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寬約兩米的血氣斬,從馬車正前方掃過。
伴隨著巨大的響聲,坐在前方駕車的車夫和馬車一起被豎直劈成了兩半,并在后方的路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兩道人影從漫天飛舞的碎屑中倒飛而出,一個踉蹌兩步站穩,一個摔倒在地上。
“老師,您沒事吧。”從地上爬起的奧康納問道。
勒斯看了眼身旁一身灰塵的奧康納,道:“一邊去,先關心好你自己吧。”
說著,他將自己脫臼的右肩復位,順帶檢查了一下那里的傷勢。
剛才危險來的太快,他只來得及開啟魔法盾并順手推了奧康納一把,然后就被那道劈開馬車的血氣斬擊飛。
在這個過程中,魔法盾起了重要作用,抵擋住那道攻擊的大部分威力,但也隨之應聲而碎。
結果就被一塊從車廂上崩碎的木板擊中了肩膀。
不過這已經算命大了,剛才那道雄厚的血氣斬,幾乎從他的鼻尖擦過,兩層魔法盾只是給了他一絲躲避的時間。
如果倒霉一點,可能直接就會像那個車夫一樣,被劈成兩半。
奧康納依言退到街邊,他先是激活了身上那件制服領口繡著的一個靜電魔法陣,把身上沾著的灰塵祛除,然后無形無質的精神力從身上散出,將周圍數十米的范圍籠罩。
他知道自己的實力遠不如老師,參與戰斗只能是個拖累,所以想要幫忙尋找敵人。
然而……找了半天,他也沒發現四周有人。
剛才那道殺意,似乎憑空消失了。
“老師?”他自我懷疑的看向勒斯。
后者閉目片刻,搖了搖頭,語氣有些詫異道:“打一下就走了。”
施法者的精神力掃描下,根本就藏不住人,以勒斯的感知范圍,百米以內的所有景象都可以映照在腦海中。
然而除了這條別墅區的居民外,他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奧康納聞言松了口氣,回到勒斯身邊。
“您說這是誰干的?”
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后怕,剛才因為死里逃生,暗中偷襲者的第二次攻擊可能馬上到來,沒時間思考。
現在看著地面上深深的溝壑,回想著剛才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景象,不禁有些打顫。
勒斯冷冷的看著不遠處馬車的殘骸,以及空無一人的僻靜街道,心中也在暗自思索是哪方出手。
動手的人,實力很強,應該是個八級騎士,能一招劈開馬車,并在地上留下長達十米的溝壑,肯定是全力一擊。
這說明對方事先早有預謀,就是準備一擊斃命,但在沒能成功后,卻沒有第二次出手,看來很謹慎,怕留下證據或者多余的痕跡。
也就是說,對方怕被追查出馬腳。
溫士頓背后的王室派?
有可能,現在王國在施法者領域的旗幟人物只有自己和溫士頓,如果自己死了,溫士頓就算因為出身問題不能完全取代自己的位置,至少也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王室派出于這個目的,倒是很可能干出點冒險的事情。
但……
不到一個小時前自己剛打了溫士頓的臉,對方馬上就派人殺自己,是怕嫌疑不夠大嗎?
‘我還有什么恨得想讓我死的敵人……’勒斯心中思索著。
這時,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警察局的巡邏隊聞訊趕來了。
奧康納上前和他們解釋了一下經過,并亮明的身份后,立刻引起了對方的重視。
在王都當警察,別的不說,各類大人物可都必須認識。
勒斯現在雖然還不算什么名震王國的巨頭,但前段時間他獲得最高議會嘉獎紫荊花勛章一事,趕來的巡邏隊頭目卻很清楚。
二等榮譽勛章獲得者,整個王國也沒有一百人,這種人物當街遇刺,對負責維護城區治安的警察局來說,可是件大事。
“勒斯閣下,您現在方便跟我們去趟警局嗎?我們有些問題想要問您,盡快找出刺殺者的身份。”那個巡邏隊長恭敬的問道。
勒斯隨意點了下頭,他也想知道,是誰對自己動的手。
警察局內的會客室,內環區警局的局長接待了他的到來,并親自拿著紙筆進行問詢和記錄。
“您能描繪一下當時的情景嗎?”
“我剛在第七處總部開完會,準備回到貝爾街三十六號別墅,途徑一條小街道的時候,遭遇了襲擊。”勒斯如實說道。
“襲擊您的是什么人?”
“不清楚,只知道是個八級騎士。”
警察局長聞言,臉上立刻便露出苦澀的表情。
八級騎士……這可不是他們這些小警察能管的啊。
“您確定是八級騎士?”
“是的,一招血氣斬就劈開了我的馬車,馬、車夫和車廂,都被劈成了兩半。
我想除了八級騎士,沒人能做到這一點。”
警察局長點了下頭,他自己雖然只是個六級騎士,但對騎士等級的劃分還是比較了解的。
人和馬的骨頭都非常堅硬,像眼前這位人物所乘坐的馬車也肯定是上等木材制作,相當結實。
憑借騎士外放的血氣斬,能一招全部劈開,沒有八級騎士對血氣的控制力和攻擊力,確實做不到。
局長深吸口氣,放下筆本,坦然說道:
“勒斯閣下,您遇刺這件事我感到十分遺憾和氣憤。
但說實話,這不是我們一個小警察局能管的,我會把這件事上報到警察部,由上面派人處理。”
勒斯理解的點了點頭:“可以,順便給你提供個線索,我在乘坐馬車離開前第七處總部前,剛剛和溫士頓大巫師產生了一些矛盾。”
不管是不是王室派做的,總之把溫士頓這個靶子立起來總沒毛病。
“呃……”警察局長頓時覺得這件事更燙手了。
“我會一同上報到警察部的。”
“那好。”勒斯淡淡回了聲,起身離開了警局。
而剛一出警局門口,早已等在一旁的寇費和圖爾斯等人便圍了上來,將自家老大團團保護在中間。
是奧康納通知的,他沒跟勒斯去警局,而是直接回了拉格倫的別墅,將留守的人全部帶了過來。
“部長,您沒事吧?”
“兇手找到了嗎?”
“我們要找誰報仇?”
一堆人圍著勒斯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引得周圍不少警員和來辦事的人將目光投向這邊。
勒斯揮了揮手,道:“回去再說。”
回到別墅后,勒斯先是叫來了理頓管家。
“最近有點不太平,你叫人提高點警惕。”
理頓已經知道勒斯遭遇刺殺的事情,點頭道:“請您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別墅附近的警戒已經加強。”
作為拉格倫在王都的管家,理頓手下還是有一批專門圈養的人手的,只是實力不怎么高而已。
但充當警戒作用,在附近日夜巡查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勒斯點了下頭,隨后又安排手下的魔法師們在附近設立一些警戒魔法陣。
然后,才開始處理自己的傷。
他右肩處可不僅是錯位脫臼的問題,那個飛濺的木塊所攜帶的動能,也將他肩膀處的肌肉和皮膚打得一片青紫,還挫傷了一塊。
這股疼痛他可是忍了一路。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勒斯在奧康納的幫助下將上衣脫掉,后者拿來一瓶春風藥劑開始涂抹那片青紫的地方。
“老師,忍著點。”
奧康納小心翼翼的將藥膏涂抹在肩膀上,看著勒斯一臉平靜的模樣,心中不由感到佩服。
魔法師的體質說到底也就是普通人,老師竟然能忍受如此劇烈的疼痛,令人敬佩。
實際上,勒斯對這點疼痛還真沒什么忍不了的。
當年他剛參軍的時候,騎士是他唯一所知的超凡道路,那段時間他為了活命和踏入騎士領域,可是沒少錘煉自己。
這幾年雖然過得舒服了,也很少再受傷,但對疼痛的忍耐性,卻被提高了不少。
而就在奧康納快上完藥的時候,一個披著銀發的小腦袋從門口冒了出來,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朝客廳里張望。
勒斯坐的位置,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示意奧康納幫自己穿上衣服,然后招呼道:“溫妮絲小姐。”
“勒斯先生,我聽仆人說,您受傷了?”溫妮絲小步走了過來。
“沒什么大礙,你是來看我的嗎?”勒斯笑道。
“嗯,這個給你。”她從背后拿出一個盒子,奧康納幫著接了過來。
“里面是什么?”
“是水果糖,味道非常好,我生病的時候,吃一塊這個就感覺舒服多了。”
奧康納聞言打開盒子,里面擺放著一小堆包裝精致的彩色硬糖,果香濃郁。
勒斯笑了笑,道:“那謝謝你了,溫妮絲小姐。”
“不……不客氣。”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個糖,是她肚子疼的時候最喜歡吃的,拿來給勒斯,讓她莫名有些羞澀。
“那我……我回去了。
對了,謝謝您送給我的那個星空盒,真的很漂亮,爸……呃……拉格倫叔叔也夸贊了好幾句呢。
如果……如果我把他送給叔叔,您介意嗎?”
“只要你舍得,那我沒什么不介意的。”勒斯玩笑道。
“那……還是算了吧。”
溫妮絲歪著腦袋想了想,自己還是不舍得這么個神奇的東西,那個小盒子在晚上沒有燈火的房間內,真的能投射出一片星空來,她可喜歡了。
“對了,勒斯先生,既然您受傷了,那我幫您照顧貝蒂吧。”
這幾天隨著小黑貓和她混熟了,早就成天膩在一起,喜歡的不得了。
勒斯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拉格倫的這位侄女,據說性格有些缺陷,能給她找點高興的事情也不錯,況且這段時間勒斯確實沒空照顧那只小黑貓。
見勒斯答應,溫妮絲興奮的表示感謝。
“貓在樓上我的房間里,讓奧康納帶你去找它吧。”
“謝謝您,奧康納先生,我們現在可以去嘛?”
奧康納看了眼老師,見他點頭后,便帶著她準備上樓。
而剛要走出客廳的時候,正巧碰見收到消息趕來的拉格倫。
溫妮絲:“叔叔。”
奧康納:“市長閣下。”
拉格倫見女兒一臉興奮的樣子,笑著問道:“什么事兒這么高興?”
“叔叔,我要去找貝蒂玩。”
“貝蒂?”
“就是勒斯閣下的那只小黑貓,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溫妮絲有些不滿道。
“哦,那你去吧,我先找勒斯談些事情。”
“嗯。”
看著女兒離開后,拉格倫進入了客廳,并把門帶上。
“傷的怎么樣?”
勒斯有些費力的穿上馬甲,擺擺手道:
“沒什么大礙,只是小傷。”
拉格倫走到他身邊坐下,沉聲問道:“王室派那幫人?”
“估計不是。”勒斯搖了搖頭,隨即把白天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拉格倫在認真聽完后,也贊同道:“應該不是他們,政治暗殺是每個國家的大忌,而且就算你死了,溫士頓也不可能上位。
你們上午的會議已經很清楚了,高層那幾位大人物,對琴康出身的溫士頓很戒備。
選誰,都不會選他們這些琴康人。”
“會不會是其他盯著我這個位置的潛在人物?”勒斯猜測道。
“可能性也很小。”拉格倫否定道。
“那會是誰?”勒斯仔細想著這幾年自己招惹的仇家,篩選其中有能力調動八級騎士的勢力。
很快,他腦中出現了一個名字……
傍晚,議長家小樓的書房。
“這個小家伙,還真是個人才。”老者靠在椅背上,將剛剛看完的那份關于建立魔法通訊網絡的計劃草書。
“確實,這個魔法通訊臺的用處實在太大了。”亨利站在老人對面,附和道。
“讓他做個預算出來,看看要多少錢,再找幾座城市先小規模實驗一下,如果真的好用的話,盡快在大陸局勢徹底混亂之前,在王國內架設起這套東西。”
“我也覺得是這樣。”亨利恭聲附和道。
“那下次議會例行會議的時候,我就準備提下這個事情,你讓勒斯盡快拿出一份詳盡的可行性報告,要不然不好向財政部要錢。”
“是,屬下告退。”
“嗯。”
亨利走后,老人揉了揉眼睛,抬手在剛剛送來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份,繼續開始批閱。
他的家,就是他辦公的地方,每天在這里,他不知道要處理多少份文件,解決多少問題,又決定多少人接下來的生活。
“王國出了個優秀的年輕人,今晚我應該小小的喝一杯,想來用這個理由,亞伯應該會同意的。”老議長自言自語道。
他的身體愈發不好,老人的貼身管家兼保鏢,已經很久不讓他喝酒,只有遇到一些高興的事情,才容許他喝一小口。
今天,他覺得應該可以。
想著即將入口的美酒,老議長臉上露出了一絲孩童得到糖果時的微笑。
而就在他滿懷期待的時候,亨利卻又折返回來了。
“議長,出了點事情。”
老人聞言抬頭看了看他,道:“一定是壞事。”
亨利苦笑著點了下頭:“下午四點鐘左右,勒斯在返回住所的途中,遭到刺殺,襲擊者是八級騎士。”
“人怎么樣?”老議長皺眉道。
“人沒什么事情,好像受了點輕傷,死了一個車夫。”
“刺殺者是誰?八級騎士,誰家的膽子這么大?!”
“我懷疑是卡奇家族。”亨利沉聲道:“因為老卡奇侯爵,就在剛才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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