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蚌珠的瞬間,秦桑眼底閃過一抹驚奇。
蚌珠入手,秦桑感覺自己抓住的好像是一團水,柔軟清涼。蚌珠中仿佛有無數根絲線,這些絲線發散出去,連結著遠方未知的存在。
秦桑明白為何蚌珠是開啟秘境的鑰匙了。
那些隱藏在四面八方的未知存在,在無形之中,都和蚌珠存在聯系。此寶明顯和秘境中的許多秘密存在關聯,是破解那些秘密不可或缺的一環!
但秦桑也發現,其中大部分絲線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團迷霧籠罩,遮掩了真相。
“是云海!”
秦桑分辨出‘迷霧’的源頭。
飛仙三友有蚌珠相助,如果沒有那片云海,早就能夠進入歸墟了。這也能證實一點,云海并非秘境原有的,是后來者設立的障礙。
想要破解云海的秘密,只靠蚌珠是不成的,可惜秦桑沒能搶到水晶龜甲,否則兩枚龜甲合一,再加上蚌珠,或許就能來去自如,秘境中的寶物予取予求。
此外秦桑還注意到,竟有絲線延伸到歸墟深處,說明歸墟深處也有和蚌珠有關的秘密,或許是某種寶物。
墨硯沒有帶著蚌珠下去,是他根本不需要蚌珠,還是對那些秘密或者寶物不感興趣?
對于墨硯,秦桑一直存有幾分忌憚,尤其這次看到墨硯的種種表現之后。
“既然他將蚌珠送給了我,那么我利用蚌珠取走歸墟深處的寶物,他應當不會介意吧?”
秦桑手握蚌珠,望著水面,暗自沉吟。
似歸墟這種天地秘境,可遇不可求,既然玉佛能夠抵御歸墟的侵蝕,不會有生命危險,秦桑早就起意,想要潛入歸墟一探。
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
他此時有兩個選擇,一是潛入歸墟,二是返回云海,等待時機。
秦桑抬頭看向云海,不知那些妖修在做什么,瘴癘瘟君一方和五仙齋合流,狐仙還救了瘴癘瘟君一命,短時間應當不會反目成仇,自己難有可趁之機。
缺少自己手中的這枚龜甲,瘴癘瘟君想破開云海也沒那么容易,那些妖修本就各懷鬼胎,遲遲沒有進展,矛盾終將爆發。
而且他們此時肯定在到處尋找自己和墨硯,現在靠近他們更容易暴露。
不如以退為進,先入歸墟!
靈界,北極。
世人皆知北極乃是極寒之地,天寒地凍。
大周北部,乾州和巽州的一部分也是苦寒之地,但遠遠無法和靈界北極相提并論。
這里是冰封絕地!
孰不知,北極之地亦有未被凍結之處,海面波浪起伏,漂浮著一座座冰山,大大小小的冰山被海浪推著,隨波漂流。
高空白日懸照,卻似沒有一絲溫度,無法驅散這里刻骨的寒意。
這片海域幾乎看不到生靈,沒有鳥兒敢于從這里飛渡。
荒蕪的海域,寒冷的冰山,就在這冷寂之地,竟有一人坐在其中一座冰山之上。
山巔,玄冰為石,此人孤身盤坐于此,一襲青衫,在猛烈的寒風下,卻連衣角都不會被吹起。
風越來越大了。
寒風如刀,風聲呼嘯,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烏云遮蔽白日,天上飄起雪花。
這才是這里最常見的天氣,可即便雪勢再大,這片海域也不會被凍結。雪花落進海里,便被海浪卷走,融入海水。天地蒼茫,飄雪如飛絮,此人孤坐雪中,背影顯得愈發孤寂。
忽然,此人神色一動,手指輕輕一勾,原來他的指尖纏著一根魚線。
‘啪!’
魚線猛然彈起,一道白影被拽出海面,竟然彈飛萬丈高,摔在此人面前,原來是一條一尺長的大魚。
此魚長相奇特,魚鱗和血肉都是透明的,肉眼就能夠看到體內的內臟和血液,通體仿佛一塊水晶,一看就知魚肉定然鮮嫩無比。
此人舔了舔嘴唇,“據說這玉髓冰鱘乃是稀世美味,只能在北極尋到,以天都銀火烹調,更是世間一絕!今天終于釣到一條,不枉我專程去天雪銀都偷學天都銀火,又守在這里這么久……”
他搓了搓雙手,有些迫不及待,手指一劃,從身邊割下一些冰條,將它們像柴火一樣堆起來,然后屈指輕彈,冰堆上便燃起藍火。
藍火散發出的是陣陣寒意,并帶有一種奇特的氣息。
“放心吧,我這門烤魚的手藝,是從食為天學的,絕不會辱沒了你。我還從大悲寺學了《往生咒》,會為你誦一部經文,說不定來世能夠轉生成人……”
燃起火堆,此人便要烘烤玉髓冰鱘,嘴里絮絮叨叨,安撫食材的心情。
忽然,他動作一頓,皺眉望向山外。
在他目光所及,冰海盡頭,黑氣如潮,正是六天故氣,那里無疑就是世人熟知的孽河,靈界之中最神秘的天地秘境之一,一直延伸至靈界北極!
“終于要出世了嗎……”
此人凝神感應了一會兒,口中喃喃,看了眼玉髓冰鱘,無奈道,“早不來晚不來,算你命不該絕,該當我沒有口福,回去吧!”
說著,袖袍一揮,玉髓冰鱘飛落山下,撿回一條命,連忙甩尾逃回海底。
此人在山頂憑立眺望,不多時,一步跨出,身入孽河!
蓮渡大澤。
一處水府建在山根,湖山相連,風景尚算錦繡,偶有妖兵巡邏,原來是在一位妖王的領地之中。
妖兵們來來往往,卻沒有發現這座新開辟的水府。
水府之中綠意盎然,整座洞府彌漫著濃郁的綠芒,把朱雀都照綠了。
洞府中有一水池,水池凸出地面,池水上方飄著靈霧,靈氣充沛異常。
朱雀蹲在水池,小腦袋一栽一栽,打著瞌睡。
綠芒的源頭乃是池中的一株靈植,正是那枚種子長成的,被朱雀帶到這里扎根,如今和之前已經大不一樣。
靈植的根部非常粗壯,根系如蟒蛇一般,在池中盤根錯節,水面上的樹身也是虬結交錯,原來是一根根藤條纏繞編織而成的。
這些藤條組成一株靈樹,然后如一根根柳枝般,垂落而下,越靠近頂端越纖細。
‘嘩!’
忽然,枝條輕輕搖擺起來。
朱雀被驚醒,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你終于長成了!咦?”
它兩眼瞪得溜圓,發現和它想的不一樣,這些枝條都在向著一個方向擺動,似乎蓮渡大澤里有什么正在吸引著它們。
這讓朱雀想到了種子剛剛萌發的時候,也出現過類似的反應,朱雀還曾帶著靈植在附近繞了一圈,一無所獲方才作罷。
現在靈植又出現這種反應了,而且更加明顯!
“不可能啊!難不成,這里真的是……”
朱雀滿臉不解,卻見枝條擺動不停。
“哼!本神鳥大人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東西在作怪,要是敢戲弄本神鳥大人……”
朱雀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火焰化作大手,將水池和靈植一起挖走,飛出洞府,向著枝條擺動的方向飛去。
北極冰原。
正值冰原最寒冷的季節,烏云厚重如山,漫天飛白。
每當這個時節,冰原中的生靈都會選擇蟄伏起來,地上厚厚的雪層,隨便挖開一處就是洞府。
狂風暴雪之中,天邊飛來一頭蒼鷹,蒼鷹體型不大,在風雪中甚至顯得有些單薄,但它的速度極快,風雪絲毫無法近身。
蒼鷹目光凌厲如電,巡視地面,忽然落在雪原某處,只見白雪中長出一朵鮮花。
鮮艷的花兒在雪地里異常醒目,花瓣張開,走出一名女子,仰頭望著蒼鷹,“老蒼,你那邊兒有沒有什么線索?”
‘唰!’
蒼鷹羽翼一收,落到女子面前,哼道:“若是找到線索,豈會不告知你們?”
女子嫣然一笑,“誰讓你老蒼每次都吃獨食!不過這一次,你我恐怕也只是棋子,想必你沒有那個膽子。”
“你若只說些廢話,恕老夫不奉陪了!”
蒼鷹不耐道,說著便要振翅飛走。
女子打了個哈欠,慵懶道:“這冰天雪地,甚是無趣,區區一具化身,陪我一會兒又何妨!你覺得,木道友的判斷到底準不準,真是那件東西?”
“燼卿和墨羅失蹤后,至今杳無音訊,連求救的消息都傳不出來。既然已經確定不是那些家伙干的,除了那件東西,還能是什么?”蒼鷹反問。
“可它怎么會在北極冰原出世,之前早有推論,應是藏在蓮渡大澤才對?”
女子一臉不解,“能夠威脅到你我的存在可不在少數,單單蓮渡大澤,就有幾處秘境,你我都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蒼鷹和女子結伴前行,邊走邊說。
“蓮渡大澤的秘境豈能和那件寶物相提并論!木道友背景深厚,定然知曉許多上古秘辛,想必是發現了更多證據,才敢做出這種判斷,”蒼鷹說話時,兩眼還在不斷掃視。
這只蒼鷹是他的化身之一,其他化身也都散入冰原,尋找抓走燼卿大圣和墨羅大圣的骨手。
在燼卿大圣和墨羅大圣失蹤后,他們收到消息,立刻趕過去,可遲了一步,骨手帶著兩位大圣一起消失了。根據他們查到的一些線索,‘上仙’推算,骨手一直在冰原之中游蕩。
此時,被‘上仙’招攬的所有妖圣,幾乎都在北極冰原。由于擔心被其他妖圣察覺,他們不敢施展大神通,肆無忌憚搜索骨手,只能使用這種笨辦法。
倘若骨手躲在某處不動,應當不難尋到,可骨手仿佛具有神智,是會不停移動的。
“一旦此寶出世,此界就能回歸靈界,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去哪里?”女子仰望天穹,語氣悠悠。
“我們有別的選擇嗎?”蒼鷹反問。
“而且……”
蒼鷹的語氣沉重,“此界回歸,意味著鎮壓地膜裂縫的封印松動,封印對面魔界的一直賊心不死,大軍想必早已蠢蠢欲動!兩界大戰,必將生靈涂炭,誰能獨善其身?”
女子默然,還想說些什么,忽然,兩妖同時色變,對視一眼,身上的氣息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片刻之后,蒼鷹搖身一變成一名黑袍男子,女子容貌如故,腳下卻有一朵紅蓮,承載著她輕盈的身軀。
本尊降臨!
虛空中一朵朵蓮花綻放,卻已不見兩妖身影。
下一刻,兩妖出現在一片雪原上空,望著前方,滿臉凝重。
在雪原中心,風勢異常猛烈,一道道風雪形成巨大的渦流,引發天地震動。
此情此景,和鳶籮三妖的描述吻合。
并且,他們從渦流中感知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是……”
兩妖都驚疑不定,骨手之前和他們捉迷藏這么久,為何主動現身?
方才兩具化身離骨手并不遠,但渾然不知骨手靠近,說明只要骨手想要隱藏,瞞過這兩具化身并不困難。
骨手再次現身,究竟有何意圖?
有燼卿大圣和墨羅大圣前車之鑒,他們不敢貿然靠近,正欲傳訊,便感知到熟悉的氣息正靠攏過來。
‘唰!’
‘唰!’
空中接連降下兩道人影。
“老蒼,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疑聲發問。
黑袍男子迅速將之前的遭遇告知對方,眾妖望著渦流,遲疑不定。
卻見渦流迅速膨脹,將越來越多的風雪卷入其中,大地轟鳴,一座座冰山被渦流吞噬,而渦流毫無停止的趨勢,甚至在加速膨脹。
“不好!”
女子輕呼,“照這樣下去,定會驚動那些家伙!快稟告木道友!”
種種跡象表明,骨手可能真的要出世了!
玄武七宿。
斗宿。
眾妖追隨鳶籮進入斗宿之后,發現這里的景象和想象中大不一樣,一望無垠的虛空漂浮著一顆顆星辰,空空蕩蕩。
這些星辰似乎觸手可及,又似乎遠在天邊,他們想盡辦法也觸碰不到。只能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不知該如何破局。
他們并不著急,只需要緊緊盯著赤隕山和月渾苔原的動向,卻不知,鳶籮和那對兒表兄妹已經悄悄離開。
三妖在寶旗庇護下,悄無聲息在星空中穿行。
忽然,鳶籮手中金符顫動,傳出上仙的命令。
她發現上仙的聲音竟有些激動,“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