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彪作為一名騎兵將領,他現在也有些失落。
以后戰場上,還有騎兵生存的空間嗎?
不管了,短暫的遲疑之后,他下令道:“全軍準備,追擊!”
“殺……”
徐彪率領全家軍騎兵開始對外圍的清軍騎兵發起了反沖鋒,當然,正如他預料的那樣,隨著全家軍騎兵開始發動,他們發動的時候,清軍騎兵就開始了撤退。
大青山臨時營地,全家軍騎兵全軍出動追擊了,大部分明軍傷兵和能動彈的士兵,也加入了追擊之中。
只不過,牛金星卻在大營里找到了崇禎皇帝北伐的副帥,也就是京城提督朱純臣。
事實上,早在炮擊開始的時候,朱純臣來到了戰場上,觀看著全家軍用三十二挺重機槍和十六門迫擊炮,打出八千比零的驚人戰績。
沒錯,巴爾圖派出的八千蒙古騎兵,距離明軍陣前最近的十余步,只不過,這匹沖鋒的戰馬,托運的只是一具半截的尸體。
大量的騎兵都陳尸在明軍陣前一百五十步至二百步之間的中間地帶上,尸體層層疊疊,密密麻麻。
當然,要是按照明軍的制度來計算軍功的話,這一仗能撿出一千五百級首級就不錯了,事實上,沒有人關心尸體和首級。
大明北伐軍幾乎喪失了戰斗力,而全家軍根本就不屑打掃戰場,他們而是追擊著清軍潰兵。
朱純臣看著重機槍和迫擊炮的威力,良久無語。
“牛先生!”
“朱大人,怎么看這場戰斗?”
朱純臣望著遠處正在警戒著的機槍組,仿佛色狼遇到極品美女一樣,看了一眼,目光再也挪不開了。良久,他長長嘆了口氣道:“國之神器,舉世無敵!”
牛金星笑道:“朱大人可知,這種火器在我們商國算是什么級別的武器嗎?”
“難道不是鎮國利器嗎?”
“非也!”
牛金星得意的笑道:“這六零炮和重機槍,只是屬于團級支援火力,這個團級啊,就像大明的千總級別,連游擊都算不上!”
朱純臣聽著牛金星的話,自然是不相信的,他認為牛金星在吹牛。
“商軍的編制,采取司、局、團、旅、師共五級!”
牛金星道:“一般而言,四至六個團為一旅,四至六個旅為一師,在每一旅有旅級支援火力,那就是八二迫擊炮,射程更遠,威力更大,在旅之上,還有師,師屬火炮那就更厲害了,如果他們面前的是商國的一個師,根本就不用打那么久,最多一柱香的時間,這些清軍一個人也跑不掉,他們的戰馬再快,那也快不過炮彈!”
朱純臣感嘆道:“怪不得商王可以以一軍之力,壓著建奴不敢動彈,怪不得建奴遇到全家軍,連打都不敢打!”
事實上,如果敢打的話,全家軍弄不好會迎來成軍以來最大的慘敗,因為這些全家軍騎兵人困馬乏,疲憊不堪,而清軍卻早已養精蓄銳。更何況一直以來,全家軍都是依靠裝備上碾壓敵人。
在建奴幾乎沒有炮兵的時候,全家軍裝備了輕便的一零五毫米的野炮,在建奴開始重視火器的時候,全家軍已經完成了火槍到步槍的換代工作。
現在全家軍的制式裝備就是老莫,類似于莫辛納甘步槍,采取七點六二毫米步槍彈,擁有八百到一千米的有效射程。
沒有武器上的優勢,全家軍也只是比明軍強一些,特別是騎兵方面,漢人再怎么訓練,騎術遠遠不如天生在馬背上的游牧民族。
牛金星笑道:“朱大人,難道沒有想過以后?”
“以后?”
“對啊!”
“以后!”
朱金星在全家軍與崇禎皇帝匯合之后,一直在思考一個嚴峻的問題。全旭現在已經商王了。他現在就像是當年的朱元璋,頭上還有一個郭天敘呢。
郭天敘是元末群之一,江淮紅巾軍的領袖郭子興的兒子,而朱元璋則是郭子興的女婿,后來,郭天敘被叛徒出賣,死在了元軍手中。朱元璋這才成功繼承了郭子興所有的政治遺產。
全旭的情況與郭天敘不同,作為曾經全旭的頂頭上司盧象升,已經沒有影響全旭的資格和實力了,全旭早已另立門戶。
不過,眼下的問題是,全旭頭頂還有崇禎皇帝這個頂頭上司,如果崇禎不死,全旭只能是商王,而不能成為皇帝。
不惜一切代價派出兵馬援救崇禎,這是全旭為了成全君臣之誼,如果讓崇禎死在建奴手中,那么太子朱慈烺就可以成功繼承崇禎皇帝的政治遺產,如果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問題就簡單多了。
當然,崇禎皇帝可以死,但是絕對不能死在自己手中,也不能死在任何一名全家軍將領的手中。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崇禎皇帝,就像當年韓林兒一樣,死在一場意外,或者不明不白之中。
朱純臣也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的交流不需要那么直白,一個眼神,一個暗示就足夠了。就像美劇紙牌屋里費蘭克一樣,僅僅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那就足夠了。
牛金星只告訴朱純臣,以后。
以后的以后,那就是全旭代替崇禎皇帝。
以后就是明亡商興,商國代替現在的大明,號令天下。
全旭依靠的就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全家軍。
看著朱純臣略微遲疑。
牛金星淡淡的笑道:“朱大人可知,吾主商王殿下現在有多少個師,多少個旅,多少個團?”
朱純臣:“愿聞其詳!”
“不多,商國國防部下轄十四個師,五十六步兵旅,四個海軍陸戰旅、三個山地作戰旅,共計六十三個旅,二百一十八個團,其中還包括各地的治安民團,另外還有北海、東海、南海三大艦隊,擁有主力戰艦八十七艦,中等戰艦一千零五十四艘,全軍將士超過七十萬人!”
聽到這話,朱純臣直抽冷氣。
牛金星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不怕告訴朱大人,從大青山以西,長城以北,一直到陰山之北,往西可以至武威,都是第六師的轄區,也可以說,都是商王的地盤,當然,還有河南的南陽府、河北的大名府,瓊州府、臺灣府、呂宋府,哦哦對了,還有安南國已經不存在了,商王殿下早在三年前,就組織了一支南下大軍,一路攻城掠地,現在只怕整個安南國,都屬于商王殿下!”
一陣冷風吹來,朱純臣后背發涼。
他伸手一摸,整個后背都是一片汗水。
天色漸漸的黑了,無邊的暮色吞噬了天邊最后一絲光亮,天地之間一片黑暗,路都看不清,一如大明的未來。
清軍追擊崇禎皇帝的鑾駕,來勢洶洶,他們自然不是善男信女,所過之處,沖州撞府,遇到了大明的村鎮和城池,都搶了一把。
搶的時候多威武,撤退的時候就會多狼狽。
徐彪在追擊清軍的路上,看著清軍士兵沒命逃竄,旗幟糧草扔了一地,受傷的士兵被拋棄在路邊發出絕望的,跑不動了的戰馬同樣也被拋棄,和傷兵呆在一起雙目無神的看著主人消失在大團煙塵中,發出一聲聲悲愴的嘶叫聲。
這兵敗如山倒的場面讓每一個在這場血腥的戰役中幸存下來的人在此后的余生中都蒙受著生不如死的恥辱,抬不起頭來。
也幸虧徐彪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打仗,他擔心明軍殘部不足以保護崇禎皇帝的安全,就下令停止追擊。
這場追擊,全家軍八千余騎兵追殺了兩三萬清軍騎兵,斬首超過萬級,俘虜,至少沒有俘虜。
因為全旭的命令是,不接受他們沾血的清軍士兵投降。
事實上,這些追擊崇禎的清軍士兵,都參與了沿途的燒殺搶掠,每個人手中都有人命,雖然說全旭非常需要勞動力,但是這像這種屠殺平民百姓的行為,根本不值得原諒。
大青山下的臨時營地里,到處都是一團團的篝火,身上的血跡還沒洗干凈的明軍將士圍坐在火堆旁談笑風生,用削尖的木棍穿著一條條從死馬身上割下來的肉烤得滋滋冒油,烤得半生不熟便開始狼吞虎咽了。
得勝之師的氣勢跟沒打勝仗的完全是兩碼事,他們士氣高昂,漸漸充滿了自信,就算一座山擋在他們面前他們都能一腳踹翻!
相信如果再讓他們遇上清軍軍隊,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將其撕成碎片,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心生畏懼,望塵即退。
對手還是那么狡猾、剽悍,并沒有變,變的只是他們自己。
朱純臣作為大明的成國公,權力不小,而且身邊也有家丁伺候著,他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有人給他烤好了羊肉和牛肉。
至于,馬肉,那只是普通士兵需要的食物。
小羊羔還有牛肉,那才是貴族的食物。
烤好的小羊肉外焦里嫩,看上去讓人胃口大開。
只是非常可惜,朱純臣咬在嘴里,卻如同嚼蠟。
任何歷史都是當代史,朱純臣自然知道寥永忠做了一件黑活,封了慶國公,然而問題是,寥永忠最后也是坐罪賜死。
可是,成國公府以后的未來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