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穹想要上前阻止:“雙兒,這件事情由我來跟你大伯溝通。”
可白雙甩開老父親,她瞪著兩只死一樣的眼睛:“我曾發過誓,如果我違背約定,我就不再是爸爸的女兒。所以我決定,從今日起,我,白雙,自愿叛出鯨落城!”
吳穹瞪大眼睛!“雙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呵!”白雙似哭又似笑,笑聲比哭聲還悲壯。“鯨落城從來都沒有歡迎過我。我的愿望是和爸爸住在一起,可是爸爸到死都不愿意讓我回鯨落城。要不是我開槍殺了那兩個兇手,恐怕我連爸爸的最后一面都見不上!”
吳穹:“你怎么又開始胡說八道!”
白雙不理會老父親,他轉頭對林震說:“大伯,我投案自首!害死我丈夫的兩個兇手是被我親手槍決的,證據也在這個文件夾里面。”
林震發現事態不對。白雙連求生的欲望都沒有了,白雙這是在一心求死!
“雙兒。”林震說,“這些事情你爸爸之前跟我說過了。你現在需要休息,需要吃飯。其他的我們以后再說好不好?”
“我這種人哪里還有以后?”白雙面如死灰看向門外的駱孤行,她撐著最后一絲力氣擠出一抹苦笑:“六叔,對不起,這次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說完這一句,白雙脫離地倒了下去。
她累了,累到再也不想多看這個世界一眼。
她的來歷是人類文明的恥辱,無論走到哪里她都不會受人歡迎。就連她的生身父親都對她的存在諱莫如深,生怕別人知道英雄豪杰白老城主曾用禁術造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白雙就這么一個人站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之中。
周圍的溫度好冷,可是溫度再冷也沒有人心冷,冷到呼吸都快凝固了。
她好想回家,好想和爸爸住在一起。
她依稀記得爸爸好像是死了,以后她再也不能和爸爸住在一起了。
白雙緩緩睜開眼睛,她似乎是睡了很久很久,但是她還是覺得好累好累。
“雙兒?”一個聲音在旁邊溫柔地喚了一句。
白雙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轉過頭,有氣無力地說:“大伯。”
“大伯在呢!”林震握住侄女的手,“別怕,以后有大伯陪著你。”
白雙被林震扶著坐起身,稀里糊涂喝了些甜湯。
這甜湯的作用著實強大,白雙喝下去沒多久,她腦子里的意識就變得清醒起來。
她伸手往自己肚子上摸了一把,終于認命這一切都不是夢。
林震好生說:“雙兒,我給那個孩子做過基因檢測,我發現你遺傳給他的基因印記有點問題。你的基因印記是用人為的方法標記上去的,所以你可能沒辦法通過自然方法生孩子。”
白雙莫名其妙看著林震,她還以為大伯父會批評她明知故犯。
林震說了一件連白雙不知道的事情:“其實你爸爸在你之前也有過其他孩子,但那些孩子沒有成活。我和你爸爸本來就不是通過自然途徑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像其他自然人一樣生育。”
白雙非常有自知之明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后我會斷了這份念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震解釋道:“我和你爸爸是一個叫風小媧的女人制造出來的。后來你爸爸太想要一個孩子,所以他去找了那個人,那人就幫他制造了你。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孩子,恐怕你還得去找她。”
這些事情白雙當真是聞所未聞:“你怎么知道我爸爸以前有過其他孩子?”
林震微不可尋翻個白眼:“他床上的女施主那么多,曾經有幾個香客懷過他的孩子。幸好他有基因缺陷,那幾個孩子都沒能成活,要不然你哥哥姐姐滿天下。”
白雙的嘴角止不住抽兩下!這事聽起來怎么這么惡心!
白雙謙虛謹慎地問:“大伯,你跟我爸爸是從什么時候認識的?”
“我們從小就認識。”林震說,“那個臭道士小時候成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叫我:林哥哥,林哥哥!還有青青,他從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而且是我把他帶進太空遠征軍。”
白雙眼中多了一種復雜的神色:“既然你對我爸爸了解那么深,你知不知道他們以前到底欠了誰的人情債?兩個爸爸都跟我說過,他們把我制造出來是為了讓我去還債。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欠了誰的債,那個債主是不是還活著?我家欠他家的債有沒有還清?要是沒還清,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債主是誰?要是債主死了,我去給他的子孫后代還債。”
“別聽他們胡說!”林震打斷白雙的話,“你根本不欠誰的!”
如果林震的反應是驚訝,說明欠債一說純屬誑語。可惜他的反應偏偏是極力掩蓋某種心虛。
白雙苦笑:“原來他們說得都是真的啊!我這一生,嘗盡世間疾苦。他們到底是欠了別人什么,為什么我都經受這么多磨難,還是不夠他們還債?”
林震:“雙兒你聽我說,你真的不欠這個世界任何東西。”
白雙笑得越發凄苦,她淅淅瀝瀝回憶起來:“小時候我住在地上,爸爸住在天上。我每天都盼望著爸爸能夠來地上看我,看看我畫的畫,看看我寫得作文。可是爸爸每隔三四年才會下地一次,每次住三四天就走。
“我從小的愿望就是和爸爸住在一起。誰知等我考起太空聯邦大學,等我去到天上的時候,爸爸不準我住在鯨落城。
“他說這樣會被人發現我和他的關系。我只能以地球生的身份住校,就算是到了周末都不能去鯨落城看爸爸。
“爸爸和亞歷山大校長的關系很好,他經常去太空聯邦大學。但是他從來都不會見我,更不許我當眾和他見面。有時偶爾聽別人說起,我才知道爸爸去過太空聯邦大學。”
白雙抹一把眼淚:“畢業的那天,我問爸爸能不能到臺上幫我撥穗。可是爸爸說,亞歷山大更有資格做這件事。
“我站在臺上,看著臺下的爸爸。他不是我爸爸,他只是太空聯邦大學邀請的一位嘉賓。為了掩蓋我和他的關系,那天他特意戴了個口罩。”
林震突然想起那天的情形,那天他也出席了畢業典禮。
白青帶著一個口罩,說是有點感冒,所以戴個口罩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