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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望君成劍心


更新時間:2021年12月03日  作者:北獠  分類: 仙俠 | 古典仙俠 | 北獠 | 長夜行 


但此刻黑袍云容并未注意到他身上那詭異的傷勢,整個視線隨著怦然散開的落花而漸漸變得呆滯起來。

云容素來潔身自好,她不是沒有七情六欲,只是對于自己的情感她有著超乎常人的收放自如的能力。

她知風月而不涉風月,雖知曉在人間有男歡女愛那一檔子事,但男兒的身體她真真還是生平頭一回見。

這番沖擊讓云容腦子一片空白。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吃她一記受痛的百里安變得戾怒起來,握著洗雪劍用力一拽。

即便丟掉性命也不可能棄劍的云容自然也是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劍,身體隨之被那股力道重重拉扯拽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姿勢與角度著實不怎么好,她整個人撲倒在百里安的身上。

隔著衣衫都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滾燙的體溫。

四劍云容眼睛猝然睜大,像是一只中箭的小鹿,她雙手撐地,心亂如麻,用力將他推開。

慌得竟是連劍都顧不上了,素來沉穩無畏的她竟是難得像個小姑娘似的驚慌失措,狼狽退后好幾步,雙手捂著胸慢慢蹲下身軀,面如滴血。

原本被安撫下來情緒,被她這么中途一打擾,算是徹底亂了性子。

百里安重新壓下身子,一只手緊緊握住云容細致的腳踝,將她往懷中一帶。

云容心知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手指緊張蜷起,身上的衣衫已經被他扯得層層疊疊褪下,堆在她身下,好似夜間盛放的黑蓮紅蕊。

緊緊握住而止不住顫抖的右手,忽然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撐開。

他撐開她顫抖的手指,十指交纏而握,壓于臉頰一側。

云容仿佛得到了某種撫慰的安靜,剛放松下來的身子,下一刻就仿佛被他攏在手掌下慢慢揉捻成春日的溪河。

從未有過的體現讓云容呼吸有些發緊,她緊緊咬著牙,汗水將眉眼映得異常漆黑,扣著他手掌的指節捏得近乎發白。

阿嬈無言而幽森地看著兩人,簌簌而落的桃花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她的自不量力。

前世欠下的債,今生果然還是叫她加倍地討要了回去。

命運弄人,若非她自作聰明以苦肉計來換他心軟,怎會捆縛囚籠,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二人在她面前彌補當年的洞房之夜。

分明這一世,她費盡了心思,卻始終都還沒有完完整整地得到過他一回。

寧非煙也就罷了,如今竟是連她最憎恨的那個人都要騎到她的頭上去撒野了嗎?

阿嬈覺得自己的這副血肉之軀,里頭包藏的骨頭都在恨得發抖,恨得發痛!

樹梢的月色朦朧非常,薄如煙霧的云霧在高空輕輕飄過,遮掩些許浮游的光,冷風和熱息在破碎的光中交纏,宛若在行一場困頓之夢。

云容口中忽然發出一聲嗚咽,手指用力地掐住百里安的手背上的皮肉,原來……同他做夫妻是這樣美妙的感覺。

他的氣息將她緊緊籠住,讓人無比安心,仿佛被拽進了一個迷亂的世界。

她意識飛散,暈著淚光的剪水秋瞳遠遠地看著顫動的枝芽,巨大的桃花樹開得枝葉繁茂,花枝搖曳亂顫,花瓣似落海般灑下,如同花簾垂落。

很美麗的一場畫面。

在旁早已呆滯傻掉的黑袍云容將這一幕看得明明白白,整個人都是混亂的,耳邊宛若下了一場震耳欲聾的暴雨,震得她神魂俱散。

此刻她只想說一句話……

可不可以……不要用她的臉,在做這種事情。

雖然十分清楚此刻在為小尸魔解毒的人不是她,可那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身子,躺在他身下人仿佛就成了她,別無二致!

她宛若置身在一場回夢里,看著自己在同小尸魔一起沉淪。

雖說只是心魔,但畢竟是自己身體里同化出來的一部分,素來對情事不屑一顧的她,原來也會在男兒身下發出這樣貓兒一般柔軟的聲音嗎?

那小尸魔看著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脫了衣服竟又如此緊致有力的腰肌線條。

黑袍云容越看心境便越是亂,偏偏又挪不開眼。

雖相隔數米,可她總覺得被撫摸啃咬的那人就是她。

明明只是心魔,割舍出體外,便再無瓜葛,為何會生出如此古怪可怕的念頭來。

終于,那只小尸魔最后像是一只陪著主人玩累地貓兒,蜷緊了爪子,再無方才半點兇狠勁兒,老老實實地趴在女子的胸口上,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咕噥聲。

云容細細喘著,散開的濕發沾滿了灼灼桃瓣,她眼皮疲倦地抬起,看起來就顯得懶懶的,輕輕側目,便看著自己始終被他十指交扣緊緊握住的右手,一刻也未曾松開。

春意未褪的眸子頓時泛起柔軟的情意。

她忽起憐愛親昵之心,緩緩抬起手,想要去親吻他的手背。

忽然……

緊緊握著她右手的那只手掌驟然一顫,他的身子也慢慢變得僵硬緊繃起來。

云容彎起的唇角頓時染上一縷愁苦哀傷,她將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小心翼翼地藏好眼中的情意。

她的聲音好似裹了一層風,淡淡的,不動聲色:“你醒了?”

醒,自然是清醒的醒。

百里安在她身上僵持了半天,整個腦子亂麻麻的,更令人羞憤欲死的事。

他雖不知方才發生了什么,可清醒過來,入眼之下,竟是那一片耀白……

百里安一時之間他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得慢慢撐起身子再做打算。

誰知身體剛動,身下人似是被壓麻了腿,輕吟出聲。

一向清冷的嗓音此刻染了幾分春意,這般聽著便頗為曖昧,聽在耳里,難免引人遐想。

云容臉上迅速漫上一抹紅暈,為自己的是失聲感到羞怯。

她強撐鎮定道:“你先別動。”

百里安不敢再動,混亂的思緒飛快轉著,握著她身體的手倒是先松開了。

他靜默良久,不知從而言說。

如此尷尬的處境,反倒是她先冷靜開了口:“你可好些了?”

百里安“啊?”了一聲。

云容見他一臉迷糊混亂,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時間又拿不準他是否完全解了毒,只好伸手將他推起一些,細細打量著他腹間的傷口。

碧色的靈體狀態倒是淡了,可是卻未完全消失。

百里安正欲扯過一旁零散地衣衫披在她的身上,余光里卻瞟見阿嬈無比幽怨含恨的目光,恨不得齜出牙來將云容咬死!

而另一邊的云容也正在為自己撫胸順氣,滿眼郁結模樣。

居然還有其他人!!!

他頓時五雷轟頂一般,血色一點點地從脖子由上漲紅起來,胡亂地趕緊扯過兩件衣裳披在云容的身上,口齒不清道:“你你你……你們怎會在此?”

阿嬈恨得幾乎都要將木籠給撓爛了,在那陰陰幽笑,一臉病態扭曲。

黑袍云容面色青黑,道:“你中了魅魔的暗算,她救了你,話說回來,你們兩個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分開。”

百里安一時頭疼難耐:“那時候你都走了為何還要回來?”

云容靜靜地看著他,忽又開了口:“我并不介懷此事?”

驚呆人的可怕發言,百里安傻住,喃喃道:“世上哪有女子不介懷這種事的……”

云容微微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種種情緒,再抬首時,她淡淡一笑,道:“我豈是尋常女子,我是天璽第四劍云容,心若不動,風又奈何,吾道此生,唯有癡劍。

至于兒女情長紅塵風月于我而言皆不過是過眼云煙,我既決意以身侍劍,此生不嫁,這副清白身子自然沒有尋常女子看得那般重要。

我只知一報還一報,若非為了救我,你不會為魅魔所害,你于我有數次救命之恩,你有難,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百里安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又被她認真打斷:“你不必覺得為難,我這般作為也不僅僅是為了救你性命,云容此生修行劍道,劍心通明不能有絲毫的不完美。

若我棄恩不報,必會抱憾終身,心境永裂,于劍之一道再難有半分精進,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自己,所以你無需感到自責。”

聽著她有理有據,說得明明白白,可另一頭的黑袍云容卻越聽越不對勁。

這番言論,倒也十分符合她的行事作風,灑脫不羈,無牽無伴,從此卿身意逍遙。

可轉念再是一想,眼下這好有心機的心魔說得是輕巧,可卻也渣得明明白白。

她此刻盯著的是她天璽四劍云容的名頭與殼子,一步步誤導小尸魔睡了的女人不是心魔而是她!!!

日后殼子一脫,身份一換,這筆風流賬就扯不清楚了!!!

她這哪里是生出了個心魔來,分明是生了個祖宗級別的大禍害!

“我說你該適可而……”

“好了,話以說明,我們繼續吧?”云容余光瞥見了黑袍云容精彩萬分的糾結表情,無情打斷她的發言,復又扯下身上所披的衣衫。

動作十分霸氣瀟灑。

百里安被她這舉動與言論嚇了一跳,睜著一雙大眼睛:“什么……什么繼續?”

云容手指點了點他腹間碧色未褪的傷,抬眸笑道:“你體內毒素未清,若此刻就此結束,我的一番辛苦可就白費了。”

居然還要再來一發!

黑袍云容厲聲道:“你瘋了不成!當我是死人啊!”

說真的,從入世以來,云容便還真就一直把她當成了個死人。

百里安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身體的異樣,自然也明白魅魔異變的毒素沒那么好清理干凈。

只是若在清醒的意識狀態下繼續,那與禽獸何異?

可若是就此停下,正如她所言,女兒家清清白白的身子就白白給丟了。

云容見他神色兩難,故意嘆了一口氣,端得是敬賢禮士的態度,很是誠懇:“事已至此,還望君能全我劍心不滅。”

以前怎么沒有發現師弟性子這般倔,洞個房還要人哄著騙著來的。

百里安也是著實佩服這姑娘,果真是不復‘劍癡’之名,竟將自己的身子清白看得如此淡然無謂。

這道行,簡直比在空滄山初遇時還要冷靜厲害了。

事到臨頭,他也無話可說了,靜了片刻,他低聲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換……換個地方?”

云容聽聞眉梢不由挑了起來,下意識地看了阿嬈一眼。

這臺詞為何如此熟悉?

想想那一年的冰棺之恥事件,他對阿嬈不也正是這么說的嗎?

可她不是阿嬈,做錯事的不是她,自然沒必要藏著捏著。

“換個地方怕是不能了,此間方位乃是三河望夷所選的月照之地,魅靈難以靠近,你若要易地,怕是有些困難了。”

云容雖然隨性,卻也并非是個逆來順受之人,有時候,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邪制邪,加倍奉知,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抬眼果見阿嬈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似乎強行壓抑著什么:“你不用同我示威,即便我眼下受困于此,任你撿了個便宜去,可他仍舊是我的人。”

云容斂起眉目,靜聲道:“是與不是,你可說了不算。”

“是嗎?”前一刻還恨得切齒的阿嬈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可他身上有我落下的印記,你眼下用著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嗎?”

百里安面色微變,回首用力瞪她。

云容察覺有異,便知阿嬈并非是在說謊,心一下子緊了起來。

他入魔界已經數月有余,這里又是魔君阿嬈的地盤。

那個瘋子,沒準還真是做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混賬事來。

云容忙用手摸索著他的身體,面色沉重,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百里安扣住她亂摸的手,臉都綠了。

黑袍云容正聽得迷迷瞪瞪,忽然反應過來,想起了方才電光火石的一幕。

她面色瞬間紅透,整個世界觀都在崩塌,用震驚地目光看著阿嬈,捂唇道:“堂堂魔君竟如此變態,雖說他是個小尸魔但好歹也是個男人,你也敢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輕賤人,難怪他不愿成為你的王夫。”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云容身體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雙手撐在百里安的腰上細細查看。

果不其然,正如那混賬所言,他腰上烙印著的那個小小‘嬈’字格外清晰醒目。

帶著那逆徒的名字,來同她這個正室夫人洞房!!!

云容身體慢慢地、狠狠地顫抖了起來,她氣的渾身發抖,面上泛起一片薄紅,咬牙切齒的動作映在面容間顯得格外觸目驚心:“你竟敢!!你竟敢!!”

很快,她緋紅的眼臉,霧濕了。

她被阿嬈那混賬至極的行為,氣哭了。

百里安一見她哭,頓時也慌了神,忙伸手幫她擦眼淚:“云容姑娘,你……你別哭啊。”

分明遭遇丟失清白之事都能夠風輕云淡處之的女子,此刻卻瞧著那印記,竟是生生被氣哭了。

也是,也是,哪里有女人能夠忍受得了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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