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后面,她聲音尖利刺耳,整個鬼憤怒到不能自已,忽地,她噴出一口鮮血,洋洋灑灑浸滿了她雪白的襯衣。
接著,腦袋忽然像是斷了筋骨一般,耷拉著垂在胸前,一只手臂直接被無形的大力沖擊撞飛了去,斷臂搭配掉下來的腦袋,形狀詭異至極。
陳若軒啊了一聲,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動著,瞪大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陳母。
他害怕,極度害怕。
想閉上眼睛,但是眼皮子像是被固體膠粘住了一般,怎么也閉不下來。
母子一鬼一人相對而立小半刻鐘,陳母漸漸回過神來。
糟糕。
她一激動,就露出了死時的慘狀。
嚇到兒子了。
陳母手忙腳亂地把腦袋扶正,飄忽過去不知從哪個角落里撿起飛出去的斷臂,利索地安裝到手臂上。
咔嚓一聲正對了上去,她旋轉活動了一圈肩膀,沒什么問題。
陳若軒翹起來的小手指都在顫抖。
心都快要蹦出來了。
“很正常,鬼如果遭受刺激控制不住自己,一激動就容易露出死時的面目。”
姜顏淡定地在旁邊貼心解釋了一句。
“我媽死得這么慘?”
半天,陳若軒才喃喃說了一句話。
起先他確實被嚇到了。
雖然剛開始陳母出來是魂魄的狀態,但是除了面色蒼白一點,忽略掉她走哪兒飄哪兒的狀態,其實跟人沒什么差別。
誰知道一個好好兒的人樣,忽然腦袋就掉下來掛在脖子上。
是個人都害怕。
陳母恢復“人”樣之后,陳若軒也反應過來,心里的怯意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心疼。
“不知道。”
姜顏搖頭,死狀是慘,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慘。
還得聽她怎么說。
她示意陳母繼續說下去。
陳母咬牙切齒,陷入了回憶之中。
“陳建華早就出軌了,那個小三的兒子才小阿軒幾個月,他居然瞞我這么久,多少年過去了我竟然才發現。
那天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之后,非常生氣,當時氣上心頭跟他說,他找小三,我也找小三,我還要找小四小五,讓他頭上青青草原綠地無邊。
我只是口無遮攔氣急敗壞胡亂說的,沒想到他聽了我的話卻動了心思,他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個野男人,計劃用來勾引我。
這個禽獸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還以為人人都跟他一樣呢,以為找個俊俏的男人,我就會迫不及待的撲上去?
真是可笑之極!
那個男人三番四次勾引我不得其法,我這里卻已經收集了證據準備去起訴離婚,陳建華急了,他給我下藥,讓我和那男人睡到了一起。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醒來之后,發現自己跟個陌生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陳母說著,目光看向兒子。
天知道她醒來之后,兒子瞪大眼睛看著她和另一個男人赤shen果ti滾到床上時的憤怒嗎?
陳建華一副痛心疾首地樣子,她憤怒不已,爆發了兩人史上最激烈的爭吵。
“陳建華叫你回避之后,他和那個男人合力將我敲暈,他告訴那個男人,把我賣到山溝溝里給人當媳婦,他已經聯系好人了,只需要把我送到指定的地方,有人會跟他接頭。
那個愚蠢的男人居然相信了,在陳建華的指示下開車帶著我離開,沒想到那個畜生早就在路上給我們安排了一起車禍,我和那個男人雙雙死在了車禍中。
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陳建華這個賤人,竟然對外宣稱我跟人私奔,這才出了車禍。你親眼看到我和那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潛意識里就認為我和人私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出了這檔子事,你當然不會深究。
作為兒子的不追究,這種敗壞門風丟人現眼的事情,還會有誰會深究真相是什么呢。”
陳母說得越發得聲淚俱下,通紅的眼眶中血淚再次留下來。
她不怪兒子,陳建華使了如此卑劣的手段,兒子年紀小沒有分辨能力,她能理解。
她恨,她怒,她憎的一直都是那個狼心狗肺的負心人。
陳建華害怕她一紙訴狀告上法庭,分走他的財產,更害怕他出軌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影響他的生意。
可是她又做錯了什么,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姜顏問:“你死在外面,魂魄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一半去了地府,一半留在這里。”
“這個,跟我兒子有關。”
陳母視線看向兒子。
當時突然聽聞親媽跟人私奔出了車禍雙雙死亡的消息,陳若軒不敢相信,又害怕相信。但是他親眼看到親媽跟人滾到了一起,陳建華又將事實擺在他的面前,帶著她去了車禍現場,他不得不相信。
憤怒和失望交織在一起,陳若軒對陳母的感情非常復雜。
起初是憎恨,厭惡,恨陳母好好的日子不過居然跟野男人茍合到一起。
但他年紀小,加之跟陳母干親深厚,到底心有不忍舍不得陳母,一邊怨恨陳母一邊又在車禍現場撿了一小節陳母戴的翡翠鐲子,帶回來埋在陳家別墅的庭院之下,就是那棵梧桐樹下。
陳母怨氣沖天,魂魄自然不肯下地府去,她的魂魄附在小半截鐲子上,跟著回了陳家。
后來,好幾個晚上陳若軒做夢夢到陳母,有一次半夜起床,他還看到陳母在庭院里飄忽閑逛,他頓時嚇壞了,告訴了陳父。
陳建華也心虛,很快就找來一個大師,來陳家驅邪。
那道士術法不到家,生生的將陳母一分為二一半下了地府一半滯留人間。
陳母元氣大傷,帶著殘缺不堪的記憶渾渾噩噩就此沉寂在翡翠鐲子中,也就是每年陳若軒供奉的香火,讓她勉強能維持下去,否則早就煙消云散了。
“原來如此。”
姜顏點了點頭,目光對上震驚陷入迷茫中的陳若軒,“你什么時候發現你媽的死不對勁的?”
“就前一段時間。”
陳若軒捏著拳頭,氣得身體繃成一條線,脖子上,手上青筋畢露。
他后來才知道親爸在外面有一個比他小不了幾個月的兒子,這才漸漸的察覺,親媽的死可能不是意外。但是他親眼所見親媽和另一個男人滾在一張床上,又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他成了兩個矛盾體,一邊恨著陳母,一邊又覺得也許是他錯怪了。
直至前一段時間,他發現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