的位置。
“懸空城到底發生了什么?!”
另一個聲音陡然響起,帶著壓抑的暴怒:“以這兩人的實力,聯手之下足以斬殺造化境后期的高手,怎么會對付不了一頭普通的熊妖?”
又有一人冷笑道:“我也不相信,除非……有人臨陣倒戈!自背后捅了沸山致命一刀!”
石殿內一片死寂,只有沙盤上的金沙無聲流淌,幻化出山川虛影。
凜冽的罡風從殿外縫隙鉆入,發出嗚嗚的尖嘯,更添幾分陰森。
“寂殺星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而且以他的手段,最有可能暗殺沸山,的確值得懷疑!不過,僅憑懷疑是不行的,我等七人級別相同,此事還得上報才行。”最先開口的那人沉聲道。
“相比于調查此事,我更想知道那頭熊妖的下落。”一個沙啞的聲音緩緩道。
“不錯,爆殺星隕落,寂殺星失聯,任務目標卻還好端端的活著……此乃聽風樓千年未有之恥辱!必須將任務目標抹除!”
“諸位稍安勿躁,我收到云渺那邊傳來的消息,熊妖身旁有無敵刀絕葉孤舟守護,同時還有木族高手紅葉。”
“云渺?”最先開口的那人,聲音低沉道:“九重府那位心比天高、睚眥必報的家主?他主動遞消息給我們?”
“正是……”
“哼!”另一人冷笑道:“無緣無故,他給我們遞什么消息?只怕是想借刀殺人吧?”
“呵呵,借刀殺人又如何?只要他和我們目的一致,那便是盟友……據我所知,在他的有意引導之下,幻音琴絕、天穹羽絕、焚命血絕還有三霸之一的鐵霸,都已經動身,目標都是葉孤舟一行。”
“有意思……這廝想要驅虎吞狼,但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不錯,有這么多人幫我們分擔壓力,便不懼葉孤舟和紅葉,屆時只需趁亂斬殺熊妖,就可彌補之前的過錯,重塑我聽風樓的信譽。”
“這次任務,派誰前去?”
大殿中,沉寂了片刻。
最先開口的那人緩緩道:“就由我親自出馬吧,另外,影殺星和媚殺星,你們也與我同去,確保萬無一失。”
“是!”另外兩人同時應道。
數月之后。
碧落仙舸如同一道碧色流光,在云海之上疾馳。
下方地貌逐漸變得荒涼奇異,連綿起伏的丘陵被一片浩瀚無垠的灰色石林取代。
無數根巨大的石柱拔地而起,穿透了云海,直刺蒼穹。
碧落仙舸在這些石柱間穿行,巨大的陰影遮蔽了部分陽光,令云海都顯得黯淡了些許。
船頭位置,梁言和葉孤舟并排而坐。
“丹兄,這里是‘千針石林’,當年九重府和百川盟曾在這里爆發過大戰,導致此地靈脈枯竭,還誕生了不少虛空裂痕……”葉孤舟感慨道。
“看來九重府和百川盟的恩怨不淺啊。”梁言輕笑道。
“那是,雙方水火不容,若非玄帝從中斡旋,兩邊的妖圣早就打起來了。”
葉孤舟撫摸著腰間的古樸刀鞘,眼神中帶著一絲對往事的追憶。
“罷了,這些陳年舊事暫且不提……”
他話鋒一轉,遙指前方那片越來越近、如同巨獸獠牙般穿透云海的龐大石林:“丹兄,此地雖險,卻是一條捷徑。只要順利穿過這片石林,前方不遠便是‘流云渡’。那里有一座古傳送陣尚能運轉,可直抵‘天闕原’。算算路程……最多再有一個月我們便能抵達天元城了。”
梁言微微頷首:“如此甚好,這一路波折不斷,等到了天元城,或許我們都能達成所愿。”
“哈哈,丹兄所言極是。”
葉孤舟爽朗一笑,正欲再說,眉頭卻忽然一驟。
下一刻,他神識如電般掃向側后方一片翻涌的云海。
那里,幾根巨大的石柱陰影交錯,顯得格外幽深。
“丹兄,有尾巴跟在后面。”葉孤舟暗中傳音道。
梁言早已知曉,呵呵笑道:“葉老哥也察覺了?那是紅葉。”
“紅葉?”葉孤舟微感驚訝,“她怎么來了?”
“還不死心唄……”
梁言不緊不慢道:“我沒有在她身上感覺到殺意,估摸著是想跟蹤我們,等到九重府來報復的時候,她再出手相助,以此換取我手中的混沌元晶。”
葉孤舟聽后,灑然一笑:“如此說來,她倒成了我們的護衛了?”
“算是吧。”梁言輕笑道。
與此同時,距離碧落仙舸百里之外的云層深處。
三道人影斂息匿形,借助翻涌的云氣和巨大的石柱陰影,緊緊跟在碧落仙舸的后方。
青竹捻著胡須,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望著前方那道若隱若現的碧色流光,忍不住低聲抱怨道:“師侄,我們已跟了數月,穿州過府,深入這荒涼的千針石林……像這般尾隨,形同鬼祟,非但有損我木族的顏面,更顯得我們……死纏爛打,徒惹人厭啊!”
墨松的臉色也帶著幾分沉郁,接口道:“青竹師兄所言極是,我等縱橫天下,何時這般丟臉過?人家已經明確拒絕,咱們還要死皮賴臉地護著他們,這……這成何體統!”
“二位師叔的擔憂,紅葉明白。”
紅葉聲音雖輕,聽起來卻很堅定:“正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唯有在他最危難、最需要助力之時伸出援手,才能讓他真正感受到我木族的決心和誠意!二位師叔如果嫌丟臉,可以暫時歇息,讓紅葉一人跟著便是。”
青竹和墨松聽后,互相對視一眼,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們雖然抱怨,卻沒有停下遁光,依舊跟在紅葉的身后,很快就進入了千針石林。
而在碧落仙舸上,葉孤舟和梁言則是相視一笑。
“無妨,她要跟就讓她跟著吧。”
梁言伸了個懶腰,背靠躺椅,悠悠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千針石林云霧彌漫,罡風凜冽,還能干擾神識探測,簡直是個絕佳的伏擊之地。如果我是云渺或聽風樓殺手,應該也會選擇在此地伏擊。”
“嗯。”
葉孤舟點了點頭:“丹兄說得不錯,這些石柱都是‘炁元石’,不僅堅固異常,還對神識之力有所限制……”
說到這里,他眉頭忽然一皺,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轉頭看向身旁的梁言。
只見梁言躺在椅子上,雙手枕在頭下,臉色似笑非笑。
“丹兄,你是說……”葉孤舟臉色驚疑不定。
“呵呵,我們應該是被包圍了。”梁言不緊不慢地說道。
話音未落,凄厲的琴音毫無征兆地從四面八方響起!
這琴音仿佛無形無質的毒蛇,瞬間穿透碧落仙舸的防護光罩,想要鉆入眾人的識海!
“小心!”
葉孤舟反應極快,低喝聲中,身形已如瞬移般出現在阿伊蔓歌和伊木哲身旁。
他腰間那柄古樸長刀并未出鞘,只是手腕一震,一股沛然莫御的刀意已如無形屏障般轟然張開,將三人籠罩其中。
詭異的琴音撞在刀意屏障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激起道道肉眼可見的扭曲波紋,卻終究未能侵入分毫。
伊木哲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攻擊嚇得臉色慘白,渾身抖如篩糠,本能地就想抱頭蹲下。
但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阿伊蔓歌,終究還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懼,主動張開雙臂,將此女擋在身后。
“沒事的,伊木哲,葉叔叔會保護我們的!”阿伊蔓歌在他身后輕聲道。
伊木哲聞言,不為所動,依舊將阿伊蔓歌護在身后。
與此同時,船外的琴音越來越凄厲,如同萬鬼齊哭。
“葉孤舟,百年恩怨,今日了結!”
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響起,充滿了怨毒之意,在千針石林間回蕩,仿佛無處不在。
葉孤舟聞言,嗤笑了一聲,如金鐵交鳴,竟將那凄厲琴音都壓得微微一滯。
他手按刀柄,身形如山岳般穩固在船頭,目光如電,穿透重重灰霧,投向左側一根巨大石柱。
“我道是誰鬼鬼祟祟,原來是‘幻音琴絕’!當年你以邪法煉制妖琴,屠戮一城之生靈,恰好被我撞見,你可是連琴弦都不敢撥一下,只顧著倉皇逃命!怎的今日倒有膽子露頭了?”
他話語刻薄,字字如刀。
石柱頂部,琴音驟然拔高,變得尖銳刺耳,如同無數怨魂在尖嘯,攪得周圍灰霧翻騰如沸!
“葉孤舟!你找死!”一聲飽含怨毒與羞憤的厲喝聲響起。
下一刻,灰霧散去,現出一個窈窕的身影。
只見是一名美貌少婦,身著墨色流云長裙,懷中抱著一張通體漆黑、琴頭雕著猙獰鬼面的古琴,盤膝坐在巨大的石柱頂部。
她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被葉孤舟所氣……但這種狀態并沒有維持多久,少婦眼中精芒一閃,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葉孤舟,數百年不見,你這張嘴還是這么令人作嘔。”此女眼波流轉,指尖在漆黑的琴弦上輕輕一劃,帶起一縷令人心悸的幽芒,“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九幽怨魂琴’已被我祭煉完成,而你……”
她居高臨下,目光掃過碧落仙舸上的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森寒刺骨的弧度:
“你們所有人,今日插翅難逃,全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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