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吳父正想訓斥一下這個不知禮數的放蕩子,只是對方并沒有給自己開口的機會,快步的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吳父下意識的堵著門口,一臉防備。
這位公子昨日還穿著白色的衣服,今天就換成了一身灰色的外衫,顯得整個人纖瘦了些,個子也是跟吳父不相上下。
五官并不是很突出,只能說,很平常的一張臉,是一張沒有特色,很不容易讓人記得的一張臉,如果真要挑一下,大約也就破眉毛濃密可以一些。
這位公子先是走上前來,對著吳父拱手行了一禮,只是眉毛始終糾結在一起。
“這位老先生,可否麻煩您跟里面的小……小婦人說一聲可否讓我們見上一面。”
這話說罷,不等吳父拎起門口的凳子砸過去,狗剩已經動手狠狠推了這男子一把。
“呸,哪個要跟你見一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這小子,怎么就這般厚顏無恥!”吳父見這小子被狗剩一推后退了幾步,緊跟著也訓斥了起來。
這位公子的眉頭不由得又使勁皺了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解釋:“老先生誤會了,我想,我大約是,里面那位小……小婦人的……兄長……”
這下吳父真是詫異了,這……怎么都覺得有點讓人不敢相信,誰家會連自己親人都不認識的?
可是想了想,大約又好像沒問題,賀蘭也說過,自己的哥哥,是個秀才,跟著自己的先生游學,大約有個好幾年沒回家過。
這位公子見吳父還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趕忙又開口道,“我姓賀,賀文義,里面的那位可是叫賀蘭?”
吳父聽這小子說的倒是有些對的上,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剛剛兩個人也都瞅見了,賀蘭不也得沒認出來?雖然他也知道只要把賀蘭叫出來認一認便知道真假。
可這小子剛才的舉動太過于唐突,男女有別,這會兒吳父怎么都不放心把賀蘭叫出來。
賀文義見眼前的老先生還沒有退讓的意思,便緊跟著開口道:“我爹去世,我娘在大戶人家當奶娘,我也已經離家有些年頭,一回來就聽說我娘去世了。多番打聽又得知自己的妹妹被舅舅舅母賣給了不知名的過路人。剛剛往這里看了幾眼,隱約覺得她很像我的妹妹。”
聽了這話的吳父也是松了緊張的心情,他說的這些都是能對的上,跟賀蘭說的身世也是沒差的。
大約確定了這人的身份,吳父也是和顏悅色了起來:“你且在門口稍等,我進去問一下再跟你說。”
過了沒一會兒,賀蘭便從屋里走了出來,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想了想大約跟自己腦海里的印象有些相似。
說起這位“賀蘭”的哥哥,不得不提一下,這位哥哥,那也是個能跑的人,從小便沒見過這么不著家的人。
大約五六歲的時候,他的父親跟一個商隊的主事有些交易,沒想到他便趁著這層關系跟著商隊跑了大半個國家,這才又轉悠了回來,這次離家花了大約兩年的時間。
十二三歲的時候,跟朋友打賭,要畫一冊山水圖地理圖,帶著一些銀兩,沒跟家里說又跑了一兩年。
回來后沒幾年,父親便意外去世,因此在家里也老實了好幾年,一直在賀家的族學苦讀專研。
只是,這小子好像天生的聰明,十六歲第一次下場考試,便拿下了童生,然后秀才。
正想意氣風發的繼續往上走,賀老爺出面制止了要繼續往上考的行為。
賀老爺說如今的朝廷不適合科舉走上去,貪污腐敗過于嚴重,保不齊哪天就被牽連全家丟了性命。
由此還不如多專研幾年學問,多學點事故人情,待的下一位皇帝穩定了朝綱,有一番大作為。
賀文義想了想覺得很對,跟著賀家公子在京城中行走的這些年,他大約也能估摸出朝堂的動蕩,便打消了繼續考的心思。
只是做學問沒有了盼頭,多少有一些枯燥,在京城呆了一年便有些坐不住,找上了要游學的先生,跟著一起離開了京城。
大約算了算,他今年已經二十一歲,那就是離開京城有四年的光景。
這四年里除了偶爾于家里的通信,一面也是沒見到,現在想來,有可能也是賀老爺故意而為之,讓他遠離這場風暴,免了受到牽連,這才得以保住性命。
賀文義小時候可以說是在賀府長大的,從小也是跟賀如墨時常見面的,只是再大些,便進不了內宅,偶爾幾次賀如墨出來才會見上幾次。
因此剛剛賀蘭也沒認出賀文義,賀文義也不太肯定賀蘭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賀文義看著眼前的女子,眉頭還是始終皺著,兩個人,對視著,誰也沒開口說話。
吳父看著微妙的氣氛,小聲的問了問賀蘭:“這位可是你的兄長?”
這時候的賀蘭也不知道怎么開口,她現在占用的是賀文義妹妹的身份,如果對面的男人揭穿了自己,她又該怎么在吳家生存下去?
賀文義看了看,開口道:“老先生,沒錯了,這就是我妹妹,賀蘭,能麻煩讓我們兩個單獨說會兒話嗎?”
吳父一臉疑惑,然后看向賀蘭,只有賀蘭開了口,他才肯相信。
賀蘭見對面的人肯定了自己的身份,這才點了點頭。
吳父也是點了點頭:“剛剛是我有些謹慎了,親家侄兒,莫見怪,你們屋里聊,我在門口等著。”
說了這話,吳父便拽著狗剩,往旁邊讓了讓。
賀蘭領頭進了房間,然后賀文義緊隨其后。
門口的吳父見這樣子也是一臉疑惑,這親兄妹見面,實在有些詭異。
沒有一點久別重逢,抱頭痛哭的景象不說,從昨晚見面兩個人都沒認出對方,這事怎么都有點不對勁吧?
一旁的狗剩拽了拽吳父的胳膊,小聲的問道:“吳伯伯,我怎么瞧著他們兩個不像呢?蘭嫂子這么漂亮的人兒,哥哥怎么會長的……嗯……”狗剩歪頭想了想,想不到該怎么形容。
只是小孩子自認為的小聲,于大人的耳朵來說,卻是聽了個清楚。
剛踏進門的賀文義正好把這句話聽了個清楚,一直皺著的眉頭都被氣的松了幾分,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一直繃緊的賀蘭也是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音,緊張的氣氛瞬間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