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站名:傲宇閣
田水蘭清楚自己說話沒多大分量,故而話一說完,她偷偷地在曾呈春的后腰上擰了一下。
接到示意的曾呈春很快附和道:“對對對,每年十兩銀子,否則,我們就不答應你們出門。”
“爹,要這么說的話,這五兩銀子你也別拿了,一并給大哥算了。”曾榮說道。
“憑什么?你是不是我女兒,我是不是你爹?”曾呈春一生氣又站了起來,且破天荒地把腰身挺直了。
“是啊,阿榮,你爹終歸是你爹,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不孝子,撇下這一大家人自己一個人去過好日子。”曾呈秋幫著數落了曾榮幾句。
事實上,他早在得知曾榮帶著曾華上山采藥時就想把他女兒也送到曾榮身邊,可曾榮沒答應,說是在家繡絲帕比上山采藥掙的還多些,且輕巧,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日頭也曬不著,不像她是沒辦法,想學繡絲帕沒人教。
直到后來王氏來找田水蘭打聽,得知曾華每天背回來的草藥的確賣不到幾個大錢,他這才歇了這心思。
可誰知曾榮竟然有這運氣,救了一位京城來的貴公子,人家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的謝銀,更別說還要帶曾榮曾華兩個去京城。
若是他女兒也在場,豈不是也能跟著去京城,他這一家也能借上光過上好日子?
曾呈秋一開口,曾呈夏也忙點頭說道:“可不是這話,阿榮,你可不能把你爹丟下,我們這一大家人可就指著你呢,你可不能沒良心。”
曾呈夏說完向王氏使了個眼色,王氏剛要開口,族長搶先說道:“大夏大秋,你們少說兩句,大春,你坐下,你們聽我說幾句。”
方才聽曾榮提到“徐老夫人”幾個字,他知道這老太太是誰了。
京城內閣大學士徐積善家,他兒子鉆營了好幾年都進不去徐家的大門,沒想到老天終于把機會送到他面前來了,這個機會他必須得抓住了。
所以,這件事他管定了。
族長的話還是有幾分威信的,曾呈春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曾呈夏和曾呈秋兩個也閉上嘴了。
王氏倒有心想說兩句,可族長一個眼神掃過來,她把話吞回去了。
罷了,先聽聽這老東西說什么也不晚。
見屋子里的人都安靜了,族長這才站了起來,巡視了屋子里的人一圈,說道:“你們一個個都別逼阿榮了,這孩子能有今天不易,說句不好聽的,當初若不是歐陽先生救了這孩子,別說二十兩銀子,一個大子你們都落不到。還有,上次若不是阿榮機警發現你們要賣她,這會她不定被關在哪里,是死是活都說不準呢,哪有今天這二十兩銀子?你們說,是這個理么?”
“話雖如此,可,可畢竟是我們的女兒,她就不能不管我們。”曾呈春被人當場揭了短,頗為惱怒,可礙于對方的身份,他又不敢發作,因而,只得吭哧吭哧地反駁了兩句。
“怎么沒管,不是給你們留了二十兩銀子?阿富娶親這銀子該不該你們做爹娘的掏?阿貴念書該不該你們掏?還有阿華,才六歲,阿榮也說要帶去京城,這不等于又替你們養了一個孩子,你們還不知足?我曉得,你們是想說,這兩娃成親將來也能得一筆聘禮,可你們去問問,村里有幾家女娃子能拿到十兩銀子的聘金?”
“正是這意思,阿榮等于幫你們把難題都解決了,你們還發什么愁?”三叔公開口說道。
“三叔,我家娃多,兩個小的還這么小,以后愁的日子多著呢。”田水蘭把阿來推了出來。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著什么急?”族長瞪了田水蘭一眼,見她把頭低了下去,這才對曾呈春說道:“大春,我不是不清楚你的難處,這樣吧,我這有一個法子,你們看看行不行?”
族長口中的法子是這銀子給曾呈春十兩,意思是他這邊負擔也重,兩個小娃娃還這么小,又是男娃,將來娶親又是一筆大花銷,可曾呈春卻不年輕了。
所以族長的意思是讓曾呈春拿這十兩銀子買兩畝沙地,剩下的十兩銀子五兩給曾富祥成親,另外五兩給曾貴祥念書用。
至于將來阿貴成親和趕考的銀子,若是曾呈春答應分家呢,就由曾富祥兩口子來掏,若是不分家呢,就由曾呈春來掏。
而曾榮和曾華兩個,初去京城估計沒這么快立足,這兩人還得租房還得吃飯呢,所以他的意思是過幾年條件好了,可以適當資助下阿貴。
族長一說完,王氏和三叔公幾個連連點頭,這樣一來,也算是給曾呈春減輕負擔,畢竟誰都清楚家里供養一個讀書人有多費錢。
若是把這個負擔丟給曾富祥,曾榮肯定不能坐視不管,畢竟他們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這算是變相地逼曾呈春答應分家,同時也把曾榮算計進去了。
因而這條件對田水蘭和曾榮來說都不合心意,田水蘭覺得真要分家,家里不但少了個主要勞動力,還得少幾畝田,這日子怎么過?她還有兩個兒子呢,她還想供她兩個兒子念書呢。
曾榮是不想再和老家這邊有什么牽扯,再說她現在也不敢肯定自己有能力接下這付擔子,誰知道京城等待她的會是什么?
正打算開口拒絕時,田水蘭搶先說道:“要分家也行,將來阿富阿貴凈身出戶。”
“憑什么?”曾榮氣得也站起來,怒向曾呈春,“爹,你說,我們是不是你的兒女?”
“阿榮,阿榮,你別氣,別氣。”曾富祥生怕妹妹再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忙伸手按住她,讓她坐了下來。
“確實過分了,大春,你說句話。”族長問向曾呈春。
“我們,我們,我們,我們不分家。”曾呈春憋了好一會憋出了這么一個主意。
他也不傻,把這兩個兒子分出去,以后曾榮資助的銀錢他肯定摸不著,最重要的是,萬一阿貴出息了,將來要回報的也是阿富和阿榮,不是他這個當爹的,因此,這筆賬怎么算怎么不合適,更別說,留著阿富還能幫著他種地呢,否則,地里的活靠他一個人是真的吃力了。
“不分也好,不分也好,哪有剛娶親就分家的道理?說出去也不好聽啊,這不妥妥的就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么?”曾呈夏說道。
族長看了曾榮一眼,曾榮剛要說話,門外突然響起了勒馬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