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攻殺之道,講究臨殺勿急,對弈是如此,實戰自然也是如此。
可以清楚看到,隨著時間推移,束玉白所凝練的神通之象已經徹底把握住了云秋蟬神通之脈絡;雙手投擲而出的神通之象,從一開始的五花八門,變得漸漸統一。
浮游于真傳道場之內的氣機,被一種仿佛蚊蚋、“身形”修長的奇妙氣機之象所主宰;此象看似普通,但是和云秋蟬的“刀影”一接觸,卻是占據絕對優勢;每每凝練成一個“氣泡”之后,一道刀影徹底消散無疑;但是這仿佛“蚊蚋”的線條,只是暗淡了三分之一。
以通俗的量化方法,其幾乎有以一敵三之效用。
但是其法力消耗,卻絕對沒有云秋蟬單一刀影的三倍之多。
用不了多久,真傳道場之內云秋蟬所布設的神通變化,就要消失殆盡。
其實云秋蟬也嘗試變化神通性相,更易形態;但因為她所修煉神通,并未臻至藏象宗道術以我為主、包容萬有的境界,臨場創制,較之束玉白的隨勢而變,難易不可以道理計。
不但無功,反而使得差距進一步拉大。
此時在寧素塵的視角中,如果束玉白動用一道不比“感天應人”差上多少的神通道術,幾乎可以瞬間鎖定戰局。
但束玉白顯然并未如此做;而是有條不紊,紋絲不茍,顯然是要將云秋蟬的一切神通變化盡化虛無,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過如此做也是正選,并未需要耽誤多長時間。
“咦?”
“何故?”
“這云秋蟬到底動用了何等手段?卻是看不大分明。”
突然之間,觀戰眾人,皆是露出極為驚詫的神色。
不單單是自寧真君以下列宗諸位真君;就算是江海和寧素塵二人,也露出極為驚詫的表情,目光牢牢鎖定在束玉白和云秋蟬二人身上,須臾不曾離開。
原來,戰場之內,云秋蟬身畔刀影,忽然明顯增加;而束玉白凝練的神通之象,卻在快速回收。
但云秋蟬到底是如何扳平局面、并幾乎有反先之勢的,哪怕以江海、寧素塵的眼力,似乎都看不明白!
其中唯一的變化,就是云秋蟬重新睜開雙目,并且和束玉白牢牢對視。
難道云秋蟬對束玉白動用了幻術?
想想都覺得荒誕。
又過了好一陣,戰局已經徹底反轉。真傳道場之內,竟然是云秋蟬的刀影占據了上風。
江海忽然道:“我知道了。”
寧素塵心中一動,她的道行當與江海伯仲之間,但她卻并未曾看出任何云秋蟬的道術密奧。當即道:“還請江海道友為我解密。”
江海淡淡一笑,道:“答案很簡單;是束玉白自己選擇了退卻。”
寧素塵眉目微訝,倒是并未想到這個答案。
一開始束玉白明明是“主戰”最為積極之人;二人都看的明白,如果沒有束玉白的一力推動,甚至云千絕也不會發出那七日七夜的一擊。如今他自己卻反而退卻了?
想了一想,寧素塵道:“心緣感應,隨心而行?”
江海道:“當是如此;但是到底哪一個答案是正確的,那就難說了。”
戰場之內。
束玉白的神情,卻是罕見的嚴肅。
江海并不曾說錯:眼前局面,是他刻意導致。
因為一個念頭突然在他心目中浮現:
自己的確是在戰力上占據了完全上風;但“一意求勝”,果然就是正確的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似乎令他感到有些驚悚;但是仔細推敲,卻似乎有跡可循。
以云千絕和歸無咎陣營千絲萬縷的聯系,再加上盈法宗道術動真格之后的不小代價,他是最有理由輕輕放過的;但是一開始他是聽從自己之勸說;但到了臨場,他卻是做出了出人意料的決斷。
是有什么新的感悟?
他的立場,自然與云千絕不同。
那么云千絕選擇全力以赴,是否也可能自己當選擇相反的路線?
其實這個念頭十分奇怪,因為到了束玉白這樣層次的人物,思考問題當然都是以我為主;不可能刻意走別人反門,如此不是另一種形態的為人所制?
但束玉白知道,自己此念滋生,必有原因。
直到和云秋蟬雙目一對。
束玉白心中,轟然一震!
一個念頭忽然明晰,好像謎題終于推演到了終點,見到了最后的答案——
如果自己真的擊敗云秋蟬,會有極為糟糕的事情發生;一種類似災劫、厄運、不利的存在,將會從云秋蟬之身,轉移到自己之身!
今日的整個戰斗,無論是有意的也好,無意的也罷,都是一個極深的陷阱,所導向的結局,就是令自己成為那個“擊敗云秋蟬”的人;并且看起來合情合理。
杜念莎是否參與其中?
剎那之間,束玉白心中萬千念頭涌過。
但直接放水過多似也不妥,如果被云秋蟬一擊即潰,那莫名的“不利”似乎依舊會轉移己身;不止如此,這樣正面的敗績,對于己身氣運,同樣是相當不利的影響。
所以,束玉白選擇“緩緩后退”,操縱自己退讓半步;最終控制到一個和云千絕這一戰相似的結果;要么平局,要么小負,但不至于己身受創太重而已。
就在此時,云秋蟬動了。
真傳道場之內的萬千刀影,倏然相合,凝練實體物象;同時一道虛影,也將束玉白罩在當中。
云秋蟬倒是和束玉白選擇不同,占據了六七分的上風,她就選擇果斷出擊,而不是非要演化至全勝之局。
束玉白眸中光芒一閃。
這樣的格局,似乎可以接受!
對方演化的神通之象多出倍許;但是自己的藏象宗道術演化之工整,足可將克制效果發揮到極致,以“質量”而言,當能以一敵三。
也就是說,對方威能依舊不曾超過自己所能承受的上限;同時自己可以自由控制那個“最小差距”。
束玉白凝練出的仿佛蚊蚋的物象,同樣一合;化作一只漆黑圓珠,將本人牢牢包裹。
刀影落下。
圓珠破碎。
但剩下的有形刀氣只是剩下一線。
束玉白輕輕向后退出半步,翩然道:“是云道友你勝了。”
但是看他神態飄逸從容,絕無半點狼狽之象,不難猜到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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