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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榮不知道的是,她繡的這十個荷包并沒有擺上展柜,而是被于韻青私藏起來,不過私藏之前,她命白芷和紫夏兩個照著這十個荷包繪制了二十幅大同小異的花樣,詩文是照搬的,沒有改動。
翌日,曾榮一早到繡坊時,阿梅和阿櫻兩個又都趴在案幾上描著蟬系列的花樣,對此,曾榮見怪不怪了。
很快,曾榮自己也忙了起來。
這次她打算繡的是蘭花系列,這是她昨晚臨時做的決定,一來是她腦子里關于蚱蜢的詩句不多,且蚱蜢也并非什么有著高潔寓意的動物,二來是她想起了她剛進繡坊第一天繡的那條帶著詩句的蘭花絲帕。
劉公公能一眼相中那條絲帕,說明他想送的那個人肯定特別喜歡蘭花,可若單單是因為蘭花,只怕劉公公也沒這么大的興趣,畢竟會繡蘭花的人多了去,可若是上面帶了兩句詩,意義又不同了,畢竟絕大部分繡女是不識字的,只會簡單的依樣畫葫蘆,沒有新意,很難入他的眼。
可惜,彼時曾榮沒有想通其中關節,加之她不想太早展露自己的實力,所以拒絕了于掌柜的暗示和明示。
這一次曾榮選用的是淺紫色緞面,也打算湊十個做一組系列,所以裁剪結束后,她又開始畫圖了。
阿梅三個本來都各自低頭忙著描自己的花樣,忽一眼瞥見曾榮連草稿都不打直接就往緞面上畫圖均大為訝異,阿梅第一個欺身過來。
“阿榮,你怎么又畫上蘭花了?”她明明記得昨日曾榮說過要繡蚱蜢的,且姑姑也是這么告訴她的。
“昨日回去后畫了幾張蚱蜢圖都不太喜歡,想著等過些日子去城外抓兩只蚱蜢來瞧瞧再畫,可我又不能閑著,想著先繡一組蘭花也是一樣的,之前我繡了那么多蘭花絲帕,不用打稿也能畫出來。”曾榮停下了手里的活,解釋道。
“真要去抓蚱蜢?”阿桃湊了過來。
曾榮點點頭,“可不,我雖見過這東西,可從沒有畫過。”
事實上,她的確畫不好蚱蜢,一方面是不熟悉,另一方面是從沒有畫過,不像蟬,雖也不太熟,可好歹上一世跟著徐靖畫過幾次,彼時徐靖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他的畫不說洛陽紙貴也是一畫難求的。
因此,曾榮那一組蟬系列能得到于韻青的青睞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樣吧,我弟弟妹妹閑著,我讓他們去抓兩只給你送去。”阿桃熱心地說道。
“好啊,那就多謝了。”曾榮也不跟對方客套。
倒是阿梅一聽這兩人語氣如此熟稔,直覺這兩人肯定不止在繡坊這一點交情,想了想,說道:“費這事做什么,問問白芷或紫夏兩個畫沒畫過就不行了?”
“也行,不過我沒有繡過蘭花圖案的荷包,先繡蘭花也一樣的。”
“蘭花我們來繡就好,蘭花簡單,這蟬我可沒信心能繡好。”阿櫻抬頭說道。
這半天光描這只蟬就費了她好半天的勁,真要繡起來肯定更吃力,她對自己沒信心。
“沒問題,等我繡好后你跟于掌柜說去。”曾榮正可不想做這個惡人。
因著之前繡了好幾十條蘭花圖案的絲帕,因此不管是畫蘭花還是繡蘭花對她來說都是駕輕就熟,這十組蘭花圖案的荷包只花了她七天時間就完工了。
同樣的,這一組荷包擺到于韻青面前又讓她大吃了一驚,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曾榮的繡技,而是因為曾榮的臨時變通。
“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因為我對自己畫的蚱蜢不滿意。”現成的理由,曾榮重復了一遍。
“那為何又肯上面加題詩?”于韻青追問道。
也別怪她多心,之前她讓曾榮在絲帕上加題詩被曾榮拒絕,后來阿梅請曾榮在絲帕上幫忙題詩,曾榮只給題了一次便拒絕了,理由是她只會那一句。
一開始她原本也信了,可上次看到曾榮繡的那一組蟬的荷包,她才知道曾榮撒謊了,只是當時她只顧著高興,忘了這一茬。
如果說上次的蟬是一種巧合,那么這次的蘭花絕對不簡單,因此,她必須問明白,她可不想自己忙了半天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自然是因為銀子啊,上次的蟬因為有題詩,所以能拿到一兩銀子一個,這次的蘭花想必也一樣的,會繡蘭花的多了去,可會題詩的肯定不多。”這個理由是曾榮決定繡蘭花時就想好的。
這個理由夠直接,也夠坦白,于韻青差點就信了,不過她很快想起曾榮撒過的謊言。
“對了,你不是說你沒有進過學,可這些詩句你是從何得知的?還有,我找人鑒定了下你的字,人家說至少有十年的功底,可你跟我說,你才學了幾個月不到。”于韻青說完直視著曾榮。
她在等曾榮的解釋。
曾榮一聽這話先是瞪大了眼睛,微微張了張嘴,繼而笑了笑,“不可能吧?我有這么厲害?說實在的,這些詩句是我自己進京后現學的,字倒是一直在練,不過之前我是用樹枝在地上練,真正開始習字確實只有幾個月,難不成我真是天分奇高?”
最后一句話她明顯帶了些揶揄的意思,倒是令于韻青再次信了曾榮。
不過與其說信還不如說她放棄了追問,她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成,這個時候她是絕對不想和曾榮惡言相對,因此,這一次她也給了這十個荷包十兩銀子的工價,也仍是提了一個要求,這十個荷包的花樣交給阿梅去繡,曾榮繼續她的蚱蜢系列。
曾榮是第二天下午才發現這組蘭花圖案的荷包于韻青只給了阿梅,阿櫻仍是繡之前的蟬系列,可能是因為不夠賣的緣故,阿桃也開始繡起了荷包,也是蟬系列。
因著這個發現,曾榮瞅準一個飯后消食的空檔又去了一趟展廳,這才發現不管是自己繡的蟬系列還是蘭花系列都沒有擺出來,就連阿梅幾個繡的蟬系列也沒見。
這就有點怪了。
曾榮有心去問問于掌柜,又怕對方斥責她話多手長,只得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