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在晉愿意犧牲范三拔,韓爌也愿意,包括其他大佬們,倒沒有意見,不過,參會的議事大夫們反而卻大了。
因為,他上面的大佬不同,他們與范永斗一樣,位置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他們現在可以犧牲范三拔,將來,也有可能犧牲他們。
所以,一時間,反對的聲音層出不窮。
“我們華陽社現在已經淪落到向一個武夫低頭嗎?”
“就是,憑什么?”
“區區一介武夫,豈能坐在我等頭上!”
“我認為,范三拔殺得對,即使這一次沒有得手,我們可以派更多的人,把狼衛派出去!”
王在晉冷冷的笑道:“還不是范三拔這個蠢貨,把事情搞砸了?如果不是他打草驚蛇,我們何至如此?狼衛戰力頗為不俗,但是人數太少,而且狼衛也不見得比建奴更兇悍!”
眾人這里反而沉默了。
梁延棟張了張嘴:“我們朝中有人,可以彈劾他!”
“彈劾他什么?”
“可以彈劾他的多了,干涉地方政事,結交外鎮總兵!”梁延棟沉吟道:“我們有證據可以表明,他在結交大同鎮滿桂,東江鎮毛文龍,還有登萊鎮秦承祖,搜刮民脂民膏,這一宗宗,一樁樁,哪一條不是死罪?”
與梁延棟不同,王在晉此時比較冷靜,他冷冷的道:“沒用的,陛下,現在對他信任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誰也告不動他。”
王在晉對朝堂有著比較清醒的認識。他看得很清楚,隨著遵化之戰的落幕,朝堂的格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武人的勢力正在強勢崛起,無法阻擋!
雖然全旭和盧象升都沒能入閣,但是與這兩位交情極深的孫承宗卻入了閣。
并且,孫承宗很有可能還能更更一步,問鼎首輔寶座。
全旭出鎮遼東總兵官,從建奴手中被奪回遼東半島的南四衛,而且盧象升也奪回了廣寧衛。
這兩場大勝,崇禎被迷住了心竅,對盧象升和全旭的信任,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經過討論,最終還是形成了決議。
暫時穩住全旭,以圖后計。
遼南,依舊還是那個遼南。平靜如常,該上工的上工,該吃飯的吃飯,該蓋房子的蓋房子。
只是在平靜的表面下,一股股暗流開始涌動起來。
負責民部和工程管理的沈明澤、曲靖,馬上舉一反三,在所轄工匠和民夫中間展開調查。
“所有工地,工廠立既戒嚴,所有工匠和民夫,任何人不許進出!”沈明澤嚴厲的下令:“要仔細排查,不把幕后黑手找出來誓不罷休!”
軍隊則開始收攏集結,僅僅旅順口,就多達五六千名全家軍將士,他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殺氣騰騰。
嚴密排查行人和百姓,商賈。
全旭在后世因為蘇彤的車禍,耽誤了幾個小時,作為老板,對于下屬生死未卜,也不能不管不問。
直到等李思維的情緒安定下來,全旭這才回來。
全旭急忙望著軍醫官道:“情況怎么樣?”
“血已經止住了!”
軍醫官苦笑道:“三娘已經沒有體力,孩子只怕……”
關于保大還是保小這個問題,全旭絲毫不考慮,大小都要保。
當然,他也清楚,這并不現實。
哪怕作為皇帝,天啟皇帝的三子兩女,沒有一個可以活下來。
“一定要保住三娘!”
“我們盡量,只是……全爺,您還是讓人回全家莊鎮,把湯夫人和湯大郎請過來吧!”
全旭皺起眉頭:“這么嚴重?”
“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這種事!”
周圍的穩婆更是腦袋垂到胸口,大氣不敢出。
全旭想發怒,質問他們平時都干什么去了,但是想想,這也怨不了軍醫。這年頭,對于生育衛生,連皇家都沒有辦法,更何況是他們。
他的心情更形沉重:“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
在不知不覺中,三娘已經成了全旭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幾乎每天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三娘。
他更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那顆萬人敵飛向他,三娘不至于拼盡全力,把自己撞飛。
在最危險的時候,三娘考慮的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全旭。
全旭的心情很糟糕,因為蘇彤出現了意外,他一時間沒有辦法買下來醫療設備,想到這里,他望著沈良材道:“沈良材,你派出一隊人馬,前往全家莊鎮,把湯夫人和湯大郎,接過來!”
“是!”
“還有,命人嚴加審問那些刺客,我要知道他們背后是誰!”
全旭回到后世,這次他不是出現在體育工廠的倉庫,而是出現在北京協和醫院的地下車庫里。
全旭想了想一圈,該咨詢專業婦產醫的問題,他已經咨詢過了,他沒有能力把醫生綁架到明末,只能買點醫療設備過去。
三娘肚子里的孩子屬于早產嬰兒,一般早產嬰兒,體質較弱,不易成活,主要是新生嬰兒的血和氧較低,一般情況下需要屬于感染,需要在無創呼吸機輔助呼吸,也需要用藍光照射,這需要的就是設備。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藥品。
這讓全旭感覺頭大,全旭拿著手機,看著通訊錄,無意間看到了謝琳的名字,他試著撥打過去。
“喂……”
從手機里傳來的聲音,并不像往常一樣充當欣喜,此時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濃濃的疲倦。
“是我,我回來了,你在哪兒?”
“我在,協和醫院……”
“等我,馬上到!”
十幾分鐘之后,全旭看著謝琳,謝琳在兒科病房里,正在陪護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似乎做過化療,頭發已經剃得一絲不剩。
謝琳指著正在熟睡的小女孩道:“這個小女孩叫苗苗,先天性的白血病,她的母親生下她不久就死了,她的父親為了給她治病,花光了積蓄,把房子也賣了,最終無奈,她的父親扛不住壓力,跳河自殺,幸好遇到我們華陽社的義工!”
聽著華陽社,全旭微微一愣。
他終于想起原來的時候,為了惡趣味,他成立了華夏陽光公益互助服務社,簡稱華陽社,前期投入一千萬元,后來又為了發展華陽社,他捐了三顆一百年份的人參,在華陽社的APP平臺上進行拍賣,獲得了資金一千三百萬元,也就是說,整個華陽社,他的投入成本之后,兩千三百萬元,馬馬虎虎在北京一套房子。
全旭望著這個小女孩道:“是不是華陽社沒有錢了?我再給你打一點!”
“不是錢的問題!”
謝琳起身離開這間特護病房,來到了外面的走廊里,謝琳拿著電話,發了幾個短信,不多時一名護士來到房間里。
謝琳拿著自己提包還有外套,望著全旭道:“你難道不知道華陽社的發展嗎?那新聞應該看吧?”
全旭搖搖頭:“沒注意!”
謝琳有些幽怨的望著全旭。
雖然說,華陽社的投入非常少,可以說,任何一個基金會或公益組織,都比華陽社大,但是華陽社的模式,本來就是全旭幾乎照搬了共濟會。
也可以說,二十一世紀的華陽社,就是一個平民的共濟會組織。
萬事開頭難,謝琳在成立華陽社之初,還沒有來得及宣傳,推廣華陽社的互助APP,就遇到了第一個求助對象。
這是一位來自東莞的小姑娘,她無意間刷了DY廣告鏈接,她就成了華陽社APP的第一位真實會員。
她是一名夜市的小個體戶,以賣鮮榨果品為生。卻時常受到混混的騷擾,在她的冷飲店里,經常拿她的冷飲,雖然錢不多,卻讓她感覺非常委屈。
本著這是一個陌生的平臺,就全當發泄一下。然而關鍵是,此時華陽社剛剛推廣,二三十名工作人員中,有一名工作人員有位同學,正巧在小姑娘的所在地片警。這本來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小姑娘的問題馬上得到了解決。
于是,這個小姑娘開始動員身邊的朋友,親戚,慢慢的這個華陽社相互平臺,被越來越多的人接納,熟悉。
真正讓華陽社開始大發展,還是因為一位來自新疆庫爾勒的農民朋友。
他種了六千多畝梨樹,按照平常時期,這些梨有專門的人前往庫爾勒收購,不過,他的兒子是一個混球,喝酒之后得罪了前來收購梨的收購方辦事人員。
這六千多畝梨樹產出的梨,就沒有了人收購,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馬上就要爛掉了,一年收成,將會血本無歸。農民的文化不高,他是病急亂投醫,什么拼多多,淘寶,各種網絡平臺,到處注冊網店,準備自己銷售。
不過,由于新店反應平平,不是說沒有一點點成績,至少賣出了五六千斤,相當于他梨園的萬分之一。
結果,他看到了華陽社的APP,然后下載,注冊會員,發布求助信息和預留手機號。而偏偏一名剛剛獲得華陽社感情調解的會員,他是一家國企的高管,國企要向職工發放福利。
仔細詢問以后,庫爾勒酥梨的價格非常便宜,哪怕是專門包車運輸,也比市場價采購便宜。
這樁生意算是成功了。
同時,也有了一定的口碑,大量的會員開始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