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
在鬼子淵行進了一段時間,血信仍舊指向前方。
男子駐足,有些疑惑。
一路行來沒有發現任何斗法的痕跡,也沒有那兩個家伙的標記。
可能他們沒想到會被困在這里這么久,所以沒留標記,說明最初吸引他們進來的應該不是什么大事,后面鬼子淵不知又發生了什么變故,才將他們困住。
“和獵物有關嗎?”
男子環顧周圍。
他現在的位置算得上鬼子淵深處了,不談其他危險,單單周圍飄蕩的瘴氣就不是化神修士能夠承受的。
倘若那位東羊氏的長老將巫女帶進來,還要分心照顧巫女,泫和淼應該更容易得手才對。
還有最關鍵的問題,他們來鬼子淵究竟要做什么?
以他對東羊氏的了解,鬼子淵好像沒有能夠吸引他們的東西。
瘴氣仿佛重重迷霧,籠罩鬼子淵,掩蓋真相。
男子臉上已無輕松之色,甚至隱隱感到有些不安,自從他上次突破后,還是第一次生出這種預感。
原來的鬼子淵號稱僅次于十大禁地,也不至于他產生這種十面埋伏的感覺。
思緒不停翻涌上來。
“難道連我也被這些瘴氣影響?”
男子搖了搖頭,啞然失笑,摒除雜念,繼續向前。
“咦,這位就是你們康回氏的大天才,好像名叫暻?竟然獨自一人前來營救你們,倒是好膽色……”
鬼子淵內,人為開鑿的一座石洞中。
秦桑以真元凝聚出一面水鏡,水鏡表面霧氣蒸騰,里面映照出一幕畫面,恰好是那名男子駐足思索的地方。
泫和淼都坐在水鏡前,修為被封印,動彈不得,只能對秦桑怒目而視,用眼神發泄怒火,還有視死如歸的決然。
康回氏發現他們失蹤,必會救人,秦桑將他們帶進來,便想從他們口中打探康回氏其他高手的底細。
兩人落敗被擒,已是屈辱無比,見秦桑竟要他們出賣同族,悲忿到了極點,只恨自己最后沒舍得拼命,死了倒也干凈!
他們緊咬牙關,無論秦桑說什么都一言不發,一心求死。
從他們口中問不出什么,秦桑也不好施展搜魂之術,一來搜魂煉虛修士并不容易,二來搜魂之后他們難逃魂飛魄散的下場,秦桑還想留著這兩個人質換寶貝呢。
而且康回氏只是開始,他要借此機會樹立自己良好的信譽,以后其他氏族才能放心繳納贖金。
問不出情報,秦桑也不在乎,唯有康回氏的巫祝親至,能令他忌憚幾分。
煉虛修士的靈覺都非常敏銳,以防被察覺,水鏡窺視側面,男子的面容在鏡面上閃過。
秦桑認出男子的身份,此人名暻,天賦比泫和淼還高,據說是這一代最有望突破煉虛后期的天才。
奢讖提起此人時曾經感嘆,東羊氏就是欠缺這樣的超級天才,九滅和劍岌雖是天才,比暻還差一籌,未來東羊氏可能要被康回氏壓一頭。
看到暻,泫和淼眼中閃過希冀之芒,但看到暻身后空無一人,眼神又黯淡下來。
“這就是你們的援兵,可惜只有一位。”
秦桑又在心中補充了一句,“可惜只來了一個。嗯,兩個。”
康回氏多派些援兵,他就能多些人質。
“咦?”
秦桑一直留意兩人的神情,注意到他們眼神的變化,心生猜疑。
看到暻之后,兩人的表現都有些異常,似乎對暻沒那么擔憂,難不成他們認為一名煉虛中期修士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暻竟敢獨自前來,也不正常。
“果然天才!”
秦桑沉思片刻,忽然撫掌大笑。
他想起一個被他忽視的細節,暻的真正修為很可能不只是煉虛中期,而是早已突破,為了此次司巫之爭,故意隱藏修為!
難怪暻方才駐足,應當是窺視激起了暻的靈覺反應。
連奢讖都看錯了,暻比想象中更天才。
“你現在放開我們,我會勸說暻兄和巫祝大人,給你一些補償,
恩怨一筆勾銷,否則你將來就是我族和暻兄的死敵!”
泫寒聲道。
以暻的天才程度,未來有望成為大巫,換做其他巫族修士,許會掂量掂量后果,除非能滅殺此人,絕去后患,否則最好化干戈為玉帛。
“這位確實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
秦桑不吝贊賞,神情卻毫無波瀾,淡淡道,“兩位稍安勿躁,老夫這便去會一會暻道友。”
身影一閃,憑空消失。
留下奢霜戰戰兢兢看守人質。
瘴氣越來越濃,深淵中伸手不見五指。
暻急速飛馳,對周圍的危險視若無睹,他身邊環繞著三條水龍,龍角畢備,晶瑩透明,乃是水流所化,似一道堅固的屏障,任何危險逼近,都會被一股剛猛的力量彈飛。
若是活物,便會分崩離析,當場斃命!
他的心頭蒙上一層陰影,已經進來這么久,還不見泫和淼的蹤跡,他們到底去了哪里?
忽然間,暻猛然一頓,面露警惕之色。
再看四周,昏暗依舊,卻在無形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靈陣?”
鬼子淵中存在天然形成的陣法,乃是修士們畏懼的危險之一,他
這一路就遇到好幾處,好在都并非強大陣法,被他輕易破解。
心中閃過此念,暻驀然色變,“不對!”
黑暗之中忽然亮起點點星光,猶如一顆顆星辰,瞬間匯聚成璀璨星海。
空間仿佛被拉長,無邊無際。
暻清楚記得,他所在的位置非常狹窄,兩側崖壁間的距離僅有二十余丈,現在卻變成了廣闊無垠的星空。
星辰閃爍,所有星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星光從傳遞來的卻非安寧,而是……
劍意!
“劍陣!什么人!藏頭露尾,給我滾出來!”
暻暴喝,體內仿佛打開了一層封印,氣息狂漲,三條水龍化為咆哮巨龍,悍然沖進星海。
既然落入敵人的陷阱,已無隱藏修為的必要。
他已經猜出敵人的身份,那位秦長老號稱是劍岌的師兄,必然也是一位劍道宗師。
“泫和淼性命尚在,卻杳無音訊,難道被人生擒了?會不會東羊氏早已發現了我們的計謀,將計就計,在這里設下陷阱?否則,這位秦長老的實力恐怕……”
暻思緒電閃,驚疑不定,目光如電,試圖從茫茫星海中揪出敵人。
怒吼聲此起彼伏。
殊死搏殺。
轉眼間,水龍落入下風,被青龍壓制。
它們糾纏著沉入星海,傳出不甘的吼聲。
南方赤火連天,一只圣獸朱雀浴火而生,面對沖過來的水龍,優雅地整理了一下羽毛,化作熊熊烈火,將水龍吞沒。
朱雀在烈火中顯形,卻已在水龍背上,對準它的后頸狠狠啄了一記。
一聲哀鳴,水龍全身扭曲。
朱雀腳踏龍背,將它甩進星海。
西方虎嘯震天,白虎星煞一個縱躍,一口咬住水龍的脖子,前爪攀住它的前半身,用力一壓,水龍出現驚心動魄的彎折,好似斷成了兩截,猛然衰落。
在星光深處,一頭龐大的龜影若隱若現。
四靈星煞合力,輕易將三頭水龍撕碎,在暻的感知中,則是被玄妙至極的劍術絞殺。
“此人的劍術,遠比劍岌高明!”
暻神情愈發凝重,他和劍岌交手過多次,這等劍術實屬他平生僅見。
水龍皆亡,暻眼睜睜看著,沒有試圖拯救,張口噴出一團霧氣。霧氣朦朧,他的身影好似也變成了飄忽不定的霧氣,令人無法捉摸。
“秦長老當真要和我們康回氏為敵?”暻施展出護體秘術,出聲質問。
司巫之爭,往往除掉對頭的巫女就算分出了勝負,雙方點到為止,除非深仇大恨,贏的一方很少公然下死手,畢竟不可能滅掉對方
全族。
面對這位秦長老,暻卻有種不妙的感覺。
“少廢話,先戰一場再說!你贏了,老夫便退出此次司巫之爭。輸了就和他們一樣,留下來吧!”
星海響起狂笑,在星辰間回蕩。
“哼!想留下我,就看秦長老有多大本事了!”暻心中惱怒。
他雖突破煉虛后期不久,受到巫祝大人悉心指點,自認就算不如此人也不差多少。
這時,鎮壓了三頭水龍的四靈星煞沖殺過來。
暻只感覺四面八方,劍氣無處不在,四靈星煞仿佛劍之主帥,率領大軍圍殺而來,天上地下無有一處容身之地。
暻臨危不懼,霧氣中傳出幾聲音節,蘊含奇特韻律,仿佛是這方天地的心聲。
'嘩啦啦……'
不見烏云,竟下起了暴雨。
大雨滂沱,這里不見蒼天亦不見大地,雨水不知從何而來又落向何方,只是源源不斷沖刷著星辰。
星光隱隱變得暗淡,四靈星煞的吼聲中帶有幾分焦躁。
這時,那團霧氣中又浮起一點紫芒,紫芒中是一個陶罐,原來是一件靈寶。
巫族修士亦會借助外物,而且他們結合自身天賦,有獨特的煉器手段。
陶罐無蓋,內部空空蕩蕩。
隨著大雨落下,陶罐很快便被雨水填滿,吞噬雨水之后,陶罐開始變大,變得比那團霧氣還大,反將霧氣吞進去。
隨著陶罐越來越大,本體逐漸變得虛幻,最終只能看到一個若隱若現的龐大輪廓。
四靈星煞沖至,竟沒有受到絲毫阻礙,輕而易舉沖進陶罐,但在進入陶罐之后,似受到了某種壓制,聲勢陡然弱了不少。
與之相反的是,陶罐中響起震天的喊殺聲,只見霧氣中走出一人,并非暻,而是一個頭戴帝冠,身披黃袍的男子。
男子手中舉著一柄劍,威嚴的目光掃視四周。
目光所及,水波蕩漾,竟從水中走出一個個水人,這些人起初徒具人形,連五官都沒有,漸漸五官清晰,身上也變出了武器和盔甲。
頃刻之間,形成大軍,毫不畏懼地沖向敵人!
他們的敵人看似是四頭圣獸,其實是無窮無盡的劍意,在那尊帝皇的操縱下,展開拼殺。
這里變成慘烈的戰場,四靈星煞的一爪、一撞都能滅殺無數水人,但這些水人死后,立刻有更多水人誕生,軍陣竟始終不亂。
陶罐創造出有利于他們的環境,拼命抵抗。
霧氣中,暻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那尊帝皇其實是由數只水行靈蟲組成的,經過他精心培育,這些靈蟲彼此融合,漸漸蛻變成一尊類似傀儡的存在,可以稱之為蟲傀。
煉制蟲傀,專為配合陶罐,每次與人斗法,在陶罐形成的戰場中都無往不利。
如今他修為更高,蟲傀和陶罐都得到提升,兩物配合,竟破不開這座劍陣!
壓力越來越大,暻心中暗嘆,可惜另一尊蟲傀不在。
他共有兩尊蟲傀,一皇一后,出于謹慎,提前放出其中一尊探路,不料不僅沒探明危險,反而導致自身實力受損。
正當暻苦苦思索脫身之法時,忽生警兆,便見一縷星光射向蟲傀。
這縷星光纖如發絲,沒有浩大聲勢,卻讓他產生極端危險的感覺。
“不好!”
暻大驚,急召蟲傀,卻還是晚了一步。
由于陶罐特殊,被星光洞穿也毫發無損。
但當星光擦過蟲傀的左臂,未曾命中要害,蟲傀仍在飛退,左臂連帶左邊半個身軀,竟然無聲無息消融。
組成蟲傀的靈蟲也被滅殺了一小半。
“這是什么劍術!”
暻顧不得心疼,急忙收起蟲傀,真正意識到了這座劍陣的可怕。
倘若他再一味退守,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轟隆隆……'
陶罐中迸發一團團藍白色的光球,伴隨著陣陣驚雷。
星海上空,秦桑現出身形,望著陶罐,奇道:“竟是雷法!應當是癸水神雷,卻和常見的癸水真雷不太一樣……”
見獵心喜,秦桑駢指一點,頓時雷聲隆隆,與之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