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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溫和的打斷他:“好了,別說了,你已經盡力了,你也不想的。
窮也好,富也好,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孩子將來能夠自食其力就行啦。
指著發財過上大魚大肉的日子,這夢咱就別做了,本本分分的過日子就成。”
白愛國鼻子有點發酸,換了話題,問:“爸媽把老三一家趕出去了?”
一提起白愛家夫妻兩個老太太臉就黑了:“姚翠花一天到晚在家里作妖,愛家一聲不吭由著她,我和你爸還不把他們攆出去,還等著被他們氣死!”
然后巴拉巴拉把她老兩口趕出白愛家的前因后果全都說給白愛國聽。
當白愛國聽到姚翠花夫妻兩個是被幾百條蛇給逼走時,很是驚奇。
他往白愛家一家以前住的那四間廂房的方向看了過去:“那些蛇還在嗎?如果在,得請人驅趕出去,萬一咬到人就危險了。”
老太太滿不在乎道:“不是跟你說了那些蛇是咱白家祖先派來趕老三一家的嗎,咋會咬我們?”
白愛國笑笑,他是個文化人,他不可能相信這些迷信的。
但他還是順著老太太的話往下說:“雖然那些蛇全都是咱白家祖先派來的,可是那么多條,萬一祖先沒有看牢,有一條蛇不聽指揮傷了人咋辦?”
老太太擺了擺手:“這個你就別操心了,咱白家的先人全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只要老三一家想要進屋,那些蛇就沖出來想咬他們。
我們去屋里幫你三弟一家往外搬東西,那些蛇很自然地讓開一條路,很溫順的。
等老三一家的東西全都搬空了,蛇也就自己散去了。”
白愛國聽得好神奇,問:“既然蛇都已經散去了,那老三一家咋沒搬回來?”
“他們倒是想哩,可咱白家先人不讓。”老太太不屑地撇了撇嘴。
“姚翠花兩口子見蛇全都散去了,正想進屋試試安不安全,那些散去的蛇又全都涌回來了,他們逃命都來不及,哪還敢再搬回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姚翠花會來求他,原來他們家沒法自己強硬搬回去。
白愛國聽呆了,半晌回過神來,問:“這事這么稀奇,就沒個人來查查是啥原因?”
“咋沒來人?”老太太憤憤道,“不知是誰把這事給捅到了鎮里,鎮里派兩個人來調查,可是蛇都走了,能調查啥?”
“就這么不了了之了?”白愛國問。
“可不是!”老太太嗔道,“你還真希望有人一直查下去,你也不怕驚擾了先人!”
白愛國沒再說下去了。
世上無奇不有,雖然這蛇來也蹊蹺去也蹊蹺,但沒造成傷害就算了。
坐了一會兒,白愛國道:“天還早著哩,我去田里干會兒活兒。”
老太太點點頭:“你去吧,等吃晚飯時你爸還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啥事啊,媽不能現在就說?”白愛國問。
“是小蝶的事,這事三言兩語我可說不清。”老太太道,“你別問了,也不著急現在就知道。”
白愛國這才拿著農具出了院子,直奔自家田地,老遠就看見田春芳和老爺子在花生地里除草。
他走了過去,對老爺子道:“爸,你家去休息吧,我和春芳來鋤草。”
老爺子一張布滿皺紋全是滄桑的臉被太陽曬得黑紅黑紅的,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他停了下來:“也成,今天你回來了,馬上小蝶也回來了。
我去鎮上割兩斤五花肉回來,讓小蝶給咱們燒紅燒五花肉,大家大吃一頓。
早上讓你媽上鎮上割肉,肉沒割回來,買了兩只山羊回來!”說罷,扛著鋤頭走了。
白愛國驚訝地問田春芳:“咱家小蝶會燒紅燒五花肉?”
田春芳一邊除草一邊點頭:“嗯吶,燒的可好吃了,咱小蝶能干著呢!”
她知道白愛國不喜歡她,那是因為他心里還有前妻,但她不在乎。
不論白愛國也好,還是白老爺子老兩口也好,都是好人,她愿意跟白愛國過下去。
她也堅信,總有一天白愛國會看到她的好,兩個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白愛國咧嘴欣慰地笑了笑,隨口問道:“白潔病了,在縣醫院住院,你有沒有買東西去看她?”
田春芳驚訝的問:“你聽誰說她住院了?”
白愛國也跟著驚訝了:“白潔住院這么大的事,蓮花沒有告訴你嗎?”
田春芳停了下來,用鋤頭撐住自己的身體,嚴肅的問:“是白蓮花告訴你白潔住院了?她啥時告訴你的?跟你說了白潔是啥病住的院沒?”
白愛國察覺到田春芳神色語氣很不對勁,心里隱隱產生幾絲懷疑。
“白蓮花這個星期二特意去城里找我借錢給她閨女治病,說白潔肚子里長了一個良性腫瘤,必須得去省城做手術,不然怕惡化。”
田春芳趕忙追問:“那你借她沒?”
她夫妻二人的錢一直是白愛國在管理,存折在他手上。
如果白蓮花得手了,是很容易從白愛國那里騙到錢的。
白愛國搖了搖頭:“我們的錢要供兩個孩子讀書,要給他們嫁娶,那點錢根本就不夠,我還借她?咋可能!
她還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要三千塊錢,她又沒能力還,說是借,還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我可不會當這個冤大頭!”
田春芳松了口氣,接著干活兒:“你以為白蓮花沒能力償還?
她自己親口跟警察說她在城里賣肉,人家會缺錢?
人家身上隨隨便便掉下來就上萬塊錢哩,咱村里不少人都親眼看見了。
她閨女被警察抓走了,現在還沒放回來了,住啥院?她找你借錢,純粹就是為了騙你的錢!
今天中午白蓮花和她請的律師還來找過我們和白潔兩個舅舅舅媽,問我們要不要和白潔達成諒解,爸媽還沒敢拿主意呢,就等著你回來拿主意。”
白愛國驚呆了:“啥?白潔被警察抓走了?她犯了啥事被警察抓走了?白蓮花還請了律師?她和咱們還有她兩個弟弟為啥事要達成諒解?”
田春芳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熱汗,繼續除草:“白潔母女兩個心可毒著呢,是我的錯,不該引狼入室的。
白潔和咱小蝶一起去縣城讀高中的這兩年,把咱小蝶的生活費全都騙走了。
這也就算了,還給小蝶下藥,小蝶長得胖乎乎的,就是因為吃了白潔下的藥才發胖的!
那個小賤人不僅給咱小蝶下了藥,也給她三個表弟全都下了藥,她大表弟都因為她下的藥得了腎病哩!”
原來寶貝發胖是這個原因!
根本就不是白蓮花所說的是田春芳故意把小蝶喂養的那么肥胖的。
他不相信這些事是田春芳在說謊,這幾個謊言只要一打聽就能一戳就破,她沒那么傻。
而且剛才他出門時老太太也說了,有關于小蝶的重要的事要跟他說,八成就是這事。
“……”白愛國就這么走了片刻神,就除掉了兩棵花生苗。
田春芳埋怨道:“你在想啥呢,把花生苗都鋤了!”
白愛國這才回過神來,認真的鋤地:“白潔給小蝶下的啥藥吃了會發胖?”
田春芳努力回想著藥名:“就是……那個啥激……激素藥,對!就是激素藥,大夫說了,吃了這種藥特愛上膘。
養豬場、養雞場,這些養殖場就是用的激素藥把豬養得肥肥的,雞養得大大的。”
白愛國咬牙切齒道:“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女!想當初白蓮花大著個肚子被婆家趕回娘家,咱們給了她多少幫助!她卻這么害咱們閨女!”
“就是!一對白眼狼!”田春芳悔恨不迭地道,“要是我長了后眼睛,知道她母女兩個是這種貨色,我當初說啥都不會幫她們的!
白蓮花去省城看病,我還叮囑你多照料她,還不知那個賣肉的在背后怎么笑我是傻逼哩!”
白愛國陰沉著臉默不作聲的鋤地,心里很慚愧。
白蓮花這么陰險,自己卻像個白癡似的偏聽偏信她的話,對田春芳一肚子的氣,這段日子故意不回來就是不想看見田春芳。
幸虧上次白蓮花想從他這里騙錢,他當時覺得不對勁,沒借錢她,沒想到她還真的是行騙!
田春芳見他臉色不好,勸慰道:“別為那種臟東西慪氣,她又沒從你手上騙到一分錢。”
白愛國聽到這話心里更加添堵。
雖說這次白蓮花沒有從他手上騙走三千塊錢,但之前她每次去他那里,他都好飯好菜的招待她。
臨走時給她車費,買飲料點心給她在路上吃,比照顧自己唯一的寶貝閨女還周到。
這些感情上的付出同樣讓他難受惡心。
沉默了一會兒,白愛國問:“白蓮花跟你是好閨蜜,她沒有從你手上騙錢吧。”
田春芳手下頓了一下:“她不是不想從我手上騙錢,是我手上根本就沒錢給她騙,她咋騙?”
考慮再三,她還是把白夢蝶出謀劃策,讓她借助警察的手從白蓮花那里訛到兩千塊錢的事跟白愛國說了。
怕白愛國從別人的嘴里知道這件事對她有所誤會。
白愛國一個勁的點頭:“咱閨女干得漂亮!”
周末下午的長途汽車格外擠,因為有不少像白愛國父女一樣在城鎮里工作學習的人回鄉下和家人團聚。
白夢蝶從縣城上車,又不是.asxs.站,不可能有座位的。
她一直從上車站到下車,好在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也不算累。
再說她一心想要減肥,累一點也好,證明燃燒了卡路里。
下了車,迎面吹來的風里夾雜著稻谷的清香,白夢蝶精神為之一振,像撒歡的小鹿一樣往家走去。
“喲!這不是小蝶嗎?咋越長越像一頭豬了?”一個刻薄沙啞的女中音在背后響起。
白夢蝶黑著臉回頭,看見白伯志的女人望著她一臉譏笑。
白夢蝶皮笑肉不笑,學著她的口氣怪腔怪調道:“喲!這不是狗子媽嗎?咋越長越像一只猴呢?這么瘦!”
白伯志的女人馬上看了看和她走在一起的幾個街坊。
她和那幾個人街坊全都準備去水塘里洗菜,每個人手里挽著一個裝著菜的籃子,拿著一個洗菜盆。
那幾個街坊雖然啥都沒說,可白伯志的女人卻覺得她們在心里恥笑她被一個孩子給罵了。
白伯志的女人把眼一瞪:“你這孩子咋說話的,咋一點家教都沒有哩!
到底是鄉下泥巴腿子,大人不識字,不會教育孩子!”
白夢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白伯志女人:“我們是鄉下泥巴腿子?!
說得好像你是城里人似的,你別忘了你是鎮上的戶口,我才是省城戶口!
我沒家教你有!所以才罵我是大肥豬!
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稱呼你是瘦猴子有啥問題?
我們白家村的白家人再不會教育晚輩,也做不出來搶幼弟家產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自己屁股上有屎,就得夾著尾巴做人,還要耀武揚威!
一把年紀了,讓我這個做晚輩的揭了你的老底你的面子上就好看了?”
那幾個和白伯志女人同行的大媽大嬸全都暗暗贊賞的看著白夢蝶。
這個小胖丫頭嘴巴皮子厲害,一個臟字不帶,三言兩語把她堂大媽罵了個淋漓痛快,連陳年舊事都翻出來罵,好一個肥辣椒!
“你!”白伯志女人惱羞成怒,舉著巴掌就想打白夢蝶,“你這個欠收拾的東西,我替你大人教訓你!”
白夢蝶把書包往地上一扔,只一招踢腿,動作快得像閃電似的。
眾人還沒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經把白伯志的女人給踹地上了。
白夢蝶從地上撿起書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塵,依舊背在背上。
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半天也爬不起來的白伯志女人:“你這個欠收拾的女人,我替白家的列祖列宗教訓你!”說罷,揚長而去。
回到家時六點不到,家里只有老太太。
一進院子白夢蝶就察覺到院子里有些不同,她仔細一看,屬于三房一家的那四間房的門窗又改回來了。
白夢蝶驚喜地問:“奶奶,三叔一家搬走了?”
老太太高興的“嗯”了一聲,無比舒暢道:“搬走了,終于搬走了,咱們可以過清靜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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