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
自云秋蟬連續挑戰木辛、穆暮、江海寧素塵四人、玉青玄等人的風波后,紫薇大世界再度歸于平靜。
忽忽然之間,第七次“無情大愿”的時機已至。
在時機將至之前一瞬,歸無咎、秦夢霖、姜敏儀、黃希音、石墨等一眾人,皆在荒海之上的渺渺青空之中,觀望變化。
眼前有歸無咎以空蘊念劍合成的玉盤之象,模擬紫薇大世界的氣機演化。
突然,秦夢霖目光微微一凝,沉聲道:“來了。”
隨著話音一落,面前玉盤之上有一點氣機變色,隨后以一個極快的速度腐蝕、擴張。
極短的時間內,已侵蝕玉盤之半。
在這個瞬間,歸無咎神觀紫薇。
他所看的,不是冰霜異象席卷一界、令整個紫薇大世界底色悄然變化的宏偉景象;而是落在紫薇大世界的每一個細節中,看變化之數,何在,事先準備的手段,是否能夠充分應對。
但一感之下,卻是空空蕩蕩。
似前一會那般虛空造物、成就人物幻影的手段,并未動用。
好像這一次的“無情大愿”已是返璞歸真,回到了第一、第二次時,沒有任何附加手段的純粹狀態。
但與此同時,歸無咎所煉化那件“異寶”,卻忽然有一種活躍、按捺不住的律動踴躍出來——這分明是萬青冥動用的手段極為厲害、以至于在這秘寶的感應中有可能“替換”成功的征兆。
這說明對方即將動用的厲害手段,針對的就是“破局”之主體!
武域之內。
云無心神情平淡,面上疑似掛著笑容,但一舉一動又頗為從容寫意。
現在,是他的最佳狀態。
沒有任何人提前預警,他獨處武域之中亦不辨時日。但現在云無心心中非常篤定——即將出界合變,作為最重要的一環鎮定紫薇大世界,就在此時了。
云無心抬頭一望,神情中忽然顯出自信。
之前承擔這個責任的,都是領悟了玄之又玄的真流道果之名者。而云無心的功行卻是未臻這一步。
但他心中清楚,論道行高下,他不若前六人;但是論本身這一子的“分量”,他卻全不遜色。
前古道傳皆在我。
從某種意義上說,紫薇大世界中最純粹的前古道傳,成就他這般境界,“難度和超出演算之外”的程度,一點也不遜色于九宗嫡傳領悟真流道果之名。
就在心中這個念頭徹底明晰的一瞬間,眼前張開一道門戶。
云無心突然神情一凝。
紫薇大世界和武域連通的一瞬間,他心中突然多出一絲壓力;好像此番出界并不會簡單功成,而是要面臨兩個極艱難的挑戰。
神思默運,在極短的時間內周游全身,云無心念頭明晰——
關鍵是落在自己身上;但并非是由自己而定。
他的狀態,確實是登峰造極,無有欠缺。
但外界卻有和他相關的兩重變化,有可能影響著此行的成敗。
云無心毫不遲疑的出界!
身在紫薇的一瞬間,正好是那“天地變色”的異象席卷而過之時。
剎那間,似乎感應到了“錯誤”,“天地如銀”之象立刻停止!
感應靈敏,須臾無差。
云無心心中一定——
這至少說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他的“分量”足夠。
但奇妙的是,一旦原始演算的世界形態被擊穿,這異象只是猛地“靜止”住了;并不如前幾回那樣,立時倒退溯回。
好像時間靜止,又好像是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僵持狀態。
距此千萬里之遙,一處樸素的凡民山城之外。
土山之上,樹木之下。
云秋蟬盤膝而坐,原是好整以暇。但是剎那之間,她胸腹處忽地爆發出刺目光華。
看似只是龍眼大小,但立刻就將她本人淹沒進去。
云秋蟬雙眸清澈,好像早有所料。
“還是來了。”
“和我想的一樣,還是會有最后一關。”
自承擔了赤河上真處的“因果”之后,云秋蟬深謀遠慮,明悟本心,同時積極進取,屢次突破避障。
和穆暮之戰,是領悟了那“莫名之力”治療的作用。
九宗之戰中,和云千絕的一戰,是以“全力”推動融合,并完成一次本體轉生。和束玉白一戰,是借用其力的嘗試。
直到面對玉青玄時,那明明可以放過卻最終果斷出手的決絕一擊,最終令云秋蟬達到了和“莫名之力”的徹底融合,好像完成了駕馭;但同時云秋蟬的心意已與之合流;好像本身也負擔著擊破歸無咎紫薇一統的使命。
這是一種真真假假之渾成;模模糊糊之駕馭。
但這“莫名之力”作為萬青冥布局的實體借力之物,還有最后的變化。
現在,云秋蟬感受分明——
這莫名之力,即將爆體而去;令自己亡故的同時,轉寄于云無心之身。
奧妙在于“輕重”。
在先前局勢平穩時,如何“逆歸無咎而行”,其實這莫名之力也是處于“茫然混沌”的狀態,可以由云秋蟬漸漸操控之,順勢而行之。
但在現在這個瞬間,局面突然變的極為明顯、極為透徹;好像這“莫名之力”一旦離去,轉投于云無心之身,有極大的好處。
通俗言之,這莫名之力也講究順勢而為,怎樣的“勢”對自己有利,在關鍵時刻其自會覺醒判斷。
如果這“莫名之力”不是寄托于云秋蟬,而是赤河或褚元方身上,那么間不容發之際,早已破體而去了。
但畢竟云秋蟬對其掌控達到了極高的境界,且有“意念相合”之妙用。故而此莫名之力竟暫時逡巡,好像尤在做最后的抉擇。
好像直到此時,這“莫名之力”也沒有排除一種選項:如果云秋蟬給以帶給它更高的收益,不是不可以改弦易轍。
云秋蟬神情平靜,默然道:“帶你斬殺最終決勝一子,因果如何?豈不勝過了糾纏云無心?”
“稍安勿躁,且隨我來。”
隨即云秋蟬身影一縱,已然在不遠處的凡民城池之中。
舉目一望,城中的主街道上,一個白衣女子騎著一頭小毛驢,前面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背負右手,左手執轡,正在城中悠然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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